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告白和冷戰（二） 文 / 言澈兒
儘管已經猜測到顧衡之會說什麼，但簡冉紓還是不可避免的愣住了。
心跳如鼓。
明明電影已經結束，正在播放最後的字幕，現場一片嘈雜，很亂。千百人潮中，簡冉紓的耳邊卻只能聽見顧衡之清晰有力的聲音。
她想要逃避，卻被顧衡之強硬的鉗制住。
顧衡之溫熱的帶著薄繭的手指，摩擦著她光滑的下巴，「小紓，我想說這句話已經很久了，也在不久前對你說過。我喜歡你，更貼切的說，我愛你，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簡冉紓咬著唇，沒說話。
「因為一些事情，在我的規劃中，其實並沒有感情一事。但是真正遇到了，我覺得很幸運。」
「小紓，再過兩年我就三十了，很多人在這個年紀已經結婚了，有很多事情都等不及了。比如說今年就要帶回家一個媳婦，最遲三十歲要訂婚，三十五歲之前要結婚。」
他唇角帶著微微的笑意，猶如冰雪消融，春寒料峭之初，「其實比起和你在一起，我更想和你一步到位的結婚，但這你更不可能同意。」
「小紓，我相信你對我並不是沒有一丁點感覺。」
簡冉紓的心臟在劇烈跳動，她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有些顫抖。心底翻湧出了無數種情緒，根本無法描述出來，像是潘多拉的魔盒，甜澀辛酸。
她耳邊除了他清冷中帶著絲絲緊張的聲音，就只剩下砰砰的心跳聲。
她的聲音乾澀的厲害，猶豫不決，「我、我……」
顧衡之步步緊逼，繼續說道：「小紓，這次這麼倉促的攤牌我想了很久，但是我不想再繼續等下去，讓你有機會逃避，這不是我的風格。」
「我不勉強你。」
電影院模糊的燈光打下來，照在顧衡之身上，忽明忽暗，他的面容很清雋，眉目有種懾人的冷冽，氣勢迫人，「但是你一旦拒絕，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全部終止，我不會再和你繼續不清不楚下去。」
「我不再是你的顧大哥，你只是我秘書長的妹妹，我對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收回，不會再給你造成困擾。」
顧衡之語氣冷靜而肅然，「可能這種做法很小氣，不君子，但是每個男人對待愛情都不會大方起來。做不成愛人做朋友對於我來說永遠不可能。」
簡冉紓低斂下眉眼，纖長的睫羽遮住她眼底的洶湧波瀾，她的手指死死的按在電影院座位的扶手上，指尖因為過度用力，泛白。
「小紓，給我一個機會，我們試試。」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所有的觀眾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電影院。漸漸地，偌大的電影院，只剩下他們兩人。
等待顧衡之的是長長的沉默，死寂一般。
簡冉紓的默然，讓顧衡之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簡冉紓抬手，按在顧衡之鉗制住她下巴的手上，她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冰涼，此刻傳遞給顧衡之，就好像涼在他心上。
她不再一味的低頭逃避，抬頭對上那雙如夜色般濃墨深沉的眼睛，裡面有不易察覺的緊張、失落和難過。
讓人心疼。
簡冉紓覺得自己的喉嚨酸澀的發疼，聲音很緊，「顧大哥……顧市長……」
她改用了尊稱，這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顧衡之的眉頭皺了起來，「是不是我不夠好？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難免會出錯，你可以告訴我，我都能改。」
簡冉紓搖了搖頭，「不，你很好。」比她見到過的很多人都好，負責任、能力很強、年輕有為，可以說是萬里挑一。她深吸一口氣，「顧市長，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我暫時還沒有準備好。」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簡冉紓不敢去看顧衡之的神色，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淪陷，被他吸引。她的聲音很低，低的微顫，「顧市長，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很好，你很認真。但是我……我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這樣對你對這段感情都不公平。」
