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 焉得虎子 文 / 姽嫿君子
謝薇被傷的有些重,冷汗不住地往外冒,身子搖搖欲墜,跪都跪不穩了。那帶著鬼面具的男子冷哼了一聲,似乎極為不滿,可卻伸手扶起了謝薇,待她剛剛站穩,便展袖將面前之人攬進了懷裡,聲音忽然變得纏綿悱惻:「薇兒可是傷著了?」
謝薇不敢答話,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那鬼面男子輕柔一笑,摟著謝薇的手愈發緊了一些,硌的她肩膀生疼:「薇兒別怕,我知你方才是故意擾亂那蘇家小姐的心神。那蘇家大小姐不過是個半大的丫頭,聽到這些估計一時半會也緩不過神來。她平日本就對蘇向宇不大尊重,如今又聽了她娘這些齷蹉事,日後也不見得一定會向著他們。剛才是我氣急了,不該對你出手。」他見懷中女子不發一言,似是有些不高興,強勢托起謝薇的下巴,讓她正視著他,語氣也變得冰冷,「薇兒不說話,是還在生本座的氣麼?」
謝薇額上冷汗直冒,肩膀上的疼痛一波一波的來得劇烈,她不敢閉眼,只得死命地搖頭:「謝薇……不……不敢……」
鬼面男子似乎很是滿意她的答覆,忽的鬆開了手:「不敢就好!還不快帶我去見見那蘇家大小姐。」
「是。」
密道之中不若想像般的陰暗,兩旁的石壁上都點著明亮的燭火,連石壁上的紋路都能瞧得一清二楚。蘇尚彤低頭看見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衫,伸手摸了摸腰間,搖頭苦笑:果然不出所料,身上藏的藥粉全都被搜走了。
不知為何,她在謝薇露出那般平靜的表情之時,驀地想到了墨魚說的那句「別去」。方纔,藉著拉住朱紗手的當口,她用身子遮擋,在朱紗手中劃了一個字——「魚」。只是,她如何也沒想到,相府的竹院之中居然有密道,密道裡居然還藏著人。她在密道中被人打暈,也不知現在是被帶到了哪裡,不知墨魚要能不能找到她。
蘇尚彤輕歎了一口氣。只怪平日裡遇見的都是些容易解決的小事,讓她妄自托大,失了防備之心。
還未等她舒展一下腿腳,便有腳步聲從密道的盡頭傳來,依稀還夾雜著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
「居然這麼快就找過來了,他果然是……」蘇尚彤閉了閉眼鏡,似乎有些失望,卻站起身來,往前迎了幾步,因為她走的急,腿腳原本又有些麻木,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磕著了膝蓋,疼得她直咬牙。那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談話聲卻聽不著了。蘇尚彤疼得站不起身,正要喚朱紗的名字,卻被人從後面一把摀住了嘴,摟住了身子,被帶著朝後退。無論她怎麼撕咬,身後之人都死死不鬆手。蘇尚彤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拖到一處黑漆漆的石窟裡,那人還不知觸動了什麼機括,那石窟的入口竟悄無聲息地完全封死了。她心中絕望至極,腦中一片混沌,她只知道身後必是個男人,若是他起了什麼歹心……
蘇尚彤死命地卡著那男人的胳膊,全身都是僵硬的,直到她聽到身後之人貼著她耳朵說的話:「彤彤,別怕,是我!」,身子猛然軟了下來,腿腳都在發顫。
似乎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一下子撲在墨魚身上,捂嘴大哭了起來。
「彤彤,別哭了。」墨魚看看自己傷痕纍纍的胳膊,又看著埋頭在自己胸口不停抽泣的人兒,有些心疼地勸道,「那兩個人過來了,可別被他們發現了。」
蘇尚彤雖未答話,但停下了抽噎,頭卻還是埋在墨魚胸前,遲遲沒有抬起來。
這石窟裡的壁上有一個小孔,可以看到外頭的情形。只見先前那個鬼面男子和謝薇在蘇尚彤方才待的位置兜轉,似有些奇怪蘇尚彤為何不在此處。
良久不見蘇尚彤身影,謝薇只得跪下請罪:「主子,謝薇知罪!」
「無妨,我知此事與你無關。方才是誰將她帶過來的?」
「是方奇。主子交代,此事只能交給絕對信任之人。」
「方奇……是麼?」鬼面男子低低笑開,「呵……看來他並不可信啊。你去跟方奇說,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他要腦袋有何用?」
謝薇瑟縮了一下:「主子,這……方奇曾救過主子性命,不像是……」
「呵……薇兒這是心疼他了?」
「沒有!謝薇不敢!」
「不敢麼……竟然是不敢……呵……好得很!既然薇兒不心疼他,那便由你去做此事吧。」
「是……,主子。」
