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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風起 文 / 別塵傾曳

    上回說道:於弛留一書便沿烽煙遠走,南宮月想起曾經的種種,憶客棧初相遇。在客棧也遇見了上官焱痕,在上官的指導下,於弛能否順利帶走南宮月呢?在魚龍混雜的紅塵客棧裡又會發生什麼呢?

    「上官兄今夜可否留宿在此地?眼見這天也不早了,晚秋的夜可禁不起趕路,雖不知兄長打哪裡來,又要往哪裡去,若路程不緊的話,今夜就留宿在此吧。」於弛熱情的說到,彷彿這客棧是他自己家開的,這般客套。

    「哈哈,於兄哪裡的話,本就四海為家,還能往哪裡去呢?且在這綠窗風月,繡閣煙霞裡,以下里巴人的眼睛看世間風雨,品此地客棧繁華,聽琵琶,古琴撫人間天籟;看舞女水袖盈衫,衣袂飄逸,煙花柳巷,何處覓閒愁呢?只得歎句:人世光陰,如此匆匆而去,好叫我如何不珍惜,此地逗留一段時間那是必然的了,」上官焱痕自嘲道,抿抿嘴又道:「眼下離掌燈還甚早,咱們何不現在就去找客棧掌櫃的領個牌子住下,以免天晚又生事端,一個人在外還是小心謹慎些許為好。」

    於弛對上官焱痕的提議亦非常贊同,隨後,二人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先後起身,提起行囊走向櫃檯。

    只見櫃上的人,是個和藹的老書生,青灰色的長衫,些許斑白的鬍子,正左手打著算珠,右手執筆,想是在記賬,旁邊站著個年紀尚輕的黑色布衫,眉清目秀的小書生,應該是老掌櫃的學徒兼跟班吧,此刻正收拾櫃檯呢。

    偶爾還和來交錢,領牌子,接菜點單的小二搭幾句話,只匆匆幾句,又各忙各的。

    方見迎面而來的上官等二人,恰巧小二剛收了菜盤子去,前台無人伺候著,小書生走出櫃裡上前去,畢恭畢敬的問到:「二位客官,住店還是結賬?有什麼事吩咐小的嗎?」

    於弛答到:「幫我們找兩個向陽的,視野開闊的,隔音好的房間吧,多謝了。」

    「好勒,二位客官請隨我來,」回頭對老掌櫃的說:「師傅,我去去就來。」只見老掌櫃,頭也不抬的擺擺手,然後繼續算賬。於弛看出小書生有些失落,卻又見他奉承的對於弛笑笑,便說:「二位,樓上請。」於弛不想生事,也不好多說什麼,隨了小書生往樓上去。

    不一會便到了客棧的三樓,側房,裝修很華麗,於弛在心裡暗暗歎道:和以往住過的客棧相比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只可惜我不喜繁華,偏好靜,學學五柳更是夢中想過千百遍的事,紅塵客棧惹紅塵,也罷,也罷,終究只是過客罷了。

    隨後那小書生說到:「兩位客官就在這裡住下吧,剛好是隔壁能方便兩位大官人議事,有什麼需要就吩咐小的,晚些時候會有人來送熱水,需要更換食點,換茶的都可以和他說,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兩位大官人多擔待些許,若是有什麼不相干的事惹上身,還希望大人有大量,不要連累上客棧,畢竟外人有言『紅塵客棧惹紅塵是非,』原諒小的嘴拙,就這樣吧,有甚事就請吩咐。」

    上官掏出50兩銀子交給小書生,讓他取了房牌去了。

    於弛左右環顧了一下,對上官說到:「自古以右為尊,兄長為上,今上官兄便宿住右邊這一間吧,不知兄長意下如何呢?」

    「哈哈,這是多少年的規矩,你竟這般識得周禮,既然如此,那我便暫居右吧,」上官焱痕自嘲到,又言:「夜裡有甚事的,就叫我,清醒點兒,出門在外的不比居家,小不忍則亂大謀,大丈夫的,別因小事與他人動氣,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這是為兄的行走於世的經驗,望對你也能適用,切記,切記!時候差不多就歇息去吧,別惹事,以大局為重,為兄道安了。」

    於弛也不是傻子,聽得這般,對客棧的所有都開始留了個心眼,對上官焱痕更是覺得此人深不可測,敬佩的同時也多了些許提防,因為他不得不提防,明明只是過客,何必非要在紅塵客棧惹紅塵是是非非,落得一身心傷。於是他便對上官說到「多謝兄長提醒,那小弟亦對兄長道安了。」

