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至東京城(二) 文 / 二爺他爹
二十七章初至東京城(二)
因到城門的時間甚早,遂大娘子幾個進入東京城的時間也不算晚。到了東京城裡大娘子才越發的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
大娘子幾個是從安遠門入得汴梁的,安遠門舊稱封丘門。入得安遠門進來就是汴梁城最為繁華的街道之一,馬行街了。一路上的人潮直把大娘子驚的以為又回到了現代城市的上下班時間。
馬行街上四處是人,那拉車的驢子只怕是驚著了,死活不肯再走。只將大娘子氣了個仰倒。一時之間阿爺又要急著趕那驢車又要擔心是否會磕撞到人,十分辛苦。
好在周圍的人都十分和善,見了這樣的境況也並不惱怒,反而有個穿著短褐胳膊上全是刺青的人對阿爺說到:「那郎君,你這驢子想是驚著了,若是有那菽甚的只管餵上一些,包好。」
大娘子開初還以為那男子是個甚來頭想著叫自家阿爺趕了驢車離他遠遠地才是,誰曾想他竟是個古道熱腸的,連帶的大娘子對東京城也起了好感。連街上的閒漢都是一副熱心腸,可見東京城的人不知有多熱情吶。
阿爺雖是小地方來的,但也不露怯,遂叫了自家大郎拿了一罐子蒲陶酒出來謝過那個郎君,又說道:「小底原是相州鄉下地方來的,如今妄想在東京城落腳,不知好漢可否告知何處可尋得住處?」
那個郎君也不客氣接過蒲陶酒揣進懷裡說道:「若是別處,自家還不甚瞭解,不過這馬行街問到我這裡來卻是再妥當不過的。自家姓鄭,家中排行第三,可叫我為鄭三哥罷。」
大娘子阿爺忙作揖道:「原是鄭三哥,小底有禮了。」
那鄭三哥也不在意,只管作了個揖接著說:「原不必多禮,我鄭三郎別的不說,這馬行街還是能知道個底細的,你若是要找房子只管問我罷。」
大娘子阿爺樂道:「幾時如此就勞煩鄭三哥了,如今我舉家搬至東京城原是想要賃一個一進的房子住著,若是有臨街的臉面自然就更好了,若是事成只管少不了鄭三哥的好處。」
鄭三郎也不推辭,立在原地只管細細思索起來,又說道:「你來的正是時候,街中那家的兒子打了人犯了事,因賠償故如今要賃了房產出去,雖說鋪面不大,但是後面還有個十一二間房子。豈不正正合用?」
大娘子坐在車內聽了就眼前一亮,這不正是給自家預備的房子麼?忙探出頭來問道:「鄭三哥萬福,方才奴奴聽鄭三哥說話那家的房子如此條件豈不是早早的就有人賃了去?」
鄭三郎見大娘子言笑晏晏的問話,直覺十分不解,想他鄭三郎在這馬行街雖不是什麼可止小兒夜啼的人物可面相也不甚和善,這小娘子竟絲毫不顯害怕來。鄭三郎念頭轉過也不過是一瞬的時間,立馬回到:「他家的房子原是個好的,奈何他急用錢,竟要二十五千錢一月。周圍的街坊何人賃的起那房子?」
李小乙聽了也從旁邊走過來對自家阿爺說到:「阿爺,不若我等去那家看上一看,若果然是個好的就將那屋子賃下來也好過日日去尋那邸店等處住宿。」
阿爺果然應下來,說是自家同那鄭三郎一道去看地方,大娘子並大郎守了東西就立等在原處。
李家阿爺並那鄭三郎走後竟久久不歸,大娘子怕那閒漢使詐,故對大哥說道:「大哥,阿爺久久不歸莫不是有甚不是?奴奴同大哥不妨將那驢車趕了那邊的邸店去罷。那處不僅可看見阿爺過來,也是躲避一番太陽的意思。」
