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加笄與嫁人 文 / 二爺他爹
五十五章加笄與嫁人
李家諸事都早早的預備齊全了,連日用的瓷器都從彭城買了鐵繡花和耀城窯的青釉瓷。更不用說觀賞的插花的瓶子甚的了,一水兒的都是大價錢購來的鈞窯瓷器。
大娘摸著窯變之後顯現出青中帶紅色澤的鈞窯玉壺春瓶覺得自己穿越而來這麼些年真是每有見識過好東西啊,嫁衣有岳家準備就不說了,這嫁妝之中的衣料就有好些是自己以前沒有見識過的。更不用說這些精美的瓷器了,李家的日常使用向來就不甚講究。
李家原本就不是什麼大家高門,這些東西不講究也就罷了,但是嫁小娘子自然不能失了臉面。故而什麼好的都搬了家來,合用的就裝進箱子裡當做大娘的嫁妝,不合用的就家中日常使用。
大娘的嫁妝之中有一對十分罕見的哥窯金絲鐵線的瓷器,是一對梅瓶。但是大娘雖說十分喜愛這一對梅瓶但是還是覺得如果是梅瓶的話還是鈞窯的窯變色彩好看。臘梅花不過是為了取其香罷,何苦用這般精貴的哥窯開片瓷啊。
其他的瓷器如花盆、爐、酒具、洗、碗、壺、罐等日用甚至鏡盒、粉盒、朱盒、黛盒、藥盒、油盒、香盒等都十分精細,更不用說禮器了。大娘第一次覺得古代人嫁個女兒真心不容易啊!
打點好各色物品之後就只等及笄了,大娘一想到自己也要像週三娘一樣渡過那般可怖的及笄禮就不由得有些煩憂。說起來大娘在現代的時候一直以為及笄禮是在花朝節,結果居然是在寒食節之前一日,真真叫人不解。
這年的寒食節近在眼前了,大娘也越發的焦慮。眼見及笄禮之後不久就是成婚的吉日,大娘倒覺得自己從以前的不怎麼在意到了現在的婚前焦慮。
不得不說及笄禮甚的真的是十分考驗人,大娘的及笄禮原本是要在東京城的,那邊連同各種坐席都備好了,如今大娘既是要在李家村出嫁自然及笄禮也就不會回了東京城舉行了。
當初大娘還覺得週三娘及笄時樂人也好,與場的人也好都不夠氣派,還打算要給自己的閨中密友找些場面的樂人來,怎料到如今自己及笄的時候差點連像樣的樂人都招不來?
李家村本就是小地方。如今雖說李家一族人發了家,但是連個秀才都尚且沒有,僅僅憑借財富哪裡能夠在縣裡說得上話。何況李家雖說不是大家大族但是也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自然是不怎麼敢在鄉鄰之間十分露富。於是大娘的及笄禮上還是高價請了縣上勾欄裡的樂人來擔當的禮樂一職。直叫顧娘子道委屈了自家大娘。
大娘也不是不委屈的,人生僅有一次的及笄禮,小娘子們心目中最為重要的日子。但是轉而想著李家村這般條件也就不得不忍了。
大娘及笄禮的正賓是李家族裡地位很是不低的九翁翁家中的媽媽擔當的,有司是顧家大表哥的良人擔了,至於贊者倒是沒了好人選。原本與大娘關係密切的小娘子僅有的幾個都在東京城居住,包括大齡小娘子的李師師。如今要選一個密友做有司這不是為男人麼。最後不得不在李家村選了一個在楊家上過幾個月私塾一個姓張行六的小娘子來擔任了。
大娘雖說與張六娘不甚熟悉,但是僅有的幾次面見可以察覺到張六娘是一個十分溫柔的小娘子。張六娘長得就十分溫馴,又有一把嬌軟的好聲音,是李家村裡近年來十分出挑的小娘子了。
