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9.第389章 英雄末路 文 / 枯籐老叔
西安城牆不同於一般的城牆,海軍的戰船也沒打算幾輪轟炸就把城牆炸塌。
他們來時已經裝載了足夠多的炮彈,轟炸一直從早上持續到了下午。
北城牆連綿數里,在夜色落下來後。從東到西,幾乎變成了一座廢墟。十艘五百噸的戰艦,每艘同時有七門火炮開火,足足打出了上千發炮彈。
城內的守軍乾著急沒有辦法,為了對付華興軍的戰船,還專門派遣士兵,冒著炮火衝出城去。
但是衝出來一次,就被早已在城外設防的華興軍打回去一次。防守北城牆的將領在士兵死傷過半後,無奈的終於帶著手下撤退進城內,只等華興軍的炮火停歇下來再做打算。
太原軍區主攻長樂門(東門)和安定門(西門),右軍負責東門,新一軍負責西門。
蘭州軍區主攻永寧門(南門)和安遠門(北門),新十一軍負責南門,新十二軍負責北門。
海軍的戰船在北門外狂轟濫炸了一天,其他三座城門防守的士兵,也抽不出身趕來支援。
第二天,朝陽出升之後,北門外的新十二軍隨即開始對城牆發起進攻。
本來十幾米高的城牆,被炸塌了三分之二,但還是有一定的防禦作用。
新十二軍在海軍的配合下,隨即渡過了護城河。三個迫擊炮營在護城河邊上對著殘破的城牆仍舊狂轟濫炸,城內的守軍根本就不敢在城牆邊上佈防。
每個兵勇都氣的兩眼冒火,大罵華興軍不是東西,不敢堂堂正正的拼上一場。
華興軍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完全控制了北城牆,沿著殘垣斷壁攀上了城牆,隨即分兩邊對城牆進行清剿。
進入的作戰任務便是控制四座城牆,然後於明日對城內發起總攻。
其他三座城牆眼見北城牆失守,但是被外面進攻的華興軍緊拖著,就是走不開身。
新十二軍在城牆上排成槍陣衝擊,和守軍激烈的交火。
城牆的守軍大都裝配著洋槍,也同樣排成一層層的搶著迎擊。
新十二軍跟隨王世傑征戰已久,早就熟悉了雙方的差距。
在三百米開外的時候,就把十挺機槍端了上來,步槍手在後面掩護。
雙方幾乎同時開火,一時間強響聲把整座城牆都籠罩在裡面。
城牆上的守軍頓時就感覺不妙,那機槍的子彈如雨點般飛射過來。
十挺重機槍齊射,城牆上沒有一點死角可以躲避。
他們手中所舉的前膛洋槍,在三百米的距離根本就對趴伏在地上的機槍手造不成任何的威脅。
守軍的槍陣如同洋蔥一樣,被一層層的撥開。
「撤,快撤,往城內撤!」
痛苦的哀嚎聲,恐懼聲,嘶吼聲混成一團,雖然守軍都抱著必死的決心,但還是被打的頭腦發懵。將領們下了命令之後,士兵們便不由自主的就往城牆下面逃散而去。
短短的幾分鐘,便有上千守軍倒在機槍的掃射之下。城牆的血液混成一道河流,嘩嘩的就朝著城下流去。
東西兩座城牆上的守軍首先被打散,隨即城門大開,右軍和新一軍全部登上城牆。
三路大軍沿著城牆往南門匯聚而去,南城牆的守軍哪裡敢抵抗,全部撤下了城牆,往城內逃去。
堅固如鐵的城牆,僅僅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就全部淪陷。雙方就像是兩個世紀的人在戰鬥,一個選擇冷兵器時代的防禦,一個選擇槍炮時代的衝擊。
駱秉章的團練大軍,不光光是武器上落後,就連戰術思想都相差甚遠。
僅僅依靠一座城池,已經很難抵擋住華興軍的腳步。
華興軍佔領城牆之後,並不急於進攻。守軍在他們的眼裡就像是案板上的魚肉,現在不是打不打的事情,而是殺不殺的問題。
後勤部隊用了一下午的時間,便把物資彈藥全都補充完畢。前線聯合指揮部,也決定於明日對城內發起總攻。
西安城牆暫時恢復了平靜,但是城內卻已經亂作一團。百姓們不知道華興軍是什麼來歷,各個都人心惶惶,生怕華興軍拿下西安城後,會屠光整座城池。
西安府衙的作戰室裡也聚滿了各路大將,都在面色慌亂的議論紛紛,等到駱秉章的到來。
「大帥到!」
門外的親兵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只見一個發須花白的老人,一身儒生打扮的進了作戰室中。
「末將參見大帥!」
作戰室中的所有將領全都抱拳躬身行禮。
「起來吧,都說說,這個城還能堅持多長的時間?」
駱秉章一臉疲倦的在帥位上坐了下來,一夜之間,顯得更加的操勞。
他今年本就七十有三,馬上都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但還是憑借意志力強撐到了現在。
「這個……」
「大帥怎麼問起這個?」
「……」
眾將在下面竊竊私語,沒有一人敢回答。
「行了,你們不說我也明白。外城現在已經完全失守,內城要
