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生死一念 文 / 左藝舞
「好在不是我爸,只是幾個保鏢的話,應該好糊弄。」sara笑著,口吻稍稍放鬆了些。
「還是小心一點吧,貝德爾先生雖然不會在現場,但能被他訓練出來的手下也不見得是簡單的人物,何況,我們承擔不起任何一點意外。」我不免謹慎道。
「嗯,我都安排好了,照計劃行事應該沒有問題。」sara歎口氣,輕輕抱了抱我,「願上帝保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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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朗氣清碧空無垠,這樣晴好的天氣似乎是一切順利的美好預兆,當然,如果人真的有所謂的預見性的話。
遵照計劃,我與司天浙到達現場的時間比sara稍晚一些,待我們趕到市郊一座廢棄的高樓樓頂,所見到的景象如之前sara計劃的一樣。
夕陽漸漸消隱著最後的光亮,黑暗襲上來,如同此刻緊張氛圍的鋪墊。
歹徒不下十人,均用黑布遮面,其中兩人拿匕首將ivy挾持住,站在頂樓邊緣,sara則帶人站在十米開外,看上去剛到不久的樣子。
「你們要的錢我帶來了,放了她。」sara沉聲道,示意身旁的手下將一隻箱子遞了上來。
「放了她?笑話。」持刀歹徒的目光一凜,「你帶這麼多人過來,放了她,我們還逃得掉嗎?我說過只讓你一個人來,既然這麼沒有誠意,我想,我們的交易,也不必進行下去了。」
「呵,你以為不放她,你們就能逃得掉麼?趁我還願心平氣和地跟你們談交易,最好給我考慮清楚。」sara口吻透著狠戾,向前邁近了兩步。
「再敢向前走一步我馬上在她臉上劃一刀。」另外一位歹徒將匕首緊緊抵在了ivy的面上,狠狠威脅道。
sara不得不頓住腳步,口氣稍稍放軟,「你們到底想怎樣?」
歹徒得逞地揚揚下巴,「很簡單,錢給我們,再給我們準備兩輛車,等我們安全下樓上車之後自然會把她放了。」
sara冷冷一笑,「你們以為我傻麼,我讓你們安全上車,之後你們再反悔不放她,我豈不是追悔莫及?」
「這位小姐,你放心,我們與她無仇無怨,只是為錢而已,拿到錢,我們自然會放她。不然……」持刀歹徒的眼中流露出痞痞的笑意,「大不了同歸於盡咯,你應該不會捨得這麼個美麗的小姐無辜陪著我們去死吧?就算不死,這樣如花似玉的臉上被劃一道,想想也真是讓人心疼呢……」
「你敢威脅我?」sara瞇了瞇眼睛,狠狠道。
「不是威脅,是商量。」他輕佻的口吻絲毫無減,彷彿已經成竹在胸,「我們可以給你考慮的時間可不多哦,怎麼樣?」說話間,ivy頸間的匕首又貼近了幾分,幾乎已經抵上了白皙的皮膚。
情勢演變到僵持不下的地步,sara垂下視線,故作沉思,片刻無語。
「sara,」我拉拉她的衣袖,勸道:「救人要緊,我想,諒他們也不敢玩什麼花樣。」
sara鎖緊了眉,並未反駁。
「還是這位小姐明白事理。」歹徒的語調越發得意。
sara暗忖片刻,面色終究沉了沉,語氣透著狠戾,「我警告你們,膽敢耍什麼花樣的話,我一定叫你們後悔。」她側身示意一旁的手下,「按他說的,去準備。」
五分鐘之後,一切準備妥當。
「都給我向後退,退到角落去。」持刀歹徒命令道,見我們小心地向頂樓一角退去,幾人緊了緊對ivy的鉗制,互相交換了下眼色,開始慢慢向著頂樓另一角的小門走去。
「向後退,再退!」
幾人一邊緩慢走著,一邊觀察著我們的反應,不消幾步,司天浙突然微不可察地向身旁手下遞了個眼神,兩人迅速上前,在一行歹徒尚未來得及反應時,分別鉗住兩個歹徒持刀的手臂,反手一折。
其中一人被司天浙摔在地上,另一人的刀被打落下來,卻並未鬆開緊抓ivy的手,反而眼明手快地將ivy挾制了過去。
身旁司天浙與sara的人見狀,急忙撲上去,與歹徒廝打在一起,局勢立即混亂。
黑暗一點點吞噬著天際的光亮,此刻的混亂無疑是對我們有利的,幾位歹徒趁亂拉著ivy逃向一旁,方向直逼頂樓邊緣。
是時候了。
我與sara忙趕過去,司天浙的人也迅速趕來「救援」,而sara的手下則被其餘歹徒糾纏住,一時難以脫身。
樓下不知何時已然撐起了高高的消防充氣墊,伴著四下零星的燈光,有為數不少的圍觀者向頂樓張望著,一時成為焦點。
藉著昏暗與身旁混亂打鬥的遮掩,ivy身上被迅速綁上了繩索,下一刻,近處幾人因激烈的廝打,拳腳不免失控,無意間,便有人直直撞向ivy……
所有人屏住了氣息,靜待這一幕預先設計好的「意外」的發生。
然而,意外畢竟是意外,不受人的意志操縱,極易脫離可控的範圍,混亂中幾乎所有人都未看清發生了什麼,我卻猛然感到了一陣極強的衝擊力,伴著霎時間的天旋地轉,我腳下一個不穩,被徑直推下了樓。
劇情急轉直下,讓所有人猝不及防。
「清羽!」
「留織!」
頃刻間兩道驚懼的呼喚響起,刺破幽藍的長空,立即淹沒在我耳畔呼嘯的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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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心臟一瞬間跳停。在重力加速度帶來的巨大衝擊感裡,我已經連懼怕也顧不得了,唯有生死一念,在腦海裡瘋狂爆炸開來。
人在最接近死亡的時刻心中湧上的最濃烈的感覺是什麼?
原來不是懼怕,而是,深深的空落感。
對生命即將殞滅卻無能為力的空落感,對匆匆來此一遭卻帶不走一絲一縷的空落感,對不知是否會得人惦念的空落感。
以及,無人相伴,唯有自安天命、獨自直面生死一線的空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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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sara那次跟我描述她的大計劃時,曾經極有自信地講過一句話,「我們的父母知道我們雙雙墜樓,說不定就此心軟,那樣,事情就會有無限拓寬的發展空間了。」
果然,她所料不錯,事情當真有了無限拓寬的發展空間。
無限拓寬到,窮盡我的想像也無法預料到的怪異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