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如此意外 文 / 左藝舞
第二日清晨,我剛到公司,sara便雷厲風行地踏了進來。
眼前這位風一樣的女子令我無端錯愕,「怎麼了,什麼事這麼著急?」
「留織,我想到辦法了!」她雙手撐住我的辦公桌,俯下身注視我,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我卻再次對自己觀人識人的能力產生了質疑,何以先前竟會覺得她氣質清幽淺淡疏離?我不由搖搖頭,有些好笑道:「sara小姐,麻煩你把人前淡漠的樣子偶爾拿出來用用好麼?」
「留織你不要鬧好不好?」她皺皺眉,有些不快。
「好好好……」我賠笑道,「到底想到什麼辦法讓你激動成這樣?」
她眼睛亮了亮,「就是讓我爸還有ivy爸媽接受我們的辦法啊。」
「哦,是什麼?」我立即來了興致,與她一同坐在了那邊的沙發上。
「吶,首先呢,我會製造一起綁架事件,找人假裝把ivy綁架到某個地方,然後歹徒通知我交贖金,我自然著急去救她,追蹤中,我們跑到一座高樓樓頂,雙方相持不下,正在混亂時,有人無意間把ivy推下了樓,我下意識也跟著跳了下去,樓下自然提前撐起了高高的消防充氣墊,我們的身上也趁亂隱蔽地綁上看不見的繩索,為的……」
她稍作停頓,衝我眨眨眼睛,「自然是讓遠在美洲的父母得知我跟ivy一同墜樓,還受傷被送進了醫院,一個心疼,就算不立即接受我們,我們也可以趁著裝病期間動之以情,跟他們講『沒有她我活著也沒有意義』什麼的,我想,他們肯定擔心拆散我們會引得同樣事件再次發生,說不定就此心軟,那樣,」她唇角勾起一絲狡黠,「事情就會有無限拓寬的發展空間了……」
聽著sara滔滔不絕又信心滿滿的描述,我卻是面色一沉,「不行。」
「為什麼?」她愕然,「我設計得這麼天衣無縫,不會有破綻,你放心,現場幾乎都是我的人,就算我帶去的手下裡面有我爸安排來監視我的,我也會將保密工作做好,將現場做得十分逼真,他不會看出任何蛛絲馬跡。等我爸爸從加拿大趕到,我已經可憐地躺在病床上了。」
「我不是說破綻,而是……」我皺了皺眉,「這可是跳樓,從那麼高的地方墜下來,你不可能將每個因素都控制好,萬一出現意外呢?你知道,任何一個細節掌控不好其後果都是無法想像的。」
「哎呦安啦,」sara拋給我一個萬事俱備的眼神,「我會找最專業的人士幫忙,不會有問題。」
我仍舊不能贊同,「就算一切可以安全順利地落幕,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爸爸在加拿大聽說你墜樓,他會有多擔心?他一路飛過來這幾個小時裡會是什麼心情,你想過麼?」
sara眉心擰了擰,有些惆悵,「我也知道他會擔心,可除了這麼做,我實在想不到別的方法了,你也知道,我爸逼我逼得緊,沒準兒哪天就要我嫁人了,所以留織,幫幫忙啦,有你陪我演戲尤其是醫院的部分,他會更容易相信的。」
我搖搖頭,「還是不行,你爸爸好歹幫過我,這樣欺騙他我做不到。」
「他幫過你,你幫助我不就當作是報答他了?」
「可是當你與他站在對立面上的時候,幫助你可就未必是回報他了。」我皺皺眉。
「留織!」聲調陡然升高,sara已然有些沉不住氣,很快卻又耐下性子來,拉了我的手軟聲道,「是你告訴我的嘛,再固執再強硬,他終究還是我父親,親情無可磨滅,抓住這一點就可以找到突破口,所以,這是最有效的辦法了……」
「不行。」我索性站起來,向辦公桌走去。
她復又拉了我,「留織,拜託拜託嘛,你不會忍心眼睜睜看我跟ivy被拆散的,而且你也說過,愛情由不得勉強。」
「可是……」
「留織……」她似乎是看準了我吃軟不吃硬的性格,竟拉長語調,堆了楚楚可憐的表情,令我幾乎無從拒絕出口。
「sara,」我歎口氣,語調沉了沉,「我當然真心希望你們兩個能夠在一起,可是一定得採取這樣激烈又極端的方式麼?動之以情這個切入點很好,你們完全可以用真心感化他們,或者……」
「不行啦,」她表情顯得很是憂鬱,幾乎要擠兩滴眼淚出來,「你也知道我爸那麼固執那麼強勢,我想我還沒來得及感化他,人已經被他嫁出去了……那麼,不管怎麼說,留織,你就算不幫我,也不要阻止我好不好?」
狠下心來不理會她的懇求,我沉了面色,冷硬道,「既然不贊同你的做法,作為朋友,我就有義務阻止你的行為,不會眼睜睜看你胡鬧。」說著,我拽了拽被她拉住的衣袖,向前走去。
「你……」豈知,她竟硬是不肯放手,活脫脫像個撒嬌要糖吃的小孩。
我無可奈何,向前用力一扯,怎奈力道一下沒控制住,令她猝然脫手,緊接著,我便一個重心不穩,直直向後倒去。
「留織!」sara眼明手快地要來拉我,卻偏被我強大的拉力一下子拽向前去,跟著撲倒在地。
「啊——!」混亂中不知是我還是她的一聲驚呼,伴著墜地時的一聲悶響,動靜很是不容小覷。
雙雙落地後,一切歸於平靜。
然而我的理智回歸,才發現正是震驚的開始——我正面向上躺在冰涼的地板上,sara不偏不倚地趴在我身上,最為重要的是,不知出於怎樣該死的巧合,sara倒下時,鮮紅的唇瓣竟直直貼上了我的。
 
與此同時,辦公室的門被猛然推開。
許是剛才的一聲驚呼,令門外人擔心出了什麼意外,因此並未敲門便心急推門而入。
更因此,他們得以有幸欣賞到我們雙雙落地後的這一幕。
是的,他們——見證這一時刻的不止一個人。
再沒有什麼能比這樣的場景更加驚駭和烏龍了。
人被壓在地上,唇被堵住,我卻已然顧不上疼痛,眼角的餘光匆忙瞥見了門口赫然出現的四個驚世駭俗的身影。
司天浙、商荇榷、霍岑夜、葉寧晨。
我絕望地閉了閉眼,倘若諸天神佛慈悲,懇請賜予我片刻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