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可憐的孩子 文 / 修夢緣
第二章可憐的孩子
我叫孟一凡,我媽是陳家屯人,她是個可憐的女人,因為生了一個女孩被婆家嫌棄,最終還是沒能逃脫離婚的命運,不得不帶著我回到了鄉下的姥姥家,當然這些都是我聽我姥姥說的。
姥姥家住在一個很偏僻的地方,這裡方圓百里沒有幾個村,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到了姥姥家,媽媽丟下六歲的我就進城打工去了,而我則要跟著姥姥和姥爺生活。
姥爺是一個性格很沉悶的人,每天過著朝五晚九的生活,早上天不亮就走,晚上九、十點在回來,也不知道每天忙些什麼?
姥姥則說姥爺是幹大事的人,對於姥爺每天早起晚歸的生活習慣,姥姥早已經習以為常。
我的姥姥是一位性格沉穩的傳統女人,一生不愛說話,卻人緣極好,唯一的兩個遺憾就是沒上過學堂和那雙腳。姥姥的腳不是普通人的天足,而是標準的三寸金蓮,這在農村是十分少見的,這也標誌著姥姥跟其她農村女人的不同。
有人說姥姥原先是大家閨秀,不知道為何下嫁給了一窮二白的姥爺,而我的姥爺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瓦匠,聽姥姥他還去蓋過人民大禮堂,還曾經在日本的威脅下救了不少人,當然這些說來就話長了,咱們就此不提。
而我最大的樂趣就是穿著姥姥的三寸繡花鞋滿地跑,每次姥姥看到都是微微皺眉笑笑,然後遠遠的喊道:「小心點,別摔了。」而後繼續用繡花針抿抿頭髮,一針一線的縫縫補補,這就是我的姥姥。
我很喜歡我的姥姥,可我不理解,為什麼媽媽丟下我就進城打工去了,雖然我問過姥姥,姥姥總是對我說:「你媽媽有她的難處,她過的也不容易,你要為她著想。」
也許這就是我的孟一凡的命吧!所以我只能每天跟姥姥在一起,而姥姥從不讓我到外面玩,不是怕我被別人欺負,而是村裡有點不乾淨。當然我並不知道什麼叫不乾淨,只知道不離開姥姥的視線就好,而姥姥的視線便是自家門前屋後的那一小片菜園,我很喜歡在裡面抓蜻蜓,挖蚯蚓,直到在村裡住了半年,我才漸漸知道什麼叫不乾淨。
村裡有個習慣,就是每天只吃兩頓飯,上午一頓,下午一頓,所以每天下午三點以後大家就沒事幹了,這個時候大家就會湊到一起納涼、聊天。
姥姥本家姓曹,大家都喜歡叫他曹老太太,聽起來就像戲文裡唱的大觀園,我很喜歡這個稱呼。因為姥姥為人大方又賢惠,村裡的許多女人都願意聚到姥姥家的小院子裡,一來是照顧姥姥腿腳不便,二來是姥姥家正好在村子的正中央,而且姥姥總是慷慨大方的弄些好吃好喝的招待大家,所以村裡的女人都願意來。
而我則拿著一個小馬札坐在一邊聽他們聊天講故事,其中許多故事都是跟鬼神有關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當笑話聽聽罷了。
村裡有叫三姑的人,看起來大概能有五十多歲,平時能說會道,幾乎家家有點什麼事都瞞不過她,她就像村裡的小廣播,誰家要是有點亂子,準被她傳的沸沸揚揚。
這天村裡的三姑又來了,她一進門就嚷嚷道:「曹老太太,不好了,出大事了。」
姥姥一看是李三姑,立刻笑著問:「小李子,你又一驚一乍的做個啥,看把你嚇得,難道天要塌了不成?」
李三姑緊張的從一旁拿了一個馬札,一屁股坐下,拉著姥姥正在納鞋底的手:「昨晚出大事了?咱村的王二丫差點被嚇死。」
姥姥一聽,連忙放下手裡的活問道:「咋回事?」
李三姑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神經兮兮的說:「聽說她昨晚見到鬼了。」
姥姥驚訝的放下手裡的鞋底問道:「鬼?啥鬼?你瞎說啥呢?怪嚇人的。」
李三姑見姥姥不信,激動的一拍大腿道:「真的,不騙你,現在二丫人還躺在家裡說胡話呢?一口一個鬼字,可把二丫的丈夫急壞了,你腿腳不方便,我才特意來告訴你的,現在全村人都知道了。」
姥姥吸了口冷氣,掐手開始算日子,這麼一算說道:「不對呀,昨日又不是十五,怎麼可能呢?」
「可不是嗎?大家都覺得這事有點蹊蹺,正等二丫醒了問個明白。」
姥姥聽聞微微皺眉,陷入沉思狀態,許久才焦慮的問:「那二丫沒事吧?」