張六娘倒是十分嫻熟,及笄時與大娘梳頭的時候大娘連一絲的疼痛都未察覺到,想來是日常經常做這樣的事情罷。及笄禮之間的事情就不再贅述了,大體流程與週三娘的及笄禮無甚差別,不過週三娘及笄的時候主人都是周老丈擔任的,大娘的及笄禮上主人是爺娘俱全罷了。
大娘及笄第二日就是寒食節,家中倒是早早的準備好了各類吃食物什。
唯有大娘十分煩惱,及笄之後小娘子們就可以插戴上漂亮的釵環了,奈何大娘這麼十幾年來早已習慣了不往頭上插戴那沉重的首飾,如今不僅要插釵戴冠的還要頂著花鬢甚的叫大娘好不習慣!偏偏還不能夠不梳頭,每日裡大娘覺得自己用在頭上的時間劇增。今天朝天髻明日倭墮髻的,大娘只覺得自己的頭皮被繃得緊緊的,頭都要痛起來。
寒食節後大娘在忐忑之中渡過了在娘家的最後一段時日。彷彿眨眼之間婚禮的吉日就到將要催妝鋪房的日子了。為了怕大娘出嫁當天從李家村到孝悌裡太遠,誤了吉時故而李家決定大娘出嫁時候先去了孝悌裡她外大人家找好的房子裡。當然這房子現也是大娘的陪嫁之一了。
大娘的一應妝奩運往孝悌裡的時候很是引人驚歎,連李家宗族裡的人都不得不感歎大娘的嫁資之豐厚,只怕東京城裡許多富庶人家嫁小娘子也及不上罷。
到了孝悌裡時,雖說先前已經遣了人來此收拾,但總歸會有不如意的地方,於是李家人又急忙將那間臨時用來住的宅子再行收拾了一番。好在李家此次來的人實在眾多,族裡來了好些娘子郎君們大家一擁而上十分迅速的就將到處收拾的服服帖帖,再無瑕疵。
一切就緒只等婚禮的時候大娘倒是停止了為期三月有餘婚前恐懼症了。
婚禮前兩日李家就遣了人去岳家鋪房,這一次鋪房不僅是鋪房,也是將女家備的奩產等送一部分男家去的意思。李家這裡有叔母並幾個族裡的叔母嬸母們去鋪房,之後守著新房不讓人進的事情交給了謝大娘謝二娘去做。謝大娘如今也到了該尋嫁的時候了,只是謝家還未備足謝大娘的奩產故而耽誤了罷。
李家人事先與岳家通了消息說是大娘日常甚為喜愛的一架屏風床實在捨不下,故而岳家也就允了李家送去鋪房的物件中加了那家豪華的屏風床。
至於岳家的親戚們見到李家送去鋪房的物事會有怎樣的表現,叔母等人也並未詳談,想來還好罷。畢竟岳
家是有家塾的人家,按說也應該是知書識禮的。
婚禮前日岳家遣了人將催妝的花粉花鬢花冠並綃金的蓋頭,五男二女的花扇,畫彩錢果等悉數送了李家來。李家眾人雖說是不計較但是仍舊忍不住將岳家送來的催妝與金釵金鐲金帔墜等物什看了又看,好在岳家大約也是從李家回的回魚著探知李家約莫是個家資富饒的,故而送來的東西都十分上乘,約莫是東京城的物件才是。
同時李家也遣了人送去岳家金銀雙勝御、綠袍、羅花帕頭、鞋笏等物。不說那金銀勝御等物了,僅那雙鞋就很不一般。大娘親手納了鞋底然後又用上等的細棉布做了鞋墊並用細細的絲線繡了步步高陞的紋樣,鞋面上是纏枝蓮的圖樣。
當日晚上大娘正準備上床時娘娘進了屋,手上還遮遮掩掩的拿了個什麼東西。當時油燈的光已是昏暗下來了,大娘也並未上心。娘娘拿了挑子將燈芯挑了挑將油燈撥亮又推著大娘上床後終是開口道:「明日就是你嫁作他人婦的日子了,日後爺娘都不在你身邊可要好好待你自己。人都說什麼萬事聽姑翁的,你可不要犯傻。」
大娘看自家娘娘說了一大堆話之後尚且並無出去的意思又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個事情,莫不是娘娘這般夜裡來是要給自己進行婚禮當晚的婚前教育的?
