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原是故人 文 / 左藝舞
趕到sara家,貝德爾先生並不在,我被傭人帶到她的臥室門口,抬手輕敲,沉寂中卻無人回應。
所幸轉下把手,門並未鎖。
我踏進屋去,視線一時不能適應屋內昏暗的色調,厚重的窗簾將陽光緊緊阻隔,漏不進一絲一毫。
sara半坐在床上,視線打在虛空中的某一處,整個人看上去蒼白寥落。
我走到窗前,將窗簾半拉開,轉頭看著sara,她也看我一眼,卻又將眼瞼垂下。
我坐到她床邊,視線掃過床頭桌上一碗絲未動的米粥,「醫生說你低血糖才會突然昏倒,你不吃東西怎麼行呢?」
她不語,甚至沒有任何反應。
我無聲歎息,罷了,勸她什麼也是聽不進去,「那麼,ivy呢?你找過她麼?」
提到ivy,她總算有了些生氣,然而只是將頭埋下,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沒用的,她很堅決說……沒有人會接受我們,她不想再繼續下去……所以,已經同意她父母安排的婚姻了……」說到這裡,sara眼瞳一晃,淚水砸了下來。
「sara……」我握了她的手,瞬間的涼意直達我心底。
「是啊,的確沒有人接受我們,」眼淚簌簌而落,sara自顧自地說著,「我爸爸,她的父母親……沒有一個人……」
「sara你別這樣,事情不是完全沒有轉圜餘地的。」我勸道。
「轉圜?怎麼轉圜?」sara淒然一笑,不具任何信心的模樣。
「事情不到最後一刻總是有轉機的。最重要的是,她還愛著你。」我手中握緊。
「愛如果有用的話。我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sara深吸口氣,唇角一絲毫無笑意的弧度。「或許,我也該找個男人嫁了,從此相夫教子……」
這樣的sara讓我一陣心疼,我徑直起身,「我去找她談談。」
「沒用的,我已經死心了……」她在我身後幽然道,「注定沒有結果的愛情,本來就該及時掐斷,不是有句話。叫長痛不如短痛麼?」
「sara!」我氣憤轉身,難以置信,「好,長痛不如短痛是麼?那你之前的糾結惆悵算什麼?努力經營算什麼?你曾經說ivy輕言放棄是對你的不在乎,對愛情的不在乎,我看你也根本沒重視過你們的愛情,早知道你是這樣懦弱畏縮輕易放棄的人那個大計劃我就不該幫你!」
她猛然抬頭,黯然無光的眼瞳注視著我。
這般激烈的言辭衝口而出,我突然有些後悔。今天情緒太過起伏不定,到底為什麼,竟讓我心亂至此?
「我懦弱……」sara顫抖的嗓音帶著沙啞,聽來令人不忍。「留織,你就勇敢麼?」
驀然一怔。
「你連自己喜歡誰都不敢承認,留織?弗克明斯。不敢正視自己心的人,才是懦弱的……」她極平靜地道出。卻讓我全身上下的溫度轉瞬抽離。
我盯住她,她也回視我。從沒想過有一刻,我與她也會發展到這種氣場對壘兩相僵持的地步,連對視中都有隱隱的寒意流轉。
她說的也許真的是事實,因為,只有直擊人心的事實才可能令我這般難受。
我緩緩點頭,嘴角扯開笑意,越來越深,直至笑得幾近冷漠,「說得好。」
想我臉色一定很難看,一語落,便從她眼中看到了一閃即逝的不忍,可是,我們都太倔強,我倔強著不肯承認她的話擊中了我的心,她倔強著不肯承認自己後悔傷我。
我轉身,走得決然。
可手觸上門把的一刻,還是有什麼絆住了我的腳步。
我沉聲片刻,背對她,漠然扔下一句話:「如果是真愛,你就給我撐到最後一刻。」
言罷離去。
*
一夜恍似剎那。
本來也是睡不著的,清晨天未亮,我便推開家門,打算出去走走以放鬆一下自己夙夜未眠混亂髮脹的腦袋,順便甩脫些雜亂無章的思緒。
然而大門開啟,門外的身影令我立時怔愣。
sara蹲在門口的牆角下,雙手抱住膝蓋,身影落寞如同被主人遺棄路邊的寵物一般,她聽到聲響便抬起頭,眼神有些怯怯地看著我。
「留織……」未等我反應,她撲上來將我抱住,腦袋埋在我頸邊,悶悶道:「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講,對不起……」
「你……早就來了?一直守在門口?那為什麼不敲門?」她的身子很冷,顯然待的時間有些久了,我抱緊她,心中不忍,是以急切質問。
「嗯。」她笑笑,「昨晚一直睡不著,就忍不住過來了,沒等多久的……留織,你原諒我好不好?」她看著我,眸光真摯又帶著不確定。
我失笑,「我怎麼可能真的怪你?何況,昨天你心情不好,我本來不該說話那麼重刺激你的……只不過……」
「你放心。」sara看出我的意思,即刻笑逐顏開,「為了我的愛情,我會拼到最後一刻。」
「這就對了。」我伸出手指點點她的額頭,並衝她眨眨眼睛,「那麼,我們進去商量下一個大計劃吧。」
「好。」
話音剛落,一輛銀灰色跑車刺破熹微晨光,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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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我們面前停住,司天浙款款走下來,腳步帶著幾許匆忙。
「怎麼這麼早過來?」我疑惑道,看見他未免有些不自然。
「剛好……」他視線掃過sara,轉向我,「你們都在。我查到了一些東西。」
我注意到他手上拿著的一疊紙張,疑問剛露,便聽他解釋道:「即將與ivy結婚的那個人,這是關於他的詳細資料。」
「哦?」我揚眉,不乏欣賞。
——知己知彼。無論何時,他做事總是如此細緻縝密,步步為營。
「不止。」他挑了唇角,露出頗具深意的微笑,「那個人,並不是一般人物。」
被他講得越發好奇,我不由問道:「是誰?」
他笑意深邃,聲線揚起微微的神秘感,「故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