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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回 保國家何惜自身 好兒郎理當奮起4 文 / 任我*飛揚

    第七節

    魏王斡離不看信送過去了幾天都沒有什麼回音,明白虞允文根本不打算投降.

    於是,斡離不讓大宋求和使節到燕京去,面見停留在那裡的金主吳乞買。不過,以他對自己這位也是挺好戰的二叔的瞭解,在沒有擊敗虞允文之前,尤其是在虞允文絕對處於劣勢的情況下還無法戰勝,叔叔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和議。

    果然,沒多久斡離不就接到了金主的旨意,只有一個字:「戰!」

    這段時間,黃河上的冰已經結了起來,慢慢的隨著變冷的天氣在一天天的增厚。

    宋軍這個時候也有了舉動,天天用大型投石車在沿黃河能夠讓金軍的騎兵登陸的河岸上下,足有四、五十里的距離上不間斷的在投擲大大小小的石頭和紙包。

    石頭是不斷的砸穿冰面落進河裡,把冰打成了篩子一般。而那些紙包一落下來就摔的粉碎,裡面是一種被磨的細細的黑色粉未和一些沙子混和在一起。

    開始金人看著很是莫名其妙,但前面虞允文的行為實在讓斡離不他們害怕,所以立刻找了人來,識別這黑色的粉未都是些什麼東西。

    認識的人告訴他們,這是一種細煤灰,是用來化冰的,但一般都只是春天的時候,為了讓黃河裡的冰排盡快的化開,以免造成洪水的時候才能派上用場。現在是冬天,這細煤灰當然也就沒了用處,只是被凍在了厚厚的冰層裡,把冰面搞成了深淺不一的大花臉。

    斡離不兄弟實在想不透這虞允文是在幹什麼,但現在金人想換地方過河也不行。黃河岸邊土質鬆軟,有的地方還有高出河面數丈的土崖,金人又是以騎兵為主,只能從渡口過河。

    這段黃河岸邊都是山嶺,渡口不多,要是繞路的話,不知道又要走多久,糧食只怕會不夠用。反正這煤灰是大部分落在了冰面上和冰層裡,就算宋人點火,它也燒不了多久。

    等冰面被凍的十分結實之後,冰面上了落了至少有一、兩寸的煤灰,被風一刮,吹的到處都是,黃河兩岸、包括岸邊數百丈寬度的地面都被這種煤灰覆蓋。

    此時,宋軍拋出來的石頭現在已經無法再擊穿冰面,只是在冰面上鑿出了一個一個的坑。

    宋軍這時扔上來的東西又有了變化,增加了一些尖利的小石頭和三角刺鐵,這是在準備阻攔金人騎兵過河了。這倒是有些麻煩,這些小東西對馬蹄的傷害極大,它們又都落在了煤灰裡,看都看不見,想讓開也十分的費力。

    斡離不心裡這個氣啊,心說這個虞允文是個文士嗎?簡直是個無賴,這種賴皮的方法也用的出來。

    可要是派人去清理,宋軍只要看到金人走上冰面就是一陣大型巨箭,那箭足有人的大腿粗,以它的射程,足可以射過黃河三分之一的寬度。不過,這只是一些小節上的問題,最多是剛開始的時候能阻礙一下騎兵的行動,但等大隊騎兵衝上去的時候,這些小東西也就沒什麼大用處了。

    終於,經下面的金兵打開冰面檢查,現在黃河的冰面已經有接近三尺的厚度,絕對能承受的了騎兵的快速通過,大戰已經一觸即發。

    靖康元年一月的一天,天氣干冷而晴朗。

    這天一早,斡離不準備了手下最精銳的兩萬多騎兵,要一舉突破孟津渡口、擊敗虞允文。

    在冬天早晨清冷的晨霧中,號角聲響徹在半空,金軍騎兵組成一個個方陣,一隊隊依次排列在黃河岸邊的山坡上,準備利用山坡的坡度加快衝鋒的速度。

    對岸的宋軍陣地卻沒有任何反應,靜悄悄的沒半點聲息。

    斡離不可不會認為對方已經逃跑,他騎著自己的愛馬,在眾多將領的陪同下,立在一個高坡的頂端,冷冷的觀察著對岸。

    太陽漸漸的升上了高空,清晨的霧氣散去,但宋軍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隨著一聲號角的響起,排列在最前面的騎兵開始加速,萬馬奔騰、那可怕的衝擊力震動著土地,連著黃河似乎都被這可怕的氣勢所震攝,害怕的抖動起來。

    金人的騎兵前鋒已經衝上了黃河的冰面,很快就衝過了三分之二的寬度,可宋軍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斡離不開始覺得不對勁了,宋軍這是在幹什麼?難道他們已經逃走了嗎?

