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笨女人 文 / 易水塵
繼而,他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椅背上的四根鋼針毫無保留地沒入了他的身體,但是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痛感,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想著賀玉昌剛剛說的平息林小姐憤怒的那些話,隱隱約約明白了導致他這次失算的根源,嘴角掛起一絲不知是什麼情緒的苦笑,喃喃地說著:「你這個笨女人。」
賀玉昌直接廢了,被拉去急救室能不能搶救過來還不一定,即使能搶救過來,恐怕下輩子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了,聞訊趕來的周濤透鐵柵欄看著黑牢裡重新用合金刑具鎖死的明飛,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情緒。
他下意識地不敢走近這間屋子,他很清楚,刑具能鎖住人,卻鎖不住魔鬼。
就現在看來,他應該成了最大的贏家,賀玉昌廢了,韓勝殘了,即將到手的勝利果實完全歸他一人所有,他站在門口,和明飛保持著足夠安全的距離,雙手負在身後,微笑地看著明飛:「我應該感謝你,真的謝謝你。」
動作是夠瀟灑,態度也足夠真誠,儼然一副大贏家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超然形象,不過配上那對被洛天揍得瞇成縫的一雙豬頭眼,卻有些不倫不類。
身為賀玉昌的得力干將,他全程參與了賀玉昌的所有行動,自然明白賀玉昌的計劃和圖謀,偵破毒品大案,治好林小姐心病,獲得林家青睞,步步生蓮,扶搖直上,成為林家心腹……
這些事賀玉昌想要的,卻不是他想要的,就連賀玉昌都不知道他這個得力手下所真正效忠的勢力,而今天明飛的所作所為對他來說無異於是雪中送炭。
賀玉昌鋪好了路,明飛又幹掉了賀玉昌,原本他還想利用賀玉昌一步步來完成,沒想到明飛一下幫他省了不少功夫,組織的計劃似乎已是指日可待,這不由得讓他發自肺腑地感謝起明飛來。
「筆錄做好了嗎?」按捺下心中的激動,他朝黑衣特工招了招手,問道。
「做好了。」黑以特工遞過來一張紙。
「拿過來。」他接過筆錄,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意,這種不再寄人籬下,能獨自掌控大權的感覺真的很好,從現在開始,他就能獨當一面了。
可是,他一打開那份筆錄,得意的微笑就僵在了嘴角,化作了濃濃的嘲諷。
筆錄內容如下:
問:哈哈哈哈!
答:傻逼。
問:你再說一遍!
答:傻逼。
問:我擦,你丫的再說一遍!
答:傻逼。
問:你先說!
答:說什麼?
問:你想說啥說啥!
答:傻逼。
……
看完這份奇葩的筆錄,周濤覺得自己的腦子要徹底崩潰了,用力合上快要脫臼的下巴,瞇成豬頭眼的那一對小縫也難得地睜大了起來,把黑衣特工嚇得一愣,我擦,這小子的眼原來這麼大!
周濤只覺得太陽穴一陣陣地抽搐,這賀玉昌哪是來訊問的,明明就是來討罵的啊!還是倍兒粘人的那種。
他腦中不由地浮現出白髮蒼蒼的賀玉昌翹著蘭花指討罵的情景。
「你罵我嘛,罵我嘛。」
「傻逼。」
「哇~好好聽哦,你再罵一遍嘛,不罵人家不理你了哦。」
「傻逼。」
「哇~人家好幸福啊!骨頭的酥了啦,再罵罵嘛……」
……
忍住胃部不斷翻騰的痙攣,他揪著黑衣特工的領子,指著那份筆錄,瞪著眼挑著眉問:「這就是你做的筆錄?你確定這是筆錄而不是相聲的劇本?!」
「是!屬下確定!屬下是最專業的記錄員,照實記錄,沒有一點虛假!」黑衣特工感覺職業素養受到了質疑,很是不忿。
周濤差點把這份筆錄塞進他那張臭嘴裡,可以想像,這份筆錄如果出現在審判庭上,整個會場會樂呵成什麼樣子。
那還審個狗屁啊,大家直接開個party好好嗨一場得了!國安局也不用再開門了,直接更名掛牌「嗨翻天娛樂團」開門營業吧!
他忍住掐死這個黑衣特工的衝動,剛剛榮升嘛,自然要體現出領導的風度來,他耐著性子下令:「筆錄的事先放一放,給他來一針致幻劑,不,來三倍劑量,讓他明天好好表演表演,先讓林小姐樂呵樂呵,把病治好了也算一回。還有,把他弄得體面點,血不拉幾的,怪噁心的,也省得別人說我們刑訊逼供。」
幾個黑衣特工點了點頭,立即著手準備,這個正是他們最擅長的工作,聯邦軍火公司研製的這種致幻劑能讓受者產生強烈的幻覺,按照施藥者事先埋在潛意識裡的指令行事,不知有多少**軍硬骨頭的間諜都成了這種藥劑的犧牲品。
他們走上前去扒開明飛被抽成破布條的衣服,用消毒藥水擦洗他的身體,最後用專門配備的納米聚合醫療噴霧給他快速治療皮膚上的小傷口,大傷口則直接用軍方專配醫療膠布粘連起來。
隨著三支注射器緩慢而穩定地注入血管,明飛的眼皮漸漸沉重起來,視野越來越模糊,好像隔著一層看不透的霧,腦中充斥著似是鬼哭,似是蟲噬般的可怕聲音。
朦朦朧朧中,一個低沉的不容抗拒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機械地重複著:「我叫明飛……
…我有罪……我……」
這個聲音越來越重,越來越威嚴,明飛緊抿的嘴唇終於隨著這個聲音開始顫抖起來:「我叫明飛……我有罪……我……」
隨著意識的屈服,身上的痛苦瞬間消失了,他彷彿置身於一個溫暖而絢麗的空間中,空間無邊無際,卻讓他舒服地整個身心都放鬆了下來,他想像著自己在這片如海水般溫暖的空間裡雀躍、起舞……
「嘿嘿,賀組長,你的辦法還真是高明,先讓這個傢伙在大庭廣眾下認罪,再來個裸奔起舞,如此的羞辱,林小姐的怨氣還怎能不消減,心病怎能不好,只可惜,你終究還是為我做了嫁衣啊。」
為了那個計劃,組織籌謀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能夠成功,可這次卻讓他誤打誤撞撿了個天大的便宜,周濤不覺得佩服起自己的運氣來,勝利得來的時候還真是很不費功夫啊!
他看著癱坐在椅子上已經被致幻劑控制的明飛,露出了陰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