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碎月潭莫名一吻 文 / 左藝舞
徒步走了一段路,我開始思索自己該怎麼回去,這地方荒山野嶺,被司天浙載過來的時候沿途不要說計程車,連個人影都沒瞧見,早知道就自己開車來了,這下可好,留下司天浙跟喬思娜兩人上演愛恨糾葛的言情劇,可苦了我這個吃力不討好的紅娘。
沒走多久,身後莫夏存追了上來。
「清羽,」他快步走至我面前,一如既往紳士地微笑著,「我送你。」
我真心感激道:「謝謝,我正不知道怎麼回去呢。」
「沒關係。」由於路有些窄,他自動走在我前面,不時回頭看著我,道:「不過……你剛才那句話還真讓我們驚訝到了,尤其是喬思娜,恐怕活這麼大還沒有幾個人能讓她這樣理屈詞窮。」
我搖搖頭,「剛才是有些衝動了,本不該直白地道出人家的心事……不知道他們兩個現在好不好。」
「不好說……」莫夏存好像輕輕歎了口氣,「以天那種脾氣,對於不喜歡的人他是不會遷就的。」
我驚訝,「不會吧,好歹人家女生這般苦戀他,他不管怎麼說也該照顧一下人家的情緒,就算是那個喬家小姐真的做過一些無理取鬧的事,司天浙體諒她的初衷也應該不會對她太惡劣吧?」
「但願……不過你要知道,明目張膽纏著天的女生有多少,暗戀他的又有多少,一個喬思娜,被寵壞的大小姐,天可未必照顧得過來。」
「那我豈不是害了她。」心一沉,我愈發後悔,「原本可憐她愛司天浙在心口難開,以為講出來至少可以讓她愛得不那麼累,可如果她的愛被司天浙毫不領情地踩在腳下,以喬思娜這種剛烈的性子她會崩潰的,那真是害了她了。」
「不過,我看天最近的改變,」他停下腳步,回過頭,眼神明澈而認真,「尤其是對你。所以我想,他未必不會如你期望的那樣,體諒喬思娜的心意進而對喬思娜態度好一點,照顧她的情緒不會對她惡言相向讓她難堪。」
我失笑,「他對我的態度改變了麼?我可沒發現。」
莫夏存皺皺眉,神情全然不似我那般玩笑,「清羽,憑你的頭腦和洞察力,你就真的察覺不到麼?就說他告訴你森特·簡森行蹤這件事,是因為他知道了你跟你外婆的約定,知道你不喜歡接管林盟集團不喜歡商場拚殺,才想幫你拿到代理權的……天他何時對別人的事上過心。」
我承認這個始料未及的原因令我心中微漾,我別開眼睛不去看他,淡然道:「也許,他是想要我盡早退出商業圈,從而讓他少一個競爭對手吧。」
他淡然地笑笑,「天從來無懼任何競爭對手,何況在他心裡,何曾把你當作過對手,如果可以,我想,他更願與你做朋友的。」
見我並無言語,莫夏存也不再多說,轉過身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你剛才跟她講了什麼?」
我回過神,跟上他的腳步,「我說,用怨懟的方式對待自己喜歡的人,你就永遠只能把愛憋在心裡,直至憋死自己。」
他腳步不停,只有笑聲自前方傳來,「憋死自己……形容得倒是貼切,不過我想……」他回過頭看我,一如先前般認真,「你這句話應該會產生好的效果,真的。」
我回他一個微笑,「但願能有好的效果吧,不管對喬思娜,還是司天浙。」
*
一天的艱苦跋涉待我回到學校寢室時總算落下帷幕,洗了個澡將自己扔在床上,我懶懶地瞥著窗外逐漸沉下來的夜幕,心想就這樣睡到天明,膽敢擾我睡眠者,死。
思緒及此,手機鈴聲突然大作。
我憤恨地抓過手機,看見來電顯示的一剎那卻只好歎口氣,這人我是無論如何不敢動他性命的。
挫敗地接起電話,聽筒那頭傳來司天浙冰封千里的冷酷語調,「我在你們宿舍樓下,你給我出來,現、在。」
什麼事能讓司大少爺如此急不可耐地殺到我們學校又殺到我們寢室樓下來?還用這種口氣?不祥預感頃刻襲上心頭,我下意識覺得該躲。
「呃,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
不待我講完,司天浙殺氣畢現的聲音便生生將我截斷:「馬上。不要逼我親自進去請你。」
這赤.裸.裸血淋淋的威脅驚得我差點一蹦三尺高,發怒中的獅子惹不得,於是不敢怠慢地換件衣服走下樓去。
樓下,一身貴氣與煞氣並存的司天浙正斜倚在他華貴的座駕旁,彷彿一塊千年磁石般吸引了一眾女生的目光,有在此地駐足流連的,有自樓上窗戶探出頭觀望的,一時竟成為焦點。
司天浙絲毫不理會這些幾欲將他吃干抹淨的目光,只一瞬不瞬地盯著宿舍樓門口,見我出現,他眼神暗了暗,隨即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
我歎口氣,乖乖走過去,在一票女生或艷羨或嫉恨的注視中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司大少爺一轟油門,絕塵而去。
華燈初上,天鵝絨般的天幕中夜色浸染。
坐在疾馳的車內,司天浙沉著一張臉不肯講半個字,我也不敢輕易開口以免一個不留神讓事態進一步嚴重化。
看著他在燈光勾勒下冷峻而危險的側臉,我一陣透心涼——坐在急速奔馳的車上,身旁是氣勢洶洶的司天浙,那麼,且珍惜自己為數不多的時光。
惴惴不安地過了大約四十分鐘,司天浙方向盤一轉,離開繁華都市駛入一條偏僻窄路。
