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如此,何必 文 / 左藝舞
第二天剛好沒課,我窩在家裡,便想著提前為酒會做一下準備。
雖然酒會定在明晚,但既然被邀請,還是那麼隆重的場合,我自然不能怠慢。外婆一如既往在公司忙,整個屋子便任由我一個人各種擺弄。
只是,心裡卻有一絲揮之不去的感覺,或許,我應該跟tina講一聲。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很淺卻一直一直揮之不去,沒有任何依據,只是直覺上,覺得應該。
我想了想,拿起電話打給tina,卻是無人接聽。
這時,周嫂進來我臥室,「二小姐,有位姓司的先生來找您,現在客廳等候。」
司天浙?他怎麼會來?
我放下手中的禮服,「我知道了,讓他稍等,我馬上下去。」
簡單收拾了一下,我走下樓去,遠遠看見今天的司天浙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寶石藍色的襯衫在濃重黑色的映襯下顯得華貴而不單調,同樣寶石藍色的袖扣領扣閃耀著凌厲的光芒。
這樣高大帥氣刀削斧鑿般的身形,只是靜靜坐在沙發上,都會讓人覺得凌厲畢現優迷人。
我笑著走向他,打趣道:「今天的太陽一定是綠色的。」
奇怪的是,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對我的諷刺予以還擊,進而唇槍舌劍針尖麥芒,只是用深沉的眼神看著我,臉上寫滿我讀不懂的味道。
「怎麼……」覺得有些異樣,我剛開口詢問,他便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
20公分的距離,不算太近,但我還是覺得暴露在空氣裡的皮膚有些發燙。
他低下頭盯住我的眼睛,語調低沉,「你明天要去參加酒會?」
我點點頭。
「跟存一起?」
「嗯。」
又是奇怪的沉默,伴隨著這樣不遠不近的尷尬距離,我忍不住出聲詢問,「怎麼了?」
「為什麼?」他不答反問,錯覺般地,我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不悅,突然感覺到,他此刻的心情應該不太好,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
我笑笑,側身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為什麼不呢?拜託,你不要忘記我跟christina還有賭約,我要是輸了的話,會被她逼著完成你絕對不能想像的任務所以,我也要想辦法扳回比分,至少不能讓她贏得那麼輕鬆。」
「是麼?」他轉身看向我,表情似乎稍有緩和,「那,如果……」
欲言又止的司天浙讓我難以適應,我挑挑眉詢問般地看向他。
難得一見的溫情滌去了他眼中的深沉,令我有一瞬的恍惚,卻聽他輕緩的語調傳來,低沉卻透著一絲堅定:「那如果,我也邀請你陪我參加酒會呢……」
突然間,客廳的大門被彭地一聲推開,我轉頭,見tina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
我搖搖頭,笑著走過去,「tina姐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出現得這麼驚天動地啊?」
她不開口,只愣愣地站在原地,我剛要拉她,卻驚訝地發現她渾身濕透,頭髮一縷一縷地緊貼在頭皮上,樣子很是狼狽。
望著窗外鋪天蓋地的雨簾,我皺皺眉,急忙拉她進來,「怎麼沒開車?至少也要打把傘啊……走,先去洗個澡,我拿干衣服給你……」
「小羽……」她拉住我。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我看著低頭不語的tina,有些不安。
半晌,她抬起頭,扯開一抹微笑,但我看得出那根本不是笑,甚至,那眼底還有很深的悲傷溢出。
「小羽,你贏了。」
「什麼?」她強顏歡笑的樣子讓我心中一陣發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繼續笑著,眼眶卻開始發紅,「我輸了呢小羽……呵呵,你的願望是什麼?我幫你實現……」
「到底怎麼了tina你不要這樣。」抓住她濕漉漉的手臂,我有些著急。
「莫夏存喜歡你,小羽,莫夏存喜歡的是你……」講出這句話,她終於撐不住,眼淚滴下來。
我愣在當場,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撲上來抱住我,將臉埋進我的肩膀,開始抽泣。涼涼的淚滴順著敞開的領口流進我的脖頸,真實的觸感似乎將那冰涼一併注入到了我心裡。
一旁的司天浙面無表情,冷冷地看著這一幕,似乎對一切早有預知。
我環上她的肩膀,輕聲道:「你喜歡他?」雖是疑問,答案我卻已猜到,只是,除了這句我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放開我,悲傷的眼淚不斷蔓延到臉上,順著下巴滑落,混進衣服裡不知名的潮濕中。
這個從來活力四射的女孩讓我心中一陣抽緊的疼痛,我開口,聲音竟也帶著沙啞,「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如果早點讓我知道tina喜歡他,我就不會因為那該死的賭約而去接近莫夏存,一切也就不會發生。可是講完這句,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惡,她已經難過成這樣了,我怎麼還能用這種近乎責怪的口氣對她講話!
「我……我不知道……」她哭得越來越凶,有些泣不成聲,「一開始,一開始我只是覺得他挺不錯,跟你打賭,也是抱著玩玩的態度,可是……可是當我接近他
他,就不自覺地被他吸引,越來越無法自拔,等發現自己徹底淪陷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以為他對我很不同……可是,可是……」她忍住哭腔,抬起朦朧的淚眼看著我,「當我找到他,說想跟他一起參加酒會,他才告訴我說他邀請了你,還說……」
「tina,你想太多了,」我笑著,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變得輕鬆,「他只是邀請我參加酒會而已,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是真的。」一直沉默的司天浙突然開口,淡漠的語氣聽不出絲毫或好或壞的情緒,「他喜歡你。只是,你從來都看不到別人停留在你身上的目光。」
他這句話似乎另有所指,但我此刻僅有的思維已經做不到再去深究什麼,環住tina還在顫抖的肩膀,我將她帶到樓上的浴室,帶上門,裡面漸漸傳來水流聲,混合著輕聲的抽泣。
胸腔頃刻間塞滿了壓抑的悲傷,我很想做些什麼,卻終是歎口氣,走下樓去。
樓下,我緊緊握住手機,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氣暗暗下定決心,按亮屏幕準備撥號。
「你要幹什麼?」司天浙奇怪道。
我低頭翻著手機電話簿,「告訴莫夏存真相,告訴他我其實是因為一個玩笑才接近他的……」
「……他知道。」
司天浙的一句話阻斷了我即將按下撥號鍵的動作,我抬頭,驚疑不定地看向他。
「那天因為去見森特·簡森談重要合作案,我隨身攜帶了錄音設備,之後你在車上跟christina講電話的時候,因為車內的隔音效果和設備的錄音效果都很好,所以便被一字不落地錄了下來。我也沒有注意到。後來存在整理另一個合作案錄音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你們的對話。可是他一直沒有表現出來,直到幾天前他才告訴我……」
自始至終面色靜如平湖地講完這些話,司天浙再未看我一眼,轉身離開。
整個世界都亂了。
但我唯一確定的是,有件事,是我必須要做的。
我翻到了莫夏存的號碼,這次並未撥號,只是編輯了一條短信:
對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參加酒會,非常抱歉。
點擊發送。發送成功。
我想了想,隨即按下了關機鍵,屏幕一片漆黑。
因為怕莫夏存會打過來,面對他的質問,我實在無從解釋,所以,容許我做片刻的鴕鳥,容許我作片刻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