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6.第156章 三百年必興王者 文 / 枯籐老叔
喬志清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在晏玉婷的身邊坐了下來,盯著她那雙好奇的大眼,細細的解釋道,「其實首功是誰的,對我們清字軍並不重要。我們又不指望著朝廷給封侯加爵,但是對湘軍的將領和榮祿來說就不一樣了,他們都是朝廷的人,自然會為了這些虛名拼了命的打仗立功。」
「你說說看,湘軍和八旗軍誰有可能拿下南京城?」
喬志清頓了下,又問了晏玉婷一句。
「這還用說,當然是湘軍了。湘軍如今將近三十多萬的人馬,重重圍困著南京城,榮祿的那點八旗軍還不夠湘軍的零頭。」
晏玉婷越聽越有興趣,眉飛色舞的回了一句。
「那就對了,湘軍在南京城圍困了一年多,大仗惡仗不知道和太平軍打了多少次。要是真有那麼一天,湘軍和八旗軍一起攻進了城內,你想想看,要是朝廷把首功都給了八旗軍,你說湘軍將領的心裡服氣嗎?」
喬志清提點了一句。
「哦,我明白了,喬大哥的意思是,讓湘軍對朝廷產生反叛之心,逼著湘軍造反,然後我們趁勢火中取栗?」
晏玉婷恍然大悟的拍了下小腦袋叫了出來。
「不錯嗎,有進步。湘軍和朝廷也不都是一條心的,古話說胸懷利器,殺心自起。湘軍如今這麼強大的勢力,整個江南幾乎都是曾國藩的門生和好友,下面的將領當然都希望曾國藩能站的更高一點,自己也跟著封官加爵。若不是曾國藩死忠朝廷,怕是下面的人早就給他黃袍加身了。要是榮祿這次在裡面一攪和,我就想看看曾國藩還能不能壓制住手下將領的反叛之心。」
喬志清誇獎了晏玉婷一句,眼露精光,臉色無比的自信。
「哈哈,好玩,這世界上還真有女婿打岳父主意的。」
晏玉婷大笑著拍手叫好起來。
「你說什麼?是不是湖南來消息了?」
喬志清看著晏玉婷幸災樂禍的表情,突然反應了過來。
「是啊,剛剛從湖南收到袁榆生的書信,問你這位巡撫大人什麼時候上門迎娶曾紀芸?」
晏玉婷壞笑著從懷裡摸出了書信遞在了喬志清的手上。
「壞了,這幾天忙暈了,差點把這事給忘了,這一年之約這麼快就到了。去年的這時候,我還帶著喬家和鏢局的一幫夥計在湖南販茶呢,如今卻當上了這大清朝的巡撫,真是世事難料。」
喬志清不知道為何突然傷感的感慨了一句,想想喬家和鏢局的夥計,也大多成了清字軍的將領,也有人死在了戰場上,永遠回不了家鄉,這一年來走的可真是不容易。
「喬大哥,你說曾紀芸和我比起來,到底是誰好看呢?」
晏玉婷突然鬼笑著挺了挺****,期待的看著喬志清。
喬志清輕笑了下,女人總喜歡問這種奇怪的問題,就像有的女人經常會問,要是她和婆婆一起掉進水裡,老公會先救誰一樣。而且通常對這種無聊的問題還特別的放在心上,作為一個成熟的老公萬萬不能隨意的回答。
「你們倆都好看。」
喬志清前思後想了半天,還是誰也不想得罪,說了一個折中的答案。晏玉婷肯定會把自己的回答四處亂說,要是有天讓曾紀芸知道了,那可是不知道這位曾家小姐的脾氣怎麼樣了。
晏玉婷顯然是很不滿意的嘟囔了下嘴巴,失落的褪了鞋子依著牆角靜靜的坐了下來,只是一會又無緣無故的傷感的抹起了淚珠子。
「好好好,你漂亮,你比曾紀芸漂亮,這總該行了吧。」
喬志清總受不了女人為自己抹眼淚了,這就是他的軟肋,任憑是誰,只要在他面前抹了淚水,喬志清的心馬上就能軟了。
「你說的是真話?」
晏玉婷抽泣的揚起了腦袋盯著喬志清。
「當然是真的,你晏大小姐是最漂亮的,天下沒人能及。」
喬志清又昧著色心恭維了一句,這天下的美女何其多,怎麼著也沒有最漂亮的。
「討厭,今天就放過你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先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晏玉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抹了抹眼淚,一溜煙的鑽進了被窩裡,拉起被子把小腦袋也緊緊的蓋住。
喬志清苦笑了聲,無奈的感慨了一聲,又回了書桌前,認真的批閱起各地的公來,年後一切都開始蓬勃發展起來,他也絲毫不敢有懈怠之心,每天幾乎只有兩三個時辰的睡眠,還總感覺時間不夠用呢。
