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百花夜宴 文 / 姽嫿君子
四月初的時候,是最好的時節。寒冬已經徹底過去,炎夏又還遲遲沒有到來。
此時瑤國的御花園內,一片春意盎然,各種奇花異草競相吐艷,誰也不讓著誰。
而今日的百花宴就設在這御花園中的臨音閣,閣中女子的衣裙竟好似比這百花還要艷麗。
這其中,就有一個穿著玫紅色金線穿花煙紗裙的女子,正是余盈盈。她竟不知用什麼方法,又讓蘇老夫人生了好感,把相府小姐參加百花宴的帖子給了她。她身上的衣裙顯然是新做的,就連腰間束著的那根藕色繡梅花腰帶也是簇新的,可見是為了這百花宴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余盈盈準備在百花宴上獻舞。她在家的時候就偏愛練舞,更是將現下流行的煙波舞跳得別具一格,一起一落之間都飽含著風情。
在眾人面前起舞,是那些大家千金都不願意做的事情,都覺得有**份。可不得不說,獻舞的效果很好。
一首詩歌、一幅墨寶、一曲動人的琴音都比不得在高台上舞一段,那麼的活色生香,那麼的撩人心弦。
百花宴為求風,並未安排宮廷舞姬獻上歌舞。而今日在場的又大多是大家千金,各個都知禮沉穩,大膽的余盈盈自然會脫穎而出,讓那些高門子弟,皇子、世子們眼前一亮。
不得不說,她的計劃很好。可現實,總不會那麼太盡如人意的。
余盈盈的舞很美,妖嬈的身段,靈動的舞姿,尤其是她那被艷麗的衣裙襯得更加白皙的臉龐,無一不吸引著台下許多男子的目光。安王世子李念癡癡地看著台上的美人,手中的酒都盡數灑在了身上。他現在最後悔的便是為了和蕭天辰坐在一起而換了位置,離那高台這麼遠,無法看清台上美人的嬌容。
而太子李瀟也一臉笑盈盈的對身邊的李沐說:「存舟,那女子舞的不錯。」存舟是李沐的字。
李沐隨手拿了顆果子,丟進嘴裡:「俗不可耐!」
太子失笑,拖長聲音:「你還沒開竅!」說罷,也不理他,逕自看著舞蹈,還隨音樂輕輕打著拍子。
此時,台上卻出現了一些狀況。音樂依舊悠揚動人,可台上美人的腳步卻亂了,變得雜亂無章,東倒西歪,後來台上之人竟東跳、西跳了起來。底下的男子還以為是什麼新奇的舞蹈,都心道:這舞雖新奇,可跳起來卻不大好看。
忽然,余盈盈輕呼一聲,身體像蛇一樣軟軟倒在了地上,聲音說不出的嬌媚,撩的台下的李念等人心都酥了。
元熙帝卻覺得這女子有些過火了,喚來內侍,讓他把這女子弄下台去。
誰知,元熙帝這裡還沒吩咐完,那邊余盈盈就已經開始在自己身上胡亂的撫摸,口中還不時的呻-吟出聲,看得台下的男子一個個的眼都直了。李念此時已經恨不得衝上台去,把這可人兒抱回家好好疼愛了。在內侍趕到的時候,余盈盈已經開始在撕扯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酥胸。此時台下的女子都面羞臉臊的,別過臉去悄悄議論這到底誰家的姑娘,竟然這般大膽。
元熙帝畢竟見慣了世面,自然看出這其中有些問題。悄悄讓一個內侍去請了太醫來,看看那女子是否中了迷幻劑或是春-藥。
太醫稟報的結果,讓元熙帝大發雷霆。
余盈盈竟絲毫沒有中致幻或是催情類的藥物,這麼說這女子是故意藉機扯開自己的衣裳,妄想利用皇家的宴會,攀個高枝了。
「去查查,這到底是誰家的女兒。竟然如此恬不知恥!」
內侍稟報說是戶部余郎中之女的時候,元熙帝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他身邊的內侍總管徐林立刻站出來,跪在皇帝面前說:「皇上,不可。這余郎中的女兒是拿著丞相府小姐的帖子進來的。」
皇帝想到蘇向宇,皺起了眉頭:「戶部郎中的女兒和蘇相有何關係?」
「奴才只知道蘇相有個姨娘姓余。」
元熙帝潔白修長的手指在繡著龍紋的檀木座椅上輕輕的拍打,突然停下:「蘇向宇!沒想到他竟然有這樣的心思!罷了,把那個女人丟出宮外便可。」
那徐林慣會揣摩聖意:「皇上,奴才聽聞,這余小姐有一自幼定親的未婚夫,如今人便在上京城中。」
元熙帝一聽,眉眼中劃過一抹玩味:「倒是有趣!既然是自幼定親,朕不如做個好人,替他們賜婚如何?」他雖說的問句,可也沒準備讓人回答。余盈盈的命運就這麼在這一君一侍的談話間被決定了。
余盈盈也不知道,自己在跳舞之時為什麼會忽然全身發癢。她開始還極力忍者,可後來怎麼都忍不住了。而那癢就像是鑽進了她的皮肉裡一般,無論怎麼抓撓,都不能減輕症狀分毫。她後來無法,只得躺在地上,用身子去磨蹭地面,結果卻是鑽心的疼,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大夫看了,只說她一切健康,既沒中毒,也沒發病。她和大夫說她渾身發癢,還直接摞起袖子,讓大夫看她身上的抓痕。而那大夫想到來之前皇上的吩咐,彼時看到她身上的抓痕,只以為是她想逃脫罪責,故意自己弄傷自己的。看那余盈盈竟又自己掀衣裳,可見是個不知廉恥的,所以之後也沒仔細檢查別的,直接去跟元熙帝匯報了。