/>路兩旁林木繁茂,枝椏延伸著將頭頂的天空遮蔽起來,在這個清泠的夜晚顯得分外詭異。喧囂的都市逐漸被拋在身後,越來越遠,到後來只剩四週一片靜謐。
之後的路便越發彎曲、越發狹窄,直到司天浙將車停下。我打量四周,兩側的樹木已然被蓊蓊鬱郁密密麻麻的茂盛竹林所取代,車前方一條鋪滿石子的小路,小路兩旁是更為繁茂的綠竹,彎曲著不知延伸向何方,四周詭秘寂靜得可怕。
司天浙一言不發地下車繞到我這一側車門處,打開車門命令道:「下車。」
月黑風高夜,加之當下無限隱蔽的環境,絕佳的作案地點。
我一陣心悸,「那個……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能不能先告訴我……」
他並不搭理我,只是用陰鷙的眼神宣告著不服從的下場絕對會讓我後悔。
我仍舊不合作,賴在車上不敢下去,語調起了顫意:「雖然我無法阻止你接下來的行為但是,我警告你,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他一愣,看透我心中所懼,隨即冷哼一聲,直接伸手大力扣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說將我拉下車去。
走在鋪滿石子的狹窄小路上,兩旁的竹葉不時擦過我的臉頰頸項和肩膀,留下或重或輕的觸感,不過眼下我已無暇顧及這些,被一個殺氣畢現的人一路使勁拽著往前拖,幾次狼狽欲倒,更為絕望的是,從他緊扣我手腕的力度,我能感知他此刻愈舀愈旺的怒氣。
長歎一聲,我命由天不由我。
慌亂間,前面大步走著的人卻突然停住,我將氣息喘勻,抬頭間卻不由得一愣。
眼前是一方小湖,或者說水潭。月色搖晃竹影,清冷的月華眷顧在如鏡的潭面上,潭邊氤氳起薄薄的水汽,讓人些許沉迷。
近旁樹起一塊石碑,「碎月潭」。
想來,是因為月影時常印在水面上,緩風徐徐,撩動得水面層層微漾,進而將月影揉碎成千萬片,故有此名。
不過我並未忘記此刻身處的險境,警惕地看著司天浙,皺眉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他並不言語,只向我走近了一步。
緊接著,第二步。
本來我們之間的距離就很短,他第二步邁過來時身體已經幾乎貼到了我身上,我下意識向後退開兩步,交錯間撞見他的眼神,竟似灼燒著一層火焰。
謝天謝地,他總算沒有再靠近,卻用壓抑著怒火的聲音低沉道:「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允許隨便把一個女人推給我?」
嗯?我愣得徹底。
感情他又威脅又恐嚇一會兒冰一會兒火地折騰了半天就為了這事?
我不禁鬆口氣,「原來就為這個……怎麼,有什麼不好麼?」
眼底怒火彷彿又盛了些,他淡色的唇瓣因生氣而緊抿著,透出濃濃的危險。
我含笑看著他,循循善誘:「司天浙,你想一想,人家喬思娜小姐既漂亮又有氣質,家室好,還是留學海歸,知識與姿色兼具,典型的白富美呢,跟那些庸脂俗粉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說真的,要不是她傾心於你,我都想去追她了。」
他瞇了瞇眼睛,冷峻的臉上表情別有深意。
緩緩走近我,眼神深暗如幽冥般直直看進我瞳孔深處,他唇角暈開一抹戲謔的意味,嗓音磁感攝人心魄,「你喜歡女生?」
一目瞭然的戲謔口吻,我還未來得及作出回答,下一秒,他微涼的唇壓了上來。
思緒一瞬間斷裂。
極具霸道和掠奪意味的吻猛然叫人眩暈,帶著壓倒性的侵略感佔據了我的呼吸,從初始的猝不及防中驚醒,我觸電般將他推開。
平復著自己莫名的心跳,這下換我憤怒地看著他,「你——」
「不是說自己喜歡女生麼,被男生吻應該不會有感覺吧,那為什麼還要推開我呢?」他不疾不徐卻字字清晰地質問,洞悉一切的表情昭然若揭。
「我……」一時語塞,只得牽強地解釋道:「我,討厭跟別人近距離接觸……再說,我喜歡男生還是女生跟你有什麼關係?」
「哦,是麼?」他倜儻的身形再次逼近。
又來?!我只好不斷後退,直至後背觸到一座冰冷的石雕,再無退路。
他欺上前來,雙手撐在我肩膀兩側的石雕上,近在咫尺的目光強迫性地與我對視,眉眼間刻著主宰一切的鋒芒。
「有沒有關係……決定權,在我。」
話音未落,顛倒眾生的精緻容顏再次貼近,我即刻將臉別開,他挑挑眉,竟也不再靠近,收回撐在我兩側的手臂,轉身將目光投向水潭。
看著那不知在思索些什麼的背影,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立在一旁任思緒無限游移。
一時間,安靜的氛圍倒與此地景象頗為契合。
夜色漸深,徐徐的冷風侵透單薄的衣衫,我不禁抱緊手臂。
分明是背對著我的司天浙卻好似感應到了,轉身毫無溫度地瞥我一眼,不輕不重道:「回去吧。」便率先邁開步子踏上了來時的路。
黑色布加迪在濃重的夜色裡平穩行駛,疲憊佔據了我全部的思緒,不知明天會面臨什麼,只是今晚,容我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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