    於是二人便一右一左在客棧三樓側房住下了,深深閉門,只留得正對面的房門空華麗,那的屋子還很寂靜,不知可否有人已入住,更不知隨後又可否會有人。

    或許許多事情都是注定的,卻也是未知的,不會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也不會知道下一秒自己又該怎樣。

    深秋裡的太陽總是走得很快,剎那又是日暮晚間。於弛坐在桌邊,呆呆的望著窗外不遠處的山,癡癡的想到:黃葉紛紛落,飛鳥緩緩來,空遺恨木庭中,滿眼皆秋傷,不忍歎,年華逝,何日得以覓知音,種菊南山,看菊東籬,品菊日暮,豈不也瀟灑自在?望她是此生知己,於心於情,也望一切順利吧。

    這般想來,更覺屋中乏悶,起身走到窗前,舉目眺望,望遠山,望來時路,望客棧庭院中來往的人,馬,貨物,客商,縱觀整院,眨眼間,眸光撒落處,撇見院落深處,牆下梅邊,盛放的菊,正迎風飄蕩,那番妖嬈,冷風中更顯堅強。

    於弛見此番景象,心中甚喜,不禁歎道:耐何繁華聲中,紅塵院裡,也會有人喜歡菊這隱逸之花,可悲可喜。便愈發覺得屋中過於乏悶,遂拿上披風,端起桌上的茶及茶點,直奔房門,往樓下去了,不想便知,定是去尋這繁華中的隱逸了。

    只見他奔下樓來,匆匆忙忙,小書生和店小二見客人如此匆忙的下來,急忙問好,生怕怠慢了貴客,而惹來禍端。

    於弛也客客氣氣的答到:「沒事,多謝二位的盛情款待,我見院中風景尚好,便覺屋中乏悶,想下來去院裡走走,看花望山也是風景此獨好,」又吩咐小書生:「到掌燈時分去院角取茶盤和碟子。」隨後便自顧自的端著東西到院裡去了。留下了小書生和店小二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

    老書生見此情形,冷冷的說了句:「幹嘛呢?你們倆,剛才那位客官說的聽到沒?做事情毛毛糙糙的,真不像話,我可警告你們,無論是誰,都得給我招呼好了,得罪了誰咱都擔待不起的……還看什麼看,快給我做事去……」小書生和店小二默默的吸了口冷氣,然後各幹各的去了。

    不一會兒便來到院內,院中來人往,馬保們正忙著給客人牽馬,餵馬。客棧基本每天都這樣繁華,他們也習慣了這般繁忙,懷揣著自己的夢想,要麼多掙錢回去養家餬口,要麼希望在客棧中遇見屬於自己的紅顏,有的也只是討生活這般簡單,各種,任勞任怨,習慣了客人的冷眼,淡漠了同伴的熱情,按步就班的過著每一天,認為這才是屬於自己的日子,平平淡淡,簡簡單單。

    於弛沒有多逗留著和馬保們交談,只是單純的問候句,便匆匆望那牆角院落的菊花叢去了。

    轉眼間便來到了在房中所見的菊花叢,於弛心中甚喜,繁華聲中的隱逸,紅塵裡的微涼,只歎生在喧囂,少卻了那份本該有的隱士風範,不減的是生於繁華,深秋徹膚徹骨的霜讓它更艷麗,更顯與世無爭,清高獨傲,開在非本心的地方,怎堪比東籬下的菊,逍遙、自在。

    同為菊,因環境不同,便覺意境也不一樣,一樣的只是綻放在這微涼的南國秋天裡,開得就更應該有骨氣,不議賞花人如何,不費解於賞花人心意怎般,用心去開,便是了。

    晚秋的風有些冷冷的吹著,空氣裡的水分少得可憐,即便是南方的晚秋,甚至覺得有點初冬的感覺,觸碰到臉龐時些許的微疼,於弛並不太在意這些,就著菊叢,席地而坐,放好順手從屋裡端出來的茶和茶點,靜默的賞著菊,為自己沏一杯茗,就著茶點,暗自打算著今後的計劃,略感悲哀,只愁無紅顏知音,又歎年華易逝。

