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事出突然 文 / 壇月
只見這裡滿地都是風化的石礫，石縫中還長著許多程虢沒有見過的植物，葉子有像針的，也有像海綿的，還有帶刺的，但是會開花的很少。另外這裡四周都被高高的岩石包圍起來，岩石表面光不溜秋的，彷彿一個天大的陷進，估計老虎掉進這裡，連泥都沒得啃，別說吃肉了。
說是岩石，其實周圍的都是一座座山峰，這些山峰似乎經歷了無數年代，都已經風化成石了，最讓人氣喘不過來的是前面的一處巖壁，不但與其它石壁不同，還如同天地屏障一般矗立起來，足足擋住了大半天空，粗略一看也有百丈寬大的樣子。更加令程虢駭然的是，巖壁之上此時盛滿了碧綠，無數古怪的葉子緊緊扣在巖壁之上，猶如無數觸手，每一張葉子大概有巴掌大小，長度驚人，居然不下數十丈長，並且都是有次序的從巖壁中間那朵絢麗白花底部延伸而出，將整個巖壁就這樣嚴嚴實實的覆蓋起來，好不嚇人！
這花，程虢自然沒有見過，只見它除了擁有驚人的葉子，還有著無數雪白晶瑩的花瓣，片片芬芳盈香，看不到花蕊，也看不到花梗，更看不到它的根長在哪裡。偌大的花朵就像一輪圓月點綴在巖壁之上，和四周的綠葉相襯，別是鮮艷奪目。當然，程虢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原本存在的幾分豪邁，也漸漸化為了震驚，並抬頭盯著巖壁上的花朵，感覺那麼美，那麼溫和，心裡有說不清的喜歡，更有嘗不盡的親切，隱隱之中，周圍漂浮的濃濃芳香，對他來說又是那麼的熟悉！
這也難怪，程虢從小就喝著訾花體內凝聚的靈露長大，此刻聞到訾花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香味，又怎麼會不熟悉呢？
「師父，看！好漂亮的花，我要把它摘回去……」不知出於好奇，還是程虢感應到訾花在召喚，當即就回頭沖漢子叫道。
「這怎麼行……」楊葉雖然知道孩子心中的想法，但他又如何能答應孩子的要求，遂耐心的說道；「孩子，這是天地孕育的靈花，你看她現在多麼美好，多麼親切，你若覺得好看，就天天來這裡看望她可好？」
程虢縱然孩子性又來了，但漢子的告誡，他從不敢違背，只得放棄了摘花的念頭，心裡嘟噥著漢子比他還傻，要是摘回去天天看不是更好嗎？
楊葉又怎知孩子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原本就是帶孩子來這裡見訾花的，雖然訾花沒有化作人形出來相見，但他相信孩子站在這裡，訾花也能看得到，而且他冥冥之中，還感覺到了訾花此刻充滿激動的情緒，如果孩子能在這裡逗留多些，這對訾花來說，也是最好不過了。
「孩子，你如果喜歡這裡，師父就陪你在這裡住下好不好？這樣我們不但可以天天看到她，還可以對著她練劍，你不覺得練劍煩悶麼，讓她陪你怎樣？」楊葉看出孩子心中有些不樂意樣子，只好回頭繼續說道。
「為什麼要住在這裡？」程虢奇怪地問了一聲。
「你不是很喜歡這花麼？住在這裡，她就跟在家裡一樣，不用摘回去了，再說你要是把她摘了，過不了幾天她就會幹枯，到時候就不好看了。」楊葉似乎沒太多理由讓孩子留在這裡，只好按照孩子之先前所想的，將就說道。
但程虢回頭看了看巖壁上的訾花，又看了看身邊的滿地石礫，臉上更加不捨了，只聽他叫道：
「我不要在這裡，這裡沒樹林好玩。」
「樹林？」楊葉聞言之下才恍然大悟，原來孩子從小到大就跟樹林裡面的小動物相處慣了，就好像朋友一樣，突然讓孩子離開它們住到這裡，孩子當然不會那麼快接受得了。可他一時也不知道怎麼滿足孩子這個要求，如果要他把茅屋外面的一大片樹林搬過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孩子，樹林可以回去玩，先住在這裡，哪天你想回樹林玩，師父陪你一塊去可好？」
「不好！」
程虢竟然扭轉身子就打算往回跑。
「臭小子，站住！」楊葉突然沉下臉喝道。
「我不要住在這裡，這裡一點都不好玩。」哪知程虢不但不答應，甚至連頭也不回地說道，雖然他年紀小，可他知道什麼才是他想要的，「你為什麼非要我住在這裡，在這裡我會悶死的。」
聽到孩子這麼一說，楊葉便深感為難起來，他雖然帶孩子也有不少日子，但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討好孩子，而且跟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更多是嚴肅的對待，很少走進孩子的心裡，不知道孩子最想要的是什麼，此時此刻要他去打動孩子的心，他還真六神無主了。
「臭小子！老子不管！」最後見好話好說都不能讓孩子回頭，楊葉索性板起面孔，裝作往日嚴肅的樣子，不怕孩子不答應，「我告訴你，我現在就回去把茅屋一把火燒了，從此往後就只能住在這裡，你要是回去，沒地方住看你怎麼呆？」
「混蛋……」程虢沒想到漢子心眼這麼壞，跑了一會只好停了下來。
楊葉見孩子果然被他唬住，正暗暗得意，豈料一不留神，孩子又轉身繼續跑開了。
「臭小子！」楊葉忍不住面色一變，他哪裡知道，如果燒了茅屋，說不定正合程虢心意，這樣程虢反而可以天天呆在林子裡面了。