其實余盈盈會這樣的原因很簡單。她出門之前,蘇老夫人特別送了她一套衣服,那件她穿在身上的艷色煙紗裙和那條藕色腰帶。據說是相府的三小姐親手做的。
那件衣服很美,襯得她本就好看的五官更為妍麗。而相府的小姐給自己做繡娘,也讓余盈盈的好勝心得到了極
大的滿足。她迫不及待的把那件妍麗的舞裙套在了身上,穿去赴宴。
要說,那衣服上並沒有什麼,只是蘇尚彤事先把「七日傷」下在了那條腰帶上。蘇璃特意把那條精緻的腰帶包在玫紅色的衣服裡,而玫紅色配著藕色又極好看,余盈盈自然不會棄用那條腰帶的。
蘇尚彤在那條腰帶商下的是她用神龍鼎改良過的「七日傷」,只有遇熱才會發作,若是粘在身上沒有發作,只要洗掉便不會有影響。所以即使蘇璃和蘇老夫人不小心粘到了,洗個手便沒事了。而余盈盈要跳舞,必然會發熱出汗,此時這條腰帶上的七日傷透過薄紗粘在她的身體上,便會造成一陣強過一陣的搔癢。而七日傷被薄紗隔了一層,藥效便不會那麼強。余盈盈大概只會抓破腰間一點皮肉。可畢竟只有腰腹間那一塊地方,余盈盈雖是癢的難受,可也不好指給太醫看,以證明自己的無辜。
第二日,余盈盈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讓貼身侍婢給她抓癢的時候,卻聽外面傳話說聖旨到了。余盈盈打了個機靈,渾身都浸出了冷汗。
她被皇上派人丟出百花宴的時候,就知道皇上已經對她極為不喜。如今,來了聖旨,是禍非福!
這道聖旨很簡短:「上諭,聞戶部郎中余長舒之女舞技超群,特將其賜予通州知州王啟之子。欽此。」
余盈盈開始以為皇上要重懲她,膽戰心驚的。後來一聽只不過是道賜婚的聖旨,放下了一顆心。那王成敏雖說家不在上京,可到底知州在地方也是個大官。而那王成敏本人,她也在屏風後頭偷看過,倒也長的不算差。
而王家那邊,聽了這道奇怪的聖旨,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老爺,你去求過皇上了?」王夫人似是不相信皇上竟有這等閒功夫管自家兒子的婚事。
王啟面色凝重:「沒有。夫人,這事有些難辦!」
「老爺,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舉家來到這上京,不就是為了這樁婚事?如今聖上都賜婚了,又怎麼難辦了?」王夫人聲音有些尖銳。
「哎,就是賜婚了才難辦!都說低門娶婦,高門嫁女。除了宮中的公主,你聽聞過哪道聖旨是把別人家的女兒往低了賜的?我的業績也一向平平,聖上定不會對我青眼相待。如此看來,定是這余郎中犯了聖怒,皇上聽聞我們兩家的婚事,大概也知道余長舒想要悔婚。明裡是賜恩,實際是想讓懲治那余長舒。」
「嗨!那我們家不正好得了便宜嘛,讓成敏娶了盈盈不就好了,這有什麼難辦的?」王夫人嗤笑一聲。
「唉呀,你不懂!」王大人急得到處轉,「皇上若是惱了余長舒,連他女兒的婚事都拿來給他好看,他今後還有仕途可言嗎?我們和他們家成了親家,只怕今後會被波及!」
「你是說……?」王夫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王啟閉上眼睛沉重的點了點頭。
「哎呀,老爺!這可怎麼辦哪?」王夫人拉著王啟的袖子,迭聲高呼。
王啟一把蒙住她的嘴:「你小點聲!被別人聽到我們揣測聖意,你腦袋還要不要了?」
王夫人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眼睛一亮,推著王啟的胳膊,他這才放開手。
「老爺,我記得那聖旨的前一句是『舞技超群』?」王啟點點頭。
「你再去仔細看看,聖旨上有沒有『賜婚』這兩個字?」王啟拿來聖旨仔細看了一遍,也明白了他夫人的意思。皇上只說了「賜予」,還提了舞技超群,這是讓他們把余盈盈當作舞姬抬進府呢!可這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說余盈盈是余長舒的獨女,嫁到他們家余長舒都千推萬阻的,何況只是作舞姬?余長舒失了聖心,無可為俱。可這余長舒背後還有個蘇相,據說頗為皇上所器重。得罪了余長舒,雖說能討得皇上一時開心。但若是余長舒通過蘇相又挽回了聖心,他們家可就完了!可若八抬大轎把余盈盈迎進門,雖說沒有公然抗旨,也能算是違背了皇上的本意。皇上若是惱了他們家,後果更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