拿下來,對於華興軍來說也就三兩天的事情。」
駱秉章擺了擺手,掏出懷裡的絲巾乾咳了幾聲,面色都疼痛的有些發白。
「請大帥保重身體,末將願與大帥同生共死!」
駱秉章的嫡系將領蔡廣元首先抱拳大喝一聲,他是駱秉章入川後帶出的第一員驍將。
「請大帥保重身體!末將願與大帥共存亡!」
堂中的所有將領都抱拳大喝,每個人的臉上都表情各異。
「我們現在還有多少的兵馬?」
駱秉章緩了半天,身子終於平靜了一些。
「報告大帥,今日守城一戰,各路損失慘重傷亡過萬,如今城內只剩下五萬多兵馬。」
蔡廣元一臉尷尬的據實稟奏,他剛才統計了下具體的數字,沒敢全告訴駱秉章。這五萬的兵馬,能持槍作戰的精銳,最多也就是兩萬多人。
面對華興軍,不要說是冷兵器,就是洋槍也沒有作用。
「大帥,朝廷會派大軍支援我們嗎?」
座下的一個將領苦著臉問了一聲,眾將領都是同樣的表情,緊盯著駱秉章。
「不會,朝廷就是想救援,也沒有時間了。這次喬志清準備充分,是想一個月就徹底平息這場戰鬥。這麼短的時間,朝廷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駱秉章也不想隱瞞,到了此時這個地步,他也沒必要隱瞞。五萬人對於華興軍來說,和五千人沒什麼區別,只不過多費點彈藥而已。
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華興軍在短短的三年內就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這些武器到底都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連洋人都沒有,為什麼偏偏喬志清就能研製出來。
現在兩軍一交手,他已經猜到了結果。現在他的心裡掙扎萬分,他想為這些手下謀一條生路。他可以為清廷盡忠,但是這些手下卻還有大好的前途,不能就這樣毀在自己手上。
「這可怎麼辦,難道我們真的難逃一死了?」
「是啊,現在西安城牆已經被團團封鎖,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
剛才還信誓旦旦要和駱秉章同生共死的將領,都憤憤小聲議論了起來,滿臉都寫滿了恐懼。
螻蟻尚且偷生,大難臨頭,誰會無動於衷。
「你們都在討論什麼?大帥對我們恩重於山,我們就是死,也報答不了大帥的知遇之恩!」
蔡廣元聽到將領們的議論,立馬就憤怒的肝火上升,拔刀就咆哮一聲。
「廣元,快放下刀,你這是幹什麼!」
駱秉章連忙呵斥了一聲,又忍不住乾咳了起來。
「大帥,這些貪生怕死的將領,留之何用!」
蔡廣元鬱悶的瞪了那些投降派一眼,狠狠的把大刀扔在了地上。
「光啷」一響,把堂中的眾將都驚嚇的打了個哆嗦。
「大帥,我們錯了。咱們倒不是怕死,咱弟兄是不想為了滿清韃子死啊。咱們弟兄也有不少的同鄉都在華興軍裡混出了模樣,人家又給田,又分房,每個月的軍餉還按時發放。可是清廷給咱們什麼了啊?連個軍餉也是大帥自籌的啊!大帥,咱們是漢人。你看看城裡的滿人將士都不拚命。咱們幹嘛拎著腦袋和自己的同胞過不去,死守滿人的江山呢!」
一個將領跪地就哀嚎了一聲,滿心都是委屈,一想到為清廷赴死,心裡就滿是不甘。
他是駱秉章在陝西剛招募的將領,在陝西回亂的時候,朝廷沒有一人過問。後來都是華興軍擺平了回人,這些都看在陝西將士的眼裡。
那將領的話一說出口,帳中所有的人都跟著默認的低下了頭。就連蔡廣元也沒有剛才的憤怒,暗自垂下了頭思緒萬千。
「我知道,現在的朝廷很讓你們失望。但是忠君愛國是一個臣子的本分,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不能因為朝廷的*,就改變自己的信念。我老了,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也許你們比我想的更多一些,今日召集你們過來,也是想給你們一條生路。誰要是想投奔華興軍,本帥也不阻攔你們。你們好歹也跟了我一樣,本帥不能讓你們賠我赴死!」
駱秉章一口氣說完,歎了口氣,無奈的閉上了雙眼。
「大帥……」
將領們都被駱秉章感動,還想多說些什麼。駱秉章卻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散去。
「大帥,您真的要認輸了嗎?」
蔡廣元留了下來,心懷不甘的問了駱秉章一聲。看著駱秉章頹喪的樣子,總有一種英雄末路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