鬼面男子不悅地哼了一聲,低低笑了起來:「那位大小姐養在深閨,就算跑了,也不見得能逃出這密道,出去之後就讓人把那堵牆打通,我倒要看看那蘇大小姐有沒有命出去。」說完抬腳離去,謝薇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蘇尚彤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抬頭看向小孔,卻只見著了那個鬼面男子的側面。他側面沒有被面具遮擋住,依稀能看清是個皮膚白淨的青年男子。可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像是個上了年紀的人。而且,對著謝薇叫「薇兒」,年歲應當不小了。蘇尚彤盯著他們越走越遠,遠遠地還依稀能聽到甚清晰的男聲:「姓余的婦人那邊……」
「彤彤,來不及了。他們要往地道裡灌水,我們得快些逃出去。」聽到墨魚的聲音,蘇尚彤回頭看他。可就在回身的一瞬間,她瞧見了一隻通體褐色、頭頂黃斑的小鳥。
石室的入口又悄無聲息的打開了,墨魚拉著蘇尚彤朝著鬼面男子和謝薇離開的反方向飛奔,卻沒注意他們身後一直跟著一隻褐色的小鳥兒。
也不知謝薇的速度為何那般快,他們剛剛跑了一段路,身後就湧來了水浪,裹著地道裡的碎石子,朝他們洶湧而來。
蘇尚彤
彤被水浪中夾雜的石頭打中了腿,一下子沒站穩,墨魚趕忙伸手拉她,自己卻被捲進了水浪裡。而他張口,「彤彤」二字還未喚出口,就被嗆的無法屏住呼吸了。
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心中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不能,不能死在這兒,不能這麼簡單的就死了!我還有好多話,好多真相要告訴她!我還要幫著父……」
他醒來的時候,是躺在相府的床上,旁邊立著的丫鬟也是素日照顧他的那兩個。
「墨魚公子,你終於醒啦!小姐吩咐我們……」
「小姐呢?」見那兩個丫鬟露出訝異的神色,他趕緊換了個語氣,「兩位姐姐,咳……我想見見小姐。」
還未等丫鬟出去通報,蘇尚彤已端著一碗藥進了屋,朝那兩個丫鬟吩咐道:「我來餵他吃藥吧。還有一盅藥膳在爐上煨著,你們去看著,注意著火候。」
兩個丫頭退下去之後,蘇尚彤將藥碗擱在桌上,喚墨魚喝藥:「你既然醒了,便自己喝吧。」
墨魚見她面色有些憔悴,雙眼紅紅的,想來是才哭過。心中一暖,也沒了耍賴讓她餵著喝藥的心思。自己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喝完藥,低聲喊了一聲「彤彤」。
蘇尚彤不說話,墨魚接著說:「你既然猜到她是幕後之人,告訴蘇大人……」墨魚看著蘇尚彤蹙起的眉頭,忙轉了口風,「日後留意,咳……著些就是了,又何必,咳……親自來找她?」
蘇尚彤盯著屋外映著窗欞照進來的陽光,似乎入了迷。陽光將她臉上未干的淚痕映照的更為明顯,她卻好似忘了方纔的事情,雲淡風清地說道:「你沒事便好。如此,我是不後悔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之前步步小心、處處留意,到頭來,還是落得那樣的下場。倒不如以身犯險,看看她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也好過以後日日擔心。今日之事,也算是一個警醒,我以後定不會這般的不小心了。況且,此次,也不算是毫無收穫。」說話間,她伸手摸了摸一直乖乖抓住她手指的小鳥。
墨魚這才注意到那只褐色的、小小的鳥兒。
「它叫追香。」蘇尚彤似乎很享受手中毛茸茸的觸感,笑的柔軟。
追香是她師叔養的蜂鳥,她喚那些蜂鳥叫追香。因為那種蜂鳥最愛師叔自製的「千里香」的氣味。人是聞不到千里香的氣味的,但若是身上沾染了千里香,不出三日,便會有蜂鳥跟在那人身後。除非用孫大夫特質的解藥將身上的氣味洗去,或是孫大夫主動召回蜂鳥,那些蜂鳥是斷不會自己離開。這種蜂鳥體型小,又跟的遠,一般人很難發現。可孫大夫的蜂鳥頭上都會有一塊黃色的斑點,蘇尚彤一眼便能認出來。
而千里香,師叔並不愛用。她也只用過一次,便是上次在白寧馨院裡,送了一個裝有千里香的荷包給那個與外男私會的丫頭靜兒。
若與靜兒私相授受的人是那個鬼面男子或是他的手下,那麼,那個叫靜兒的丫鬟就不僅僅是私會外男那般簡單了……相府、白府都有他們的人,那個鬼面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本來說男主要自己畫的,後來連碼字的時間都沒有了,就去採風(caifeng)姑娘那裡求了一個。
墨魚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