「嚇得可不輕,到現在還在發高燒說胡話呢?」
「那你再去看看,記得有啥消息告訴我一聲。」
三姑答應了一聲,連忙起身就往村裡頭的二丫家跑去了。
我則好奇的問姥姥:「為啥每逢十五才鬧鬼呢?」
姥姥看了我一眼道:「小孩子家記得,不該問的別問。」
我只能點了點頭,這是我來這裡最迷惑的事,村裡只要趕上十五月圓之夜,就家家把雞鴨鵝鎖到圈裡,早早的閉門熄燈,連大門都不出半步。即便是忙大事的姥爺也不例外,準會在那一天早早的回來吃飯,吃完飯往床上一倒,就再也不出門了,然後等第二天天大亮的時候在走。
而第二天準能從三姑的嘴裡聽說村裡死個貓呀、狗呀之類的家畜,可我卻不知道這貓狗是怎麼死的,雖然聽起來很恐怖,可誰也不明說,就像沒事一樣,必定鄉下最不缺的就是貓狗,大家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事,並不在意,這大概就是姥姥為何不讓我出去玩的緣故。
同時也因為我膽子小,對村裡還很陌生,許多地方都不知道,再加上姥姥腿腳不好,多半的時候我在家裡擔負著照顧姥姥的重擔,最多去姥姥家對面的稻穀場,抱一跺乾草回來。
姥姥家對面的稻穀場很大,也是這個村子的中心,據說這是整個陳家村的風水眼,早先的時候,聽說稻穀場中間還有一座祠堂,可惜文革的時候燒個精光。
而在稻穀場前則有一條永遠也不乾涸的泉眼,即便是大旱之年,陳家村也能喝上一口清麗的河水。這就是為何陳家鬧鬼鬧了這麼多年,大家始終不捨得離開的原因。
帶著不解,我也開始盼著三姑的到來。第二天下午,三姑急沖沖的跑來了,一進門就慌慌張張的對姥姥喊道:「醒了,醒了。」
姥姥立刻放下手裡繡著的鞋墊說道:「二丫沒事吧?」
三姑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二丫是沒事,可這次事大了?」
姥姥不解的問:「啥大事?」
可三姑卻跑進屋,拿起水瓢,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水,等喝夠了這才用袖子一抹嘴,喘了口氣坐到姥姥對面的馬札上說道:「二丫是醒了,可你要是聽了我說得那事,保證嚇死你。」
姥姥微微得意的一笑道:「小李子,你就會忽悠我,我都在村裡呆了大半輩子了,啥事能嚇到我?」
三姑故作懸虛的說:「這次的事你肯定沒聽說過。」
姥姥聽完放下手中的針線活,順便揉了揉腰,笑道:「好了別饒彎子,快說。」
三姑看了看四周,見我在一旁偷聽,對姥姥說道:「不會嚇到孩子吧?」
「沒事,她遲早要知道,就讓她聽聽。」
我聽完立刻笑了,就像得到聖旨的小太監,連忙坐到姥姥身邊,其實剛剛聽到三姑的聲音,我就猜到今天準保有事,怎麼能不湊這個熱鬧呢?
三姑見姥姥也不避諱,連忙說道:「剛剛二丫一醒,就開始嚎啕大哭,後來我們一問才知道,原來前天晚她看到一團會發光的紅霧。」
姥姥聽完微微有些詫異的問:「會發光的紅霧?啥樣?」
三姑尷尬的說:「俺也說不清楚,再說俺也沒看到,看二丫的眼神,那東西似乎挺嚇人的。」
「哦,那紅霧也沒啥可怕的。」
「紅霧不可怕,可怕的是紅霧裡跑出了東西。」
「紅霧裡還能出東西?是鬼還是人呀?」
三姑連忙擺手道:「都不是,是一副棺材。」
姥姥一聽棺材,嚇得冷不丁吸了口冷氣,許久才悠悠問道:「棺材?你確定紅霧裡出來的是棺材?不是你聽錯了吧?」
三姑見姥姥一副不信的表情,急得拍著大腿說:「沒聽錯,還是一副會跑的棺材,還追著二丫滿村跑呢。」
三姑說的有聲有色,似乎就像她親眼看到一般恐怖,嚇得連我都忍不住緊張的拉住姥姥的手。
姥姥聽完也是一愣,心虛的問道:「真的?你不是編個故事嚇我吧?」
「真的,絕對不騙你,這可是二丫親口說的,追著二丫跑了大半夜,從村東頭追到村西頭,差點沒把二丫嚇死。」
姥姥聽完顯然也被嚇到了一般,她楞了一會才緩過神來追問道:「啥樣的棺材?咋還能追人呢?」
三姑看了我一眼,有點避諱的說:「紅色的棺材,聽說挺大的,棺材周圍飄著紅色的霧氣,邪乎的嚇人。」三姑說完咧嘴打了寒戰,似乎她也被嚇得不輕,而我則被嚇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