大郎原就有些兒焦急,如今見大娘子拿的主意還算合理遂同意了,自去牽了那驢走向不遠處的邸店。
二人剛將驢車趕至邸店處就見阿爺與鄭三郎自遠處來了。
「大郎,你二人快隨我去了那方家的房子,快快拿了錢財甚的去牙儈行將契約立了,今日就在邸店歇了明日就可搬進那方家的宅子去。」大娘子見阿爺一副十分高興的神色不由的倒是對那房子起了一絲期待。
當日就將那房子立了租賃的契約,又與了方家一百貫的錢財,算是先將前頭四個月的租子付與方家。又因方家將家中的一些重傢俱什留了下來,故而第二日大娘子幾個就只管搬了進去。
鄭三郎不僅幫忙找了房子還在第二日一早就叫了幾個他家的幫閒來將一應事物都幫著李家爺仨搬了進屋。直叫大娘子受的驚嚇不小。
遂,阿爺雖是與了鄭三郎幾貫的茶酒錢,後見鄭三郎如此熱情又欲將鄭三郎幾個留飯。
大娘子自然是同意的,這鄭三郎一看就是這馬行街上的一霸,當然能夠搞好關係就不可能推出去的。只是如今剛到了此處,大娘子連在何處購買日常使用都不甚清楚,如何能夠置辦的來茶飯?
誰知不到晌午竟有那腳店裡的大伯拿了菜羹上門來,一問才知原是鄭三郎叫了腳店的菜食來,說是為了李家搬遷的大事也當慶賀一番。且說茶飯錢也是支在鄭三郎賬上的。
大娘子一家甚是不安,等鄭三郎並他哥幾個來了阿爺忙至門口互相行禮並道:「實在是羞煞我了,怎能叫鄭三哥破費?」
「嘿嘿,李家大哥莫說我不請自來就好了。我等也不是沒有要求的,只盼李大哥看在我等幫了不少忙的份上將昨日送我那酒再取上幾瓶,好叫我兄弟幾個好好暢飲!」鄭三郎拍了拍大娘子阿爺的肩膀一副甚是親熱的樣子。
李小乙也一併迎了出來,聽說這話不由得問道:「鄭三哥莫嫌,我家的酒吃起來何如?可還入得了口?」
鄭三郎笑著回道:「若不是你家酒好,三郎我怎的面皮都不要了也要上你家蹭吃蹭喝呢!原不曾喝過這般好酒,竟似比前些日子喝過的那蒲陶酒更勝
一籌罷。」
大娘子笑道:「鄭三哥還是莫要在房門口論酒了,若是惹了鄰人家的饞蟲,奴奴家的酒可是不夠吃的,少不得將鄭三哥的份送了人家去了。」
鄭三郎等人都撫掌大笑也就隨了大娘子阿爺等進了院子。
這邊灶下有了幾個人忙活著,不幾時就已是將許多菜羹端了出來。大娘子看了看有羊頭簽,百味羹,群仙羹,蝦蕈,雞蕈,炙腰子,鵝肝,石肚羹,煎鵪鶉等一系列菜蔬,直叫大娘子看的是眼花繚亂。
大娘子一邊聽那些人叫唱一邊看上來的菜色心裡直嘀咕:竟然是用的銀器呢,也不怕被偷盜了去?還有那些個菜色,在鄉里有好些都還未見過呢。想自己自詡是個灶上齊活的,如今見了這才知道什麼是天外有天。
大娘子進了自己的房間拿了五六瓶蒲陶酒出來,想了一想又拿了兩瓶才算完事。拿酒的時候大娘子心裡其實默默的有個小惡魔等著看笑話呢,這次她拿的蒲陶酒都是度數最高的那種,足有十六七度呢。
吃罷了飯鄭三郎等席上喝的十分盡興,連李家阿爺都喝了個志得意滿的。鄭三郎又說是日後若是有事只管去那鄭家的豬肉鋪子找他就是。
這般下來周圍的人都知曉新來了個住戶了,第二日就只管拿了東西來送,大娘子也招呼著送了些才購來的針頭線腦的外加一家一小瓶子的蒲陶酒。說是自釀的酒,只管嘗嘗鮮罷。直叫周圍的人樂得不行。