但楊葉昨晚答應過訾花，不管怎樣也要把孩子帶到這裡，他又怎麼捨得讓訾花失望？再說他一家人能不能一直陪伴一起，目前誰也不知道。
「別跑！給老子回來！」萬般無奈下，楊葉不得不從背後追上程虢，就算拎他也要把孩子拎回來。
「放開我！放開我！……」程虢哪裡跑得過漢子，剛跑出沒多遠就被漢子從背後揪住，並一個勁的往回拽，只能拚命地叫個不停。
「臭小子！老子不在這幾天，那些個小東西帶壞你了，讓你變得越來越像個野孩子了，居然連老子的話都不聽！」楊葉罵罵咧咧的喝道，根本不管孩子怎麼反抗，硬是把孩子提了回來。
「我不管！」程虢最後似乎惱極了，張口就要咬漢子的手，幸虧漢子反應快放開了他。
「臭小子！還真變野蠻了！」楊葉盯著孩子一臉委屈的樣子，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估計這孩子又要發脾氣了，根據以往的經歷，他對孩子的脾氣還是很瞭解的，說不定這次孩子又想鑽進林子，讓他折騰個半死才抓到。
好在這裡沒樹林，楊葉倒也不用太過緊張，只要他再說些安慰的話，孩子應該會原諒他的。然而未等他來得及說出口，下面孩子做出的舉動，讓他不禁眼皮一跳，頓時就怒不可揭地喝道：
「臭小子！你可別亂來……」
只見程虢渾然不顧漢子的喝罵，在漢子放開他的時候便彎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石塊，二話不說就飛快地跑到石壁下面，掄起手臂就要遠遠的砸向石壁上的訾花。
楊葉沒想到孩子會做出這種反應，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石塊脫離孩子手中之後，轉眼間便狠狠地砸進了巖壁上訾花的身體，
「噗」！
只見巖壁上的訾花渾身輕輕顫抖一下，便有不少花瓣脫離了本體，被石塊重重地打了下來。
程虢從小喝著靈露長大，天生具有神力，這一點楊葉心裡最清楚不過了，剛才這一擊，別說是花朵，就算是他本人，挨上了也一點都不好受，真不知道訾花會不會有事？
訾花之前因為怕化形後孩子適應不過來，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只是通過心神的觀察，暗中注視著下面自己含辛茹苦養育了這麼多年的孩子，雖然沒有骨肉親情，但這十多年來，這份恩情已經勝過千萬親情，如今見到孩子伶俐可愛的樣子，別說她心裡多麼激動，然而她和孩子近在咫尺，卻因為種種困難，直到在今天，才可以見到孩子，但卻不能母子相認。
「孩子……」訾花剛才通過心神看到孩子委屈的樣子，她不禁有開始心疼起來，她其實也不想這樣為難孩子留下的，只是她感應到孩子身上傳來的親切，以及孩子身上流著她的心血，無論孩子的一舉一動，一心一意，都會牽動到她的心，她不求孩子能和她相認，只希望能天天看到孩子，哪怕孩子不想留下來，她也要多看一眼……
「噢！」
訾花毫無防備之下，轉眼看到孩子突然拿起石頭向她砸了過來，令她又驚又喜，沒想到這小東西真像楊葉說的那樣，不但聰明，還很強壯，要不是她反應得快，暗中吐出一口靈氣將石塊裹住，化開強大的衝擊，說不定她身體此時已經被砸成稀巴爛了，並藉機離開巖壁，開始慢慢往下掉了下來。
只見訾花滑落的瞬間，巖壁上的無數綠葉忽然間受到什麼驅使一樣，開始飛快的往訾花底部收縮而去，「嗤啦啦」的破空聲不絕於耳，猶如千軍萬馬，令人觸目驚心！不到片刻時間，原本被綠葉覆蓋的巖壁便露出原本干皺皺的風貌，與其他巖壁沒什麼兩樣。
隨著訾花慢慢往下墜落，支托她的那些葉子收縮的速度越來越快，數十丈長不過轉眼功夫，就盡收花底，不到片刻時間，半空只剩下訾花孤零零的樣子，彷彿天空飄落的一朵浮雲，並順著巖壁一路滑到了地面之上。
與此同時，當訾花落在地面瞬間，通體突然靈光閃爍，天地靈氣剎那間瘋狂地朝花朵中央湧灌而去，原本雪白的花朵逐漸變得透明虛無起來，如夢如幻，包裹在她外面的靈光也越來越強烈，如同黑夜中皎潔的明月，散發出陣陣耀眼柔和的光芒。
程虢不知道這種現象是訾花幻化成人的預兆，只覺得這花越來越神奇，根本不去考慮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轉身就飛快地朝石壁跑去，打算把訾花抱起來。然而未等他接近，復又見靈光之中傳來一陣輕微的唏噓，跟著從靈光虛幻中慢慢地變幻出一個人影，由模糊變清晰，由清晰變真實，最後靈光一收，地面上便俯臥著一位姿色容貌驚艷的女子，一襲青紗掩體，兩隻美目怔怔地朝程虢望了過來。
這下讓程虢徹底愣住了，腳底突然打了樁，中途停下後，盯著眼前的女人，半天失去了應。
「訾花！」楊葉顧不得孩子怎麼想，慌忙從後面跑來，將心愛的女人扶起，並擔心地說道，「你怎麼這樣不小心，不是叫你不要出來麼……」
「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孩子的出現破壞了我的心境，激動之下自然就出來了，再說，我也不想就這樣看看孩子就算的……」
「可你真的嚇到他了……」
楊葉說的不錯，程虢確實被嚇著了，此刻正一臉恐懼的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