正文 第十六章 窮途末路 文 / 我心逸揚
此時,天已微亮。
死裡逃生、瘋狂逃竄中的黑風寨山賊中有一人突然大聲呼喊道:「寨主,不好了,前面又有官兵!」
「大家都不要驚慌,速速整合隊伍,準備與我一起衝殺過去,血債必須血償!定要叫他們為我們死去的弟兄付出血的代價!」
黑娘子騎在寶馬上,揮著手裡的銀槍,然後繼續大聲嬌叱道:「兄弟們,平日裡本寨主待大家如何?」
「好!我等願為寨主赴湯蹈火!」眾山賊紛紛吼道。
「如今有人欲致我們於死地,弟兄們,我們該怎麼做?」黑娘子繼續大聲叱道。
「殺!」
「殺!」
「殺!」
……
想不到這個黑娘子的短短幾句話,便讓這些本來一個個都驚慌失措的山賊們,瞬間重振士氣,就像注了雞血一樣,各個紅著臉,揮舞著各種武器轟然喊殺。
之前中伏所造成的驚慌,死裡逃生而產生的恐懼,頓時間,便已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是滿身的憤怒和力量。
黑娘子一馬當先,快速地迎向朱旭等人。
朱旭再次低聲地對身旁的廖化說道:「我再重複一次我剛才跟你說的計劃,你速帶三十個人到後面馬隊去,待會快對戰時,聽到我的一聲我剛才吹給你聽過的口哨,立即刺激群馬,趕它們衝向山賊,用火箭射擊馬背上捆綁的乾草,然後按原路方向一直跑,替胡總管他們引開賊人,我們就先跑出這個山脈,走別的路徑去洛陽。」
廖化連忙點頭確認,帶著歸他的三什人馬退向後面的馬群。
就在朱旭和山賊快要對撞上時,朱旭一聲口哨,快速的帶著餘下人馬,策馬衝向旁邊林子。隨後,一陣馬嘶踐踏,百匹馬被廖化等人趕得狂衝出來,又以長矛刺戳馬股,激起馬的狂性,向著對面直衝過去,廖化指揮著眾人馬上用火箭射擊,頓時那些狂馬紛紛變成了火馬。
對於這個自己新創的火馬陣,朱旭沒時間觀看結果,延樹林返回山路,往回路狂奔而去。
可惜朱旭的騎術是半吊子,哪比得上這些馬背上成長的山賊和騎兵,不久之後,便已落在了後面,其他人不由一陣感動,都以為是他朱旭勇武豪壯,忠肝義膽,不顧己身來拖住賊人,掩護眾人安全退走。
不多時,黑風寨的山賊們已經擺脫了火馬陣的糾纏,已有十餘名騎術精湛的山賊,追上了朱旭。朱旭一邊持劍與他們鬥戰,一邊策馬疾奔,以高超莫測而優雅的劍術,輕描淡寫般,便殺掉了數個山賊。
此情此境,殺人竟沒有引起朱旭絲毫異樣的感覺,似乎非常的自然。看來一個人到了絕境,真的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後面的黑娘子一見此人竟如此厲害,一道狠厲的殺機在她的美目中一閃而過,冷哼一聲,迅速取出捆在馬腹上的寶弓,搭箭上弦、凝目瞄準,一氣呵成,一隻羽箭如流星破空般呼嘯著射向朱旭。
正在朱旭解決掉最後一個山賊的時候,忽地左肩頭一陣劇痛,顯然是被黑娘子的勁箭射中。
劇痛之下,朱旭難忍地吼叫一聲,策馬狂奔,慌不擇路,孤人單騎衝入了林中。
黑娘子見狀,大聲對手下的人道:「你們繼續追擊前面的官兵,我去了結了此人,然後再與你們會合,勢必要將他們斬盡殺絕,方解心頭之恨。」
說罷,她追著朱旭進入了山林。
……
「錚!」
又一響亮的槍劍交擊之聲,朱旭又一次擋住了黑娘子的凌厲無比的一搶,對方雖是女子,但她的攻勢深沉雄健,毫不遜色於男兒的臂力,撕裂般的疼痛再次從左肩處蔓延而來,朱旭立感到左半邊的身軀已快要麻木了,毫無疑問,這奮力一擊又牽扯到了左背上的箭傷。
只是,凝霜般的銀槍,始終近在咫尺,森冷的殺氣直逼朱旭的週身,令朱旭無暇他顧。
朱旭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花容月貌、看似弱不禁風的黑娘子,竟然強悍如斯,而且她的追蹤之術,更是超人一等,任憑自己計謀耍盡,也跑不出她那如影隨形般的追蹤。而她那桿飄忽不定、彷彿驚鴻閃電的銀槍,更讓朱旭聯想到世上一種最令人感到恐懼的劇毒銀蛇,死死地糾纏著自己,無法脫身!
