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小時候 文 / 清河九方

    在河公墓萬人墓碑中站著一個穿白衣的少年，消瘦的身影在墓地裡顯得尤為單薄。他手裡握著一把黃菊似乎在這裡站了很久。黃菊已經因為失水而凋零。片片凋落在風中，被風吹撒在白色的水泥地上。少年就這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黃昏的光影照在凋落的菊瓣上，顯得尤為淒涼。少年看著自己地上因斜陽而拉長的身影，低喃「漁來，你還是沒有回來」

    晨光初照，微亮的陽光從廚房的窗口灑入，映在一個搭著板凳在廚房煮麵的小女生稚嫩的臉龐上。她叫漁來，從出生爸媽就離婚了，她甚至不知道她爸爸叫什麼長什麼樣住在哪兒，在她小時候那個年代，離婚還並不是一件普遍的事，離婚的人，特別是女人是被人嫌棄瞧不起的。

    從她懂事起，她就知道自己是離異家庭的孩子，沒有爸爸，但並不會像電視劇裡的孩子一樣哭著問：我爸爸是誰？為什麼別人有爸爸，我沒有爸爸？看到這裡漁來真的很想衝進去大喊一聲：因為你爸他娘的不要你啦！

    漁來似乎從出生就比別人早熟，從不會問這麼幼稚的問題。也早就習慣了只有媽媽的生活，不，應該是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她叫漁來，但並不是她姓漁，是因為沒有沒有姓，只有名。應該是她媽媽不希望她跟著她爸爸姓，但漁來沒有跟她媽姓的原因她也很清楚，她媽媽不喜歡她，一直都不喜歡，無論她怎樣聽話，怎樣討她歡心，她都置之不理。小孩子其實都是很敏感的，自從我意識到自己的媽媽不喜歡她之後，她也很少再也做出討好她的動作。整日除了吃飯，我一般都呆在房間裡發呆，或者做白日夢。

    漁來媽媽不經常走親戚，因為她知道那些親戚在背後沒少說她的閒話。漁來的舅媽更是一個超級勢力眼，一直仗著自己家裡有幾個錢，就瞧不起她媽媽，每次去她都要炫耀一下自己又買了多貴的衣服，然後冷嘲熱諷對漁來媽媽說：小慧啊，這女人呢就要對自己好一點，別再買那些便宜衣服穿了，不然怎麼對得起你這張漂亮的臉蛋兒嘛。每次這時候漁來都恨不得上去撕爛她的嘴。在她的白日夢裡，舅媽每次扮演的不是老巫婆，就是大壞蛋，然後她穿著美少女戰袍，做出一套漂亮的動作，然後代表月亮消滅她。這感覺別提多爽了。

    舅媽有個兒子，也就是漁來的表哥，比她大5歲，因為家裡有錢，所以表哥有個專門的小書房，書房裡都是他的書和漫畫。特別是那時候超流行的那種小人畫，很薄的小冊子，上面全是畫的小人，有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啥的。每次去漁來就會躲到表哥的書房，然後表哥來看到她在這兒，便一下把把她揪起，大喊「誰允許你進來的」

    他越往外托，漁來越往裡躲，死死抓住門框，死活不出去「你把這些給我我就出去」

    於周看了她手中的小人畫，嫌棄的說「這些我早不要了，你想要就拿去」於是每每她去舅媽家覺得最幸福的事就是能拿回一大堆小人畫。有不認識的字她會賴著於周跟她講，不跟她講漁來就不要他看漫畫，在表哥面前漁來充分揮發了死不要臉的潛質。這時候於周就會搖搖頭，扶額感歎「小孩兒真是可怕的動物！」

    從此漁來沉浸在小人畫中不能自拔。自從她看了西遊記之後舅媽在她的白日夢裡就又多了一個角色——妖精！每次想像自己一棒子揮下去，打得她趴下，做夢都要笑醒。

    上幼兒園的時候，媽媽把她送到門口後直接就回去了，留她一個人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這時漁來看到旁邊有對母女，母親幫女兒背好書包，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溫柔的說：你在幼兒園要聽老師話哦，不能尿床床不能哭鼻子哦。

    女孩說：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快回去吧。

    「那我走嘍」

    「嗯」

    那位母親剛開始往回走，還沒走兩步，剛才還眉開笑眼的女孩立即哇哇大哭「媽媽，我要媽媽」。

    不是有句話說：翻臉比翻船還快麼，漁來看她這架勢簡直比翻書還快。幼稚，太幼稚了。漁來一邊感歎，一邊挺起腰板兒裝出大人模樣邁進了幼兒園校門

    在幼兒園的第一天簡直生不如死，到處都是小孩兒的哭聲，都說三個女人相當於500只鴨，這一個小孩兒哭起來都不止是500只鴨，這裡簡直就是有幾十萬隻鴨在叫啊！這時候漁來才真正瞭解了表哥常對她說的話：小孩兒真是可怕的動物！！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坐下，剛從懷裡掏出她的小人畫，一個長得白白嫩嫩的小人就湊了過來用嗲生嗲氣的聲音問她：那是什麼啊。

    說完就伸手過來抓。她心愛的小人畫可是誰都能染指的，說時遲那時快，漁來立馬一把拍掉他有所企圖的手。結果這小人兒立馬就哭了起來，她好不容易逃離一個地獄又到了另一個油鍋，真是受不了了，於是漁來鼓足氣大喊一聲：別哭了！！

    那小孩兒愣了愣，漁來以為自己可以安心看小人畫了，結果

    「哇哇……」那小孩兒又繼續哭。她發誓我再也不和這種小孩兒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