李家不遠處有個周姓人家也是送了賀禮來,來人是周家的小娘子喚作芸娘的,說是周家老爹四十幾五十歲上才得的小娘子,只管嬌慣著養了這樣大。如今已是十三歲有餘了。
來此地居住不兩天大娘子在與街坊閒聊是就聽人說那周家老爹是人稱「陝西大俠鐵臂膀周侗」是也,原是大內「天」字的內等子。年少時就拜師姜維,後又拜倒了少林譚正芳名下。如今雖說已六十有餘但尚十分精神,功夫也還好。那馬行街的鄭三郎原是在周老爹手邊偷學了一兩招罷了,如今竟也受用起來。
雖如此,大娘子幾個也沒有要去瞻仰一番的意思。大郎如今正是勤於學習時,李家諸人都盼他能夠考入好的書院,不過大娘子深感這樣其實對大哥不好,原大哥就不似十分喜愛讀書的,他頭腦靈活但卻不願十分下苦功讀書。
大郎自己原就不覺得讀書就一定要科舉入仕,不過是隨了家人所願罷了。如今到了東京城雖說每日裡李家阿爺有各種應酬往來但也不曾放鬆過對大郎讀書的關懷,直叫大郎十分不樂意。
這日因下過雨,雖說地面上難免不堪了些,但是難得的不大熱。大娘子於是叫了大哥同去周圍拜訪一番。這一走難免走到了周家,周家院子靜悄悄的,十分奇怪,但是院子裡又不時傳來一聲聲呼喝聲。
大娘子上前叫門道:「周家小娘子可在?」
不幾時院裡的呼喝聲遂停歇了,又有人前來開門,來人正是周家的小娘子週三娘是也。
「李大姐如何來了奴奴家?快快進來,方才奴奴阿爺在練武,莫不是嚇了人一跳?」週三娘未語先笑到。
大娘子忙答道:「原就應該來拜訪的,好不容易將家中諸事理了個順順當當,如今可不是來了?」
週三娘拉了大娘子入內,就見大娘子將手上的油紙包遞上前說道:「原是打擾了三娘了,這是奴奴家做的吃食,原不是甚好東西,三娘子莫要嫌棄就是了。」
週三娘也不推辭,只管接過拿了手上遂將大娘子兩個引進屋去。又十分慇勤的拿了茶來煎。大娘子一見她要煎茶就覺得嘴裡一苦。這幾日四處拜訪四鄰喝的茶都是這般煎過的,那茶中放了好些的姜鹽諸物,大娘子覺得實在難以下嚥。
大娘子與週三娘子喝過茶才發現自家大哥不見了,又一看才發現他竟自行去了周家庭院裡看周家老爹並幾個兄長練武去了,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家去的路上大娘子見自家大哥一路心不在焉的樣子遂開口笑問:「大哥作何這般模樣?怎的將魂落在了何處,可要回去尋上一尋?」
李小乙蔫蔫的答道:「大娘子,你說若是我對爺娘說想要去習武如何?」
大娘子略吃了一驚但也不甚以外,為難的說:「大哥怕還是莫要提及為妙。這般你還可出得門來周家看看,若是說了只怕不好。」
大郎想了想自家爺娘對自己的期望,雖說李家諸人均為言明但誰人不知他們盼著自己高中進士與李家掙一對進士旗桿石家去呢,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不足掛齒。又何必講出來貽笑大方?遂也灰心的罷休了。
大娘子雖說是看不慣自家大哥這副樣子,但是要想做通自家爺娘的工作更是不容易,雖說大娘子如今在家中地位不同但是究竟是個娘子,終是要嫁了他人家去的,哪裡肯為了她一句話就耽誤了自家大郎的學業?
大娘子長歎一聲也只得在自家大哥找借口去周家時幫著說上幾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