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才壓四眼 文 / 蘇奕楓
又逢金秋九月。因為一年級的時候明裡暗裡與金胖子斗了不少,她已經怕了我這個熬火鬼,所以在我升二年級的時候在我背後使了個壞,弄得二年級一班班主任不敢收我,把我推給了二班班主任。
新班主任姓鄭,比金胖子看起來舒服多了。小學裡的班主任好像都是教語文的,因為一年級時候與金胖子關係不和諧,所以我一向討厭語文,以致討厭語文老師。可是現在換了鄭老師,讓我有了重新學語文的超強想望,因為鄭老師才二十多歲,年輕漂亮,身材修長,步履輕盈,像陽春三月的楊柳那樣婀娜多姿。她留著男孩子一樣的短髮,還戴著一副眼鏡,又小又薄的嘴楚楚動人。她上身穿一件淺藍色襯衣,上面松兩顆紐扣,露出誘人的溝溝;下面是一條緊身的黑褲子,看起來十分修長。可惜啊,誰會想到這樣一位年輕美女老師,卻總給人一種錯覺。原來能當班主任的老師都不是一般的老師。
當鄭老師知道我是從一班被推過來的時候,她雖然當時面對金胖子的時候臉上是笑盈盈地答應了,可是一領我進教室,她灰白的眼鏡後面,立刻射出了兩道嚴厲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我,像要吃了我一樣,也不顧我的身高缺陷(那時的我的個頭在班上算矮小的),毅然將我安排到了最後靠教室後門的角落裡一人一張長課桌。
「那是不搞學習的丫子的專用課桌,可以趴著睡覺用的。聽說你一年級就調皮地翻了天,換了不少的同座,那你從今兒起就坐那裡,哪天你開始搞學習了我再把你調到前面來。其他同學,如果有不想搞學習的也可以跟他換哈子。」鄭老師板著個臉針對我及全班說。
沒想到我剛還對她產生好感,她卻對我來了個下馬威。我雖然小,但是還是知道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是一種醜事,班上人都取笑我,不願意跟我這個拐丫子一起玩,幸好雄得兒和航得兒也在二班,只有他們倆偶爾找我玩。可是那個雄得兒簡直是個「尖嘴貨」,他將我以前的光榮事跡全部對班上的姑娘丫講了,他咧(意思就是那)張嘴居然也能逗得姑娘丫捧腹大笑。我發現他越來越喜歡跟姑娘丫一起玩了,就連上廁所也要跟姑娘丫一起,有次要進女廁所被人家師姐給趕出來了。可是他好像真想做姑娘丫,學著人家添棒棒糖、學著人家翹小指、學著人家尖著嗓音撒嬌,就連尿尿也要學著人嘎姑娘丫蹲著尿,從此「阿娘」的綽號就隨著他的事跡而傳開了,認識他的人都這麼叫他,一直被人叫到上高中,高中的同學都是來自縣裡不同的鄉鎮,知道的人少了,所以才漸漸被淹沒。
為了擺脫一個人坐在牆角的孤獨,我上課努力認真聽講,積極舉手回答問題。然而那個鄭四眼(聽別人這麼叫過她)好像故意與我做對,對我的積極性完全抹殺。有次她報聽寫,問哪個同學敢上黑板上接受生字檢查,班上沒有一個人舉手,我想機會來了,奮力將手舉的高高的,鄭四眼明明一眼就看到了,可就是不點我,還向我投射一注蔑視的眼光。我為什麼會有勇氣敢舉手呢,因為我有一個姐姐,那時候計劃生育正鬧的凶,所以我的同學大都是獨生子女,航得兒、雄得兒也都是,按政策頭胎是女兒的農民可以生二胎,不過要隔五年,可是姐姐只比我大一歲多,所以當時家裡罰了不少的款。雖然姐姐只比我大一歲多卻比我早兩年上學。那時候每逢寒暑假,姐姐就提前用她學過的課本教我一些新課,我雖然才上二年級,但是四年級的生字詞都已經難不倒我了。
為了在鄭四眼面前證明我超同齡的恐怖實力,讓他不再小瞧我,也為了讓她把我調到前排去做,我開始公然不再做她每天佈置的抄生詞的家庭作業。那個時候她給全班同學分了組,每個組都有一個小組長,負責每天早晨檢查家庭作業。正好我的組長是申小玉,她住在我家隔壁,每天一起上學的。她來檢查我的時候,我直接說沒做,沒想到她也不告訴老師。直到有一次早晨第一節語文課的時候,鄭四眼讓我們一邊背唐代詩人胡令能的《小兒垂釣》一邊挨個挨個批改家庭作業。我沒做,但是奇怪的是我完全不慌張、不害怕。要是一年級的時候,忘記做家庭作業是要被老師趕出教室在外面補出雙倍的作業的,而這次我很鎮定地坐著,也沒有背書,因為我暑假時候已經背會了,我好像越來越迫不及待她來檢查我了,好像等了很久壓抑了千年似的。
「范雪強!你的作業呢?」鄭四眼溫柔的笑容下彷彿掩藏著深不可測的殺機。
「沒做!」我很淡定地望著她。
「為什麼沒做?你哪門(意思為怎麼)就怎懶得抽筋!把你的書跟本得兒拿著,滾到外頭去寫!」她突然之間一聲巨吼,令正沸沸揚揚的讀書聲立馬靜止。
「你們繼續背!」她又是一聲巨吼,讀書聲又重新響起,比先前更激烈了,像要炸開了鍋。
「生字我都會寫了,而且《小兒垂釣》我也會背了。」我說。
她不相信,要我合上書,站起來背給她聽,我背了,而且十分順口。她臉上的怒氣如洶湧的潮水一般還是沒有半分要退的意思,她拿起我的書,翻到生字表,要給我報聽寫,我以為只是報最近學習的一課,心裡自然是沒有緊張感的,沒想到她幾乎把前面學的所有都報了,還好我爭氣,沒有讓姐姐兩個月的學前輔導白費,居然一個不錯的全部默寫下來。當鄭四眼批改的時候,我看到她臉上表情的變化,剛剛的憤怒轉變為驚訝又轉變為欣喜。批改完後,她丟下我的作業本,什麼話也沒說,就走到下個同學的位置上檢查家庭作業去了,也沒有再趕我出去補作業了,我頓時一窩腦糊了。
其實世界上所有的學生本不存在痛苦,正是因為有了老師,所以學生才有了痛苦,都說打是親罵是愛,可是學生不需要這麼多的老師的親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