朱旭不禁心生了一絲的絕望,馬上對戰,由於兵刃長度的劣勢,就已經讓他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了,再加上背上的箭傷,火辣辣般刺痛令他有點頭昏目眩,這樣下去,自己絕對難以活命。
不過更讓朱旭鬱悶的是,這漂亮得不像話,又偏偏厲害得不像話的女山賊頭子,似乎並不急於下手殺他,反而像有意在捉弄他,就像貓抓老鼠,將他逼迫得狼狽不堪,莫非她是想等他力盡之後,再生擒自己,從而凌遲處死嗎?這未免太過狠毒了吧?實在不行的話,自己自能引劍自殺,絕不能落入此等激怒的山賊手中。
經過剛才的交鋒,此女的武藝,在朱旭看來恐怕和太史慈相比也都相去不遠,實在是勝過自己不少,自己現在又這樣的狀況,哪裡還是她的對手,也難怪管亥這樣的**也戰不過她。
歷史中,漢末到三國,有出現過這樣的一個女子嗎?祝融夫人?孫尚香?馬雲娽?鮑三娘?呂玲綺?關鳳?朱旭曾玩過那麼多三國類的遊戲,也看過很多三國類的書,也就這幾個女子的武藝高超,但這個女子顯然不可能是她們中的一個,不管出現的時間和出身,都不相符。
祝融夫人是個南蠻美女,光樣貌上就不符合了,而其他諸女現在就算有已經出生了,恐怕也只是個女娃娃吧?對了,好像黃忠的女兒也許有可能這樣的年紀和武力,但她家傳武學應該和黃忠一樣,使刀才對。難道又是蝴蝶效應?朱旭深感納悶無比。
忽然,健馬失蹄,把朱旭拋下馬來,滾入草叢裡,連箭尾都折斷了,馬兒最終還是支持不住了,力竭倒斃。
摔下馬來的朱旭,可謂是傷上加傷,他立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渾身的刺痛更是令他感到痛苦難當。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傷口處流出的鮮血染紅,朱旭緊咬牙關,艱難地爬了起來,喉嚨裡火焦般發渴,他知道自己已經處於失血過度的狀況了。
見到了朱旭的這副狼狽模樣,黑娘子那迷人的粉臉之上,掠過一絲得意的笑意,策馬向前,銀槍探出,直指朱旭的喉嚨,細長的秀眉輕輕一挑,戲謔地說道:「跑啊,這麼不跑了?哼,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往哪裡跑,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朱旭已經避無可避,也無力再避,所以淡然一笑道:「沒有!」
黑娘子深深地看來他一眼,雖然此時他狼狽不堪,但也掩飾不住他那俊偉絕倫的樣貌,她不由暗讚:如此偉岸俊秀的奇男子,還真是平身僅見。
縱然她再強,終究也是個女子,同樣有著普通少女的情懷,若不是他令自己的手下傷亡如此慘重,她也實在不願動手殺死他,但現在不得不殺!黑娘子淡淡的說道:「你這個人倒也奇怪,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笑得出來,難道你真的不怕死嗎?」
朱旭輕笑一聲,道:「怕,當然怕,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誰能說自己不怕死呢?但事已至此,縱然怕死又能如何?反正哭也要死、笑也要死,同樣都是死,我為什麼不可以笑著死呢?至少去見閻王的時候,不那麼難看,也許閻王一高興,我下輩子就能投個好胎呢!」
黑娘子見他在這個時候了,居然還能如此淡定,說出如此的風涼話,不由撲哧一笑,道:「你這人說話倒也十分有趣,像你這麼有膽色的人,卻也不多見。你為什麼不跪下求我呢,求我放過你,如果你求我,也許我還真的不忍殺你,放了你也不一定呢?那你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
朱旭繼續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豈可向人搖尾乞憐,委曲求全?況且,你還是一個小女子,能受得起我的跪拜嗎?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朱旭跪天跪地跪父母,絕不會跪他人!」
「哼!你不要看不起女子,也不想想你自己現在的狀況,你的命就掌握在我這個小女子手中,你又能如何?」黑娘子冷笑著繼續說道:「你說你只跪天跪地跪父母,絕不跪他人,更是一派胡言,難道你連皇帝和自己師父也都不跪嗎?」
朱旭淡淡說道:「說實在的,我沒有看不起女子的意思,我要說的只是我不會向你求饒的。話說回來,師父自然當跪,一日為師,即終生為父,師既是父,豈有不跪之理?民以食為天,若皇帝能讓百姓豐衣足食、衣食無憂,那他就是真正的天子,就是天,就得跪;而若相反,皇帝若讓他的子民們民不聊生,那他就不是天子,只是一個無用的昏君而已,自然不用跪!」
「咯咯……看不出,你不但膽大,而且還很能狡辯。」黑娘子嬌笑道,隨後她似乎又想起什麼似的,繼續問道:「那你對當今的皇帝又怎麼看呢?他在你的眼裡是一個真正的真龍天子呢,還是一個無用的無道昏君?」
「唉,當今?當今天子闇弱無能,賣官鬻爵,使得宦官外戚專權,貴族享樂無度,天災**連連,可謂民不聊生,大亂將起矣!十足的昏君一個。」
朱旭心想,上山為寇者,定然都那些迫於無奈、對朝廷失去了信心之人,所以,朱旭就大膽地直擊他們眼中的現狀弊端,只要拖延住時間,也許就能博得一線生機。
果然,黑娘子收回了抵在朱旭喉間的銀搶,繼續問道:「哼,沒想到你的膽子還真的很大膽,竟然說出如此叛逆的話來,難道你就不怕因此而被滅掉九族嗎?那按你的預計,什麼時候天下會出大亂呢?又怎麼個亂法呢?」
朱旭苦笑了一下,九族?自己現在孤身一人,這輩子恐怕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了,不禁黯然神傷,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吶吶自語般說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黑娘子聞言,突然渾身一顫,臉色蒼白,本來松展的表情,一下子變的冰冷,充滿殺氣,銀搶再次抵住朱旭的喉嚨,寒聲道:「你到底什麼人?此話從何而來?還有誰知道?」
朱旭不由一震,現在離黃巾起義還有一年的時間,這話應該還沒有出現才對,剛才只是思想迷亂的情況下脫口而出而已,看她的表情,怎麼這個黑娘子好像已經知道了這句話的含義一樣,難道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