夜深後,喬志清長長的打了個哈欠,終於忍不住給火盆裡又加了幾塊木炭,在臥榻上鑽進了被窩裡,也不敢招惹晏玉婷,自己獨自在一旁呼呼的睡了過去。他和晏玉婷幾乎是同枕共眠兩個多月的日夜,兩人卻真未曾發生過實質性的關係。當然,說出去肯定沒人會相信。
天亮後,喬志清和晏玉婷在靈兒和惠兒的服侍下,起了個大早。晏玉婷走後,喬志清就趴在書桌上認真的給未來的岳丈大人修了封書信,並讓黃飛鴻帶著一個聯隊的親兵,押送了十萬兩的銀子當做是見面禮給長沙的曾國藩送了過去。這不僅僅是為了去年的那個賭約,他目前根基不穩,此刻必須選擇和曾國藩結盟,不然一旦南京城破,朝廷要是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那定然要被湘軍和淮軍南北包了餃子了。
湖南長沙府衙
一周後,曾國藩收到
了喬志清的書信還有十萬兩的銀子,在招待了黃飛鴻一行人下去休整後,連忙派下人把手下的謀士趙烈請到了書房裡。
「惠甫,你看看這個,江蘇那個新上任的巡撫大人給老夫要賬來了。」
趙烈字惠甫,年少時即有才名,對佛學、易學、醫學、軍事、經濟之學都有涉獵,是曾國藩身邊最重要的謀士。
「蘇州巡撫?大人說的可是那個喬志清嗎?」
趙烈微皺了下眉頭,接過了信紙,不知道喬志清什麼時候和曾國藩有過交往。
「對,就是那小子,一年前他來益陽販茶,碰巧就搭救了老夫的小女。對小女又愛慕有加,想娶她為妻。但老夫當時看他驕縱狂妄,又是商賈之家,怕他是故意接近老夫,藉著老夫的名號行苟且之事。所以就跟他立下一個賭約,要是他一年後做了朝廷的一品大員,就答應把小女嫁給她,萬萬沒想到了,一個毫無根基的年輕人,竟然真的能在一年之內迅速崛起,榮升到江蘇的巡撫之位,實在是讓老夫詫異啊。」
曾國藩撫了撫鬍鬚,微歎一聲,對著趙烈說起了往事。
趙烈端詳著喬志清的來信,信上言道,「總督大人萬福康壽,小子自從見到貴府小姐起,就一直對她傾慕有加,視若紅顏知己,欲意攜手一生。但奈何總督大人有心為難,與小子立下賭約。小子無奈下才棄商從軍,南征北戰,隨歷經生死,但也不改初衷,如今終於坐上一品大員之位,還請總督大人成全小子與令千金的美事,以兌現當日之約。小子感激不盡,至此敬禮。」
「這喬巡撫還真是個多情之人,學生以為沒什麼不可啊,他如今的身份也不讓曾家的榮耀失色。」
趙烈放下了書信,輕聲笑了一句。
「惠甫,你就別說笑了,老夫這頭自從喬志清當上巡撫之日就開始疼個不停。別人不瞭解喬志清,你當真不知道他的事跡嗎?」
曾國藩搖了搖頭,苦惱的感慨了一聲。
「大人贖罪,學生還真不知道喬志清是什麼人,也只是在和漸甫(李鴻章)的來信中,聽說過幾次他的作為,說他是不世英才,漸甫對他倒是有很高的評價。」
趙烈抱拳一時不知道曾國藩的意思。
「老夫怕就怕在這個不世英才上,一把劍往往都有兩刃,能傷人亦能傷己啊。老夫也從各個渠道聽說過喬志清在蘇州的新政,每一件事都是驚世駭俗之舉,他年輕氣盛,對朝廷又沒有敬畏之心,恐怕將來引起的禍患比洪賊更甚。」
曾國藩凝眉長歎,忍不住重重的拍在了書桌上,滿臉都是憂色。
「大人是說喬志清會造反?」
趙烈睜大了眼睛,他在李鴻章後來的來信中也隱隱的感覺到李鴻章的憂慮,只是剛才不方便說出來。
「此事變數太多,老夫不想用全家的性命做賭注,但若是老夫不答應,怕又會被天下人恥笑。難啊。」
曾國藩的心裡又一次升起一股力不從心的感覺,上一次是在李秀成和陳玉成大破江南大營時,曾國藩羞憤的幾乎要跳江尋死,身上毫無回天之力。
「大人,天道循環,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當今天下朝綱崩塌,人心不古,天下一統久矣,勢必分剖離析。三百年必有王者興,就算您能掌控了一時,也掌控不了一世,不如順其自然吧。」
趙烈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旁敲側擊的安慰了曾國藩一句。他對這個腐朽的王朝早已沒有了信心,若是喬志清真像曾國藩和李鴻章所言,倒是符合《易經》中的命數,並沒有什麼驚奇的地方。
曾國藩背著身子面壁沉思良久,終於對趙烈吩咐了一聲,「老夫知道該怎麼做了,你下去吧。」
「那學生告退了,老師還請保重身體。」
趙烈看著曾國藩愁眉苦臉的樣子,禁不住搖了搖頭,抱拳退了下去。
「三百年必興王者?」
曾國藩冷眉自問了一句,攥緊了拳頭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