    於弛此番想來,便不忍歎道:時光太匆匆,驀然回首,燈火闌珊,青燈何人眷,只記梅邊似流年,憐菊生於紅塵繁華,怎這般滋味,不見五柳隱居之南山,卻尋花於紅塵客棧,可想這種菊人如此清高,一顧再盼,不見同來賞花人,可悲可歎,不敢冒然采菊,沏碗菊花茗,豈不甚好,只恐惹惱種花人,招來禍端,也罷也罷……

    「好一個采他人之菊,沏己之茗,又恐惹禍端啊。」

    於弛聽得有人在嘲諷他,有些意外,便暗暗想道:紅塵客棧的店家或者小二對人都是恭恭敬敬,不知是誰人,如此大膽,也不怕得罪了客人。

    於是抬起頭,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女子,一襲素衣,無濃妝顏抹,卻也很令人傾心,披著淡桃花色的風衣,手裡還提著食盒子,黃昏中更顯清雅,淡淡的抿嘴笑。於弛驚得迅速起身,連連道歉,問姑娘好。

    來人正是於弛在先前在堂上一眼鍾情相中的琵琶女——南宮月,此時的於弛是又驚又喜,驚的是不曾想什麼法子就可以這般離得近,歎心中紅顏;喜的是終於又見到了,正好可以試試姑娘的心意如何。

    「這位客官何不在房裡歇息著,外面天寒,有風,出來做什麼?」南宮月說。

    「姑娘哪裡的話,我一男兒怎會遲疑於這些,方才在屋裡悶得慌,見院落中有菊,世間眾態,偏愛菊,花君子,便下樓來,賞花品茶,喫茶點,不想此菊是何人種於這紅塵客棧中,少了菊本該有的韻味,采菊飲菊花茶,只是一時冒犯了,還請姑娘擔待幾分。」於弛滿心愧疚的說到。

    南宮月見他這個樣子,心裡暗暗覺得可笑,只道:「這位客官好清高,又何來冒犯之說,你這不還沒有采嘛!不瞞客官說,此院中之菊皆是小女種的,喜菊之隱逸,難為身在此,不得隱逸,便將菊種於此,望某天能似五柳先生般真正隱了去,抽身而退。」

    「可否能邀姑娘坐下說話,飲茶,如此這般豈不甚好?」於弛試探性的說到。

    恰巧南宮月應了他的邀,溫文爾雅地席地坐下,放好食盒子,微笑點頭向於弛道謝。慢慢說道:「正值客官所言,坐下說話,飲茶,甚好。不知客官尊姓大名?小女複姓南宮,名月,客棧中的琵琶女,方在堂上,客官見過的。」

    於弛聽得她這般說道,心中甚喜,道:「在下於弛,今到此一遊,路過紅塵客棧,便在此住下,只是過過客罷了。」

    「紅塵客棧來往客商何其多,誰人不是過客,誰人又得以長存呢,實在不忍感慨時光易逝,過往太匆匆,知音難尋覓,也罷也罷。見諒小女子有些感慨,失態了,還請客官莫見怪。」

    「是啊,誰又何嘗不是如此,於世間,都是匆匆的過客,誰又得以長存,更堪這紅塵客棧。請姑娘飲茶,賞花,在下不忍再歎,願作下一詞,致於這匆匆,還願姑娘不要取笑。」於弛也萬分感慨的說到。

    「不妨事的,客官只管道來,」南宮月拾起茶杯,一飲而盡,又拾起一塊茶點,小心翼翼的吃上了。

    隨後見於弛低眉沉思,片刻便吟道:「風落繁花等誰憶,青春已大守空閨。怎忍歎似水流年,只記梅邊。又歎詩情尚有無,再歎塵土沒詩書。憐花欲記又踟躕,雲卷天地悠悠,莫輕舞,千章有,枯燈寒光奈何求?」

    語畢,南宮月拍手道好詞,又奉上一杯茶,就算是給他的犒勞吧。

    忽聽得山寺裡的鐘聲,便曉寺裡的僧人已開始做晚課了。兩人又聊了許多,有菊,有詩詞,有隱逸,有未來,互相傾心對方,便相約他日定再如此席地對坐,飲茶,喫茶點,聊花,聊天下。於是南宮月道了別,離去了。

    已是掌燈時分,小書生來收了東西,說前廳出了點事,善意的提醒於弛,讓他回房去早些歇息,以免惹上禍端,於是於弛也跟著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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