果然顧娘子拿了一個東西出來道:「這是壓箱的東西,你今日好好看看,多的娘娘也不好與你講說,倒是自己掂量的好。只一點你要記住,小娘子們第一次都是十分疼痛的,你忍著點。日後漸漸的也就好了。」
大娘雖然心中道自己現代時候雖說蒼老師的片子沒有看過多少但是還是觀摩過的罷,哪裡用得著那些個壓箱底啊!
倒是顧娘子見大娘不說話怕她羞著了又點了點大娘的額頭道:「莫要不經心!娘娘說的話你可是都能夠記住了?」見大娘點頭後又說道,「日後你也莫要學十分不解的模樣,男人嘛都是不滿足的人。你若是不讓他滿意了他就該出去尋樂子了。你日後閨房之樂也不要太拘謹,莫要因此壞了夫妻情分。」
大娘什麼都沒有說,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被驚呆了,萬萬沒想到北宋的婚前教育竟然已經到了這樣的境界了。還教導她與閨房之中的表現不要太拿捏了,要不要這麼奔放啊!
好在顧娘子也並未惦記大娘的回答,自顧自的繼續傳授她從自己身上得出的經驗和她從母輩處得來的經驗。
大娘靜靜的聽著自家娘娘的嘮叨覺得內心有一種十分難得的祥和寧靜,自己現代的媽媽估計也會在婚前這麼與自己傳授對待婆婆和丈夫的經驗吧。一行想著一行竟漸漸的在娘娘的絮絮叨叨之中睡著了。
顧娘子見大娘竟然無知無覺的睡著了也就沒有打擾她,將她的右手放進被褥裡也就罷了。
大娘這些日子以來的焦慮她也不是沒有看見,但是所有小娘子哪有不經過這一朝的?只能盼著大娘能夠早日放鬆好好休息,如今見大娘這般安然的入睡顧娘子不由望著大娘的睡顏紅了眼眶。
兒是娘的心頭肉,大娘焦躁不安的日子以來顧娘子哪裡又得了好呢?不是一樣夜夜裡睡不踏實。畢竟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來,又含辛茹苦的養了十八歲的小娘子,況且當初又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如今這般就要嫁了別人家去。顧娘子這心頭的滋味可真真是難以言說極了!
第二日一大早大娘就被叫了起床,叫她起床的是家中現今剛剛買了來的女使阿徐,今年方才12歲。當初李家去買幹當人時她家裡人聽說李家買小娘子當女使幹當人肯出40貫的高價,急急忙忙的就將她買了。
阿徐自己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的,李家買了她自然少不了她的吃食,日後也不用自己攢嫁資,更不用擔心爺娘賣了她去私窯子裡面做那買皮肉的下流活計。這又哪裡不好,不用接受後媽的責罵也不用受弟弟妹妹的欺壓,伺候的小娘子也是個不隨意打罵人的,阿徐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再沒有這樣美好過了。
因為阿徐還沒有學過怎麼做事,自然只能做些簡單的不需要技術含量的事情,像是梳頭之類的還不能叫她上手。
今日是大娘的大日子,李家自然是請了這方圓裡最有名的上妝娘子來與大娘上妝梳頭,開了臉梳妝的時候大娘看著自己的影像在那模糊的銅鏡裡面漸漸的從一個黃黃的面皮變成了稍白一些的模樣,心中的感觸真正是無法言說。
自己這就是要嫁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