    等金兵已經接近河岸的時候,宋軍終於有了反應,神臂弩射出了一波一波的長箭,連巨箭也開始不斷的發射。

    看著自己的騎兵漸漸的逼近岸邊,就算神臂弩也阻擋不住金人的攻擊了,但斡離不卻越來越覺得不安,好像自己疏忽了什麼,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此時,金軍前鋒已經到達對岸,但並沒有停頓,很快衝過了岸邊的山崗。

    斡離不雖然心中有些不安,但這個時候是猶豫不得的,他手一揮,早已準備好的金軍大隊開始衝擊。

    眼看著金軍的騎兵大隊已經越過了黃河的中間線,就在這個時候,他身邊的兀朮向半空一指:「看,那是什麼?」

    半空中宋軍投出的一個個如同人頭大小的土罐子重重的摔碎在冰面上,裡面流出的是一種十分濃稠的黑油,它很快在冰面上流淌開來。

    有金軍的馬不小心踏在上面,頓時摔倒,雖然造成了一時的小混亂,但這並不能制止大部分騎兵的前進。

    隨著那一批裝著黑油的土罐子的,宋軍拋出的是冒著煙的「霹靂炮」。

    一落在冰面上,霹靂炮就炸了開來,頓時冰面上的黑油和煤灰都燃燒起來,整個黃河上一片污煙瘴氣,刺鼻的味道嗆的岸邊的人直流眼淚、咳個不住。

    這東西金人倒也不是陌生,看遼人用過,大概知道霹靂炮是裝有火藥、硫磺、石灰的厚紙管,能夠散出毒物傷人。雖然宋軍一下了拋出了數千個,但好像已經不可能改變金兵攻下孟津渡口的結局了,這虞允文難道就那麼一點兒能力嗎?

    第八節

    哈迷蚩一邊咳嗽、一邊說道:「這霹靂炮裡到底放了什麼東西,讓人如此難過?」

    陪在旁邊的大將實古乃擔心的問道:「這樣的大火會不會把冰面給燒化了?」

    「這怎麼可能?這是冬天,冰面已經有至少三尺的厚度,這樣的火要燒多久才能把冰面給燒化?」哈迷蚩立刻說道,然後他指了指黃河:「充其量是把面上的一層給燒化了,這麼冷的天,過不了多久就又凍起來了,倒是前面的騎兵不要讓馬匹被這些煙和火給嚇著了就行。」

    現在,宋軍拋出來的東西又有了變化,這回是一個個的巨大石頭,分散開來落在冰面上,騎兵左右穿插著躲避這些巨石。

    「宋軍既然準備了石彈,為何開始不用?現在大隊已經過了中游,不是太晚了嗎?而且雖然石頭很大,但這麼少,最多能在冰面上打一個坑,能起什麼用?不如用小一點的、多來幾個。」另一位大將完顏活女莫名其妙的問道。

    可他的話音剛落,冰層下面卻突然傳來了一陣非常沉悶的聲音,就好像是隔著大山聽山那邊傳來的雷聲,斡離不一時沒有聽清楚那是什麼聲音,正打算仔細的傾聽,冰面上卻傳來一聲「辟卡」!

    生活在北方已久的金人,立刻就聽出這是冰面開裂的聲音。山坡上的人頓時面如土色、靈魂皆冒,可無論想什麼辦法都來不及了。

    就在他們的眼前,本來還算平坦的冰面蹺了起來,一塊塊的冰開始碎裂開,冰上的騎兵慌亂的想返身衝回岸邊,但卻無法比冰面破裂的速度更快……

    久久,黃河北岸依然是保持著安靜,除了黃河那永不停息的流水聲,呆立在岸邊的金兵什麼都聽不到了,連已經衝上對岸的金人騎兵在被宋軍的巨箭和「霹靂炮」一通亂射亂砸之後,也沒有了任何動靜。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對岸的宋軍突然爆發出一陣瘋狂的歡呼聲,震動了黃河兩岸。

    呆立的金人們這才回過神兒來,有腿腳發軟的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其他人則是一步也挪不動,只是呆呆的看著流淌著的黃河,大腦中對神靈的畏懼浮上心頭,難道是神的懲罰嗎……

    斡離不喉頭發乾,大腦中已是一片空白,嘶啞著嗓子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河……突然開河了,在冬天開河了!我們已經上了冰面的將士,全……完了……」哈迷蚩依然呆呆的看著奔騰不息的黃河。

    「難道真的是天罰嗎?蒼天不允許我們滅掉大宋?」兀朮的雙拳緊緊的握了起來,指甲劃破了自己的手也沒有注意,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對於信奉上天的金人來說,天罰是最可怕的警告。

    「撤兵!」沒多久,斡離不就果斷的下了命令,在軍心已亂的情況下,多留一刻都是危險,他才不會傻傻的以為虞允文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

    斡離不還真的猜準了,這一路上,宋人就如同附骨之蛆,拚命的糾纏不止。直到把他們送出了近百里,都接近了燕京,這才退去。

    由於東路軍的敗退,花了兩個多月也沒能攻下太原城的西路軍也不敢在宋境久留,退回了幽雲休整。

    東路軍還沒有到的了燕京,斡離不和兀朮兄弟就接到了金主吳乞買的旨意,旨意之中對他們是大加申斥,並命令自己的親軍——龍翔軍前來,將二人關到了城外的原遼朝行宮之中。

    東路軍的將士們十分震驚,皆欲向金主求情,但吳乞買卻沒有讓他們進城,而是下令東路軍暫在城外駐紮,等候發落。

    直到斡離不兄弟被關入行宮的第二天晚上,金主才來到了行宮召見他們,二人只能向吳乞買低頭請罪。

    吳乞買看著低頭跪在面前的斡離不兄弟久久不語。不要說自己這兩個侄兒從軍以來,大小數百戰,從來沒有過如此大敗,就是金人自己也從來沒敗的這樣慘:七萬多大金精銳騎兵,損失超過了一半,這是個什麼概念?金遼之戰打了十年,金人騎兵總共也損失了不到兩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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