「我不想騙你。」
顧衡之眼睛裡的神采完全黯淡下來。他鬆開了手，聲音瘖啞不堪，低落而難過，「我知道了。」
「原來不是我不夠好，只是你不願意接受而已。」
電影院的工作人員開始清場清人，打掃衛生，準備迎接下一場電影的觀眾。
簡冉紓和顧衡之雙雙沉默的離開。
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了，零星幾個黯淡得看不清光澤的星子掛在墨藍色的天空上，沒有月亮，寂寥而陰鬱。昭示著明天的天氣應該不會太好。
簡冉紓跟在顧衡之的身後，能感覺到男人的心情如同現在的天色一般的沉鬱，頹喪。
她和顧衡之認識的時間不短了，見過男人清冷、危險、著急、擔憂很多種很多種的模樣，但從來不曾見過他失落和頹然的一面，明明並沒有太多實質性的變化，簡冉紓卻感覺得到。
她有點不忍心，緊緊的攥住了手心，「顧大哥，你很好，真的很好。」
顧衡之轉身看她，神色失落，「我再好，你也不會喜歡，又有什麼用？」
他聲音低斂的說完這句話，就回過身邁開腳大步離開。
簡冉紓跟上去追了一段，但很快就被不再刻意遷就她的顧衡之落在了後面。她站在原地，夜晚的錦溪古鎮依舊熱鬧，人群來來往往的穿梭在她周圍，她的眼睛緊跟著顧衡之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濃黑的夜色中，再也看不見。
她摀住心臟跳動的位置。
它不再劇烈跳動，逐漸平穩下來。而且不可否認的，這裡有幾分疼，乾澀的疼。
顧衡之，是不是比她更難過百倍？
……
簡冉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酒店，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遊魂無聲無息的蕩了回去。
那種點點的刺疼和失落密密麻麻的包裹住她。
她用冰冷的涼水撲在臉上，刺骨的感覺撲面而來，才感覺到自己不再麻木。
喬洛拿捏住時間，兩人大概在九點鐘看完電影回來，就在九點十分在簡冉紓的房間裡等著，今天下午的試鏡他沒有在現場，一些事情不太明白，但看柳詩白的態度，女主角似乎還在懸著，需要問問。
這兩人明明是一起離開的，但回來的只有簡冉紓一個人。
而且簡冉紓的狀態也有點不對勁。
喬洛在沙發上坐著，等簡冉紓從洗手間出來才看到她狀態似乎好轉了些，但臉色有點白。
喬洛試探性的問道：「顧先生沒和你一起回來？」
簡冉紓搖了搖頭，「他可能有緊急事情回海城了。」也許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她不想談論這個問題，轉移話題道：「喬哥是不是要問試鏡的事情？」
喬洛不關注簡冉紓的感情問題，識趣兒的主動避開，點了點頭，「俞越是什麼態度？」
「三天後公佈，人選在我和柳詩白之間產生。」
簡冉紓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神色也淡淡的，與平常稍微不太一樣，她一般坐姿都很禮儀，今晚卻靠在了沙發上，顯得有些無力。
「他讓我盡量爭取。」
喬洛微微皺了皺眉，作為經紀人，他對於娛樂圈的一些事情再清楚不過。「也就是說，俞越比較屬意你，但柳詩白背後有人。」
「俞越是圈內少有不搞特殊化的導演，很多大投資商想給劇組塞個配角他都嚴詞拒絕，這次可是主角——」喬洛忽然間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皺緊了眉頭，「這怎麼可能？」
他喃喃自語，「不可能是封昱，瑾瑜剛走了不到一年。」
他的聲音很低，簡冉紓又不在狀態，並沒有聽到最後的話。
也許很多圈內人都不明白俞越為什麼那麼有名氣有才氣，不如拿出違約金出來v。e娛樂自己單干，反正他不用v。e娛樂公司投資就有大把的投資商搶著來出資，這樣賺的錢可比在公司多得多，不用公司抽成，還可以以個人名義和電影上線院線談分成，很自由。也有其他娛樂公司和工作室開出比v。e娛樂更可觀的利益，要挖走俞越，可都未果。
很多人都覺得俞越是拍電影拍傻了，腦子壞掉了，孰優孰劣都分不清了。
但和簡封昱同時踏入v。e娛樂的喬洛很清楚，簡封昱於俞越不亞於再造之恩，沒有簡封昱就不可能有鬼才導演俞越，俞越心甘情願的和v。e簽署了特殊協議。
如果有人能影響極其厭惡潛規則，剛正不阿的俞越的，那就只有簡封昱一個人了。
喬洛不相信簡封昱會為了柳詩白這種兩面三刀的狠毒女人，強制讓俞越接受柳詩白做新戲的女主角。
喬洛不相信，蘇瑾瑜屍骨未寒，簡封昱就涼薄的另覓新歡了。
但事實確實擺在眼前。
別人不知道，他可很清楚。除了簡封昱，就沒人能影響到俞越了。
喬洛突然想起了今天白天在小道上碰到的柳詩白，他是畫家，儘管不得不放下畫筆十多年了，但對於畫面的記憶力依舊超強。現在仔細回想，柳詩白確實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她標誌性性感的波浪捲發被拉直了，並且染回了頭髮初始的顏色；她沒有戴很多首飾，只有一條翠玉項鏈，要知道很多明星包括柳詩白都很喜歡那些亮晶晶的珠寶，是身份和財力的象徵；她化了淡妝，清湯掛面；她的服飾簡單卻不失新意。
喬洛悚然的發現，柳詩白的這些細節是意外的接近蘇瑾瑜。
然而改變最大的是柳詩白的聲音，也變了。
喬洛當時沒有注意，現在猛的回想起來，察覺柳詩白和他說話的聲音，竟然和瑾瑜高達七八分相似！
這些細節湊在一起，太過驚人。
喬洛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他實在不能想像蘇瑾瑜躺在冰冷的墳墓裡不足一年，簡封昱就和別的和她相似的女人好上了，這對得起蘇瑾瑜麼！這讓一向冷靜的喬洛感到惱怒！
蘇瑾瑜為了他甘願在見不得光的暗處待了那麼多年，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尤其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
結果，最終得到的就是他半年的懺悔，和現在的另覓相似的新歡緬懷麼！？
喬洛知道自己不該憤怒，這是簡封昱的私人事情，他至少還懺悔過，還傷心過，不像其他人轉而就把死人拋在腦後。可涉及到蘇瑾瑜，他就忍不住氣憤。
……
簡冉紓拿著手機，神色有些許恍惚，並沒發現喬洛的異常，也沒有注意到兩
人已經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喬洛握緊拳頭站了起來，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冷靜下來，「《天涯客》的女一號我們盡量爭取。」他語氣低沉的厲害，「無論最終結果如何，至少要給個說法。」
「冉紓，你好好休息，這些事情交給我。另外，我們明天就回海城。」
簡冉紓這才回過神來，朝喬洛點了點頭，「我想把這件事反映給簡總，我好歹也是他妹妹，至少會給我一個面子。」
喬洛臉色一白。
……
喬洛走出簡冉紓的房間，在酒店走廊上就迫不及待的給簡封昱打了一個電話。
簡封昱這個時候顯然沒有睡覺，他已經很少在凌晨前入睡過。
等手機一接通，喬洛就劈頭蓋臉的直奔主題，「封昱，柳詩白出演《天涯客》女一號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嗯。」簡封昱很乾脆的承認了。
喬洛冷笑一聲，「你為什麼要幫她拿到這個角色？一個劣質的贗品也值得？瑾瑜如果泉下有知會不會上來找你？」
一連三個問句，咄咄逼人。
「我寧願她來找我纏著我。」也好過從此陰陽兩隔再不相見，簡封昱聲音冷漠的要命，「joe，這件事不用你管。」
手機那端的簡封昱點燃了一支煙，站在陽台上，昏暗的零丁星火夾在他手指間，明明滅滅，「我有我的安排。」
「呵，你的安排就是和一個相似的替代品再續前緣，換一種更加愉悅的方式去緬懷和懺悔。」
「這麼想也可以。」
喬洛握緊了拳頭，如果面前站著的是簡封昱，而不是遠隔幾百公里，他肯定冷靜不下去，將拳頭打在簡封昱臉上了。
他強忍住怒氣，「那冉紓呢？冉紓比起柳詩白更適合這個《天涯客》女一號，我想俞越和柳詩白那個女人都應該和你提了吧。」
「她還年輕，不差這次機會。」
而且，《天涯客》女主角柳詩白有沒有這個運氣拿到，不到最後連他也不能肯定。
喬洛氣憤的將手機立刻掛掉了。
……
在喬洛走後的半個小時，簡冉紓還保持著倚靠在沙發上的姿勢沒有移動。直到紅木沙發硌的她全身發酸骨頭髮疼，才站起來，走到床上，把自己整個人埋在了柔軟的床上。
她仰面躺著，看著天花板上罩著一層燈罩，變得不刺眼的水晶燈，暖杏色的橘光最容易讓人放鬆下來。
簡冉紓腦海裡顧衡之清冷熱切的話語和他失落的神色，始終揮之不去。
她可以確認自己對顧衡之有好感，不然不可能不排斥和顧衡之之間的一些親密舉動，但是這份好感只是好感，她不能確定它是不是到達了愛情的那一步。她不想騙顧衡之，哪怕有一點，都不想。
這對他們和未來都不公平。
她又想到了顧衡之的最後一句話，難過又無奈——
我再好，你也不會喜歡，又有什麼用？
她抬手搭在了自己的額頭上，蓋住了自己的眼睛，遮住裡其中的情緒，長歎了一口氣。
他那麼好，她怎麼可能不喜歡。
可她更害怕這份喜歡會不會太淺顯，她不想成為另外一個簡封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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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水的孩紙太多，乾脆虐一把老顧和小紓得了~嗷嗚
逼做女友b計劃開始~冷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