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可憐 文 / 獨眼青魚
「其實你不必做他們先生的，隨便一個識字的就能做得他們的先生，這樣倒是麻煩了你」小女孩嘴上說麻煩，心裡是十分高興的兩句話就表現了出來。
「我拒絕不了孩子的渴望，就好比你為什麼也在這幫忙，僅僅是因為你哥哥開的孤兒院？」胡青兒跟在後面默不做聲「這些孩子如果按照掌櫃的打算，將來做我們的夥計，素質高一些沒有壞處，而且我來教他們識字又能省下一筆先生的費用，何樂不為呢！」
「讓他們識字的花費也是不少，不算教書的先生，光是筆紙的費用就夠孩子們好久的伙食了」
葉一鳴衝著他笑了起來「小妹妹，在我們家鄉，所有孩子學習的花費都要比吃穿的費用高很多的，這樣吧，筆紙的問題我來想辦法」一聲小妹妹讓胡青兒又羞又氣，乾脆就不搭理他了，二人就這樣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到了她家。老夫人在得知葉一鳴將要做那些孤兒的先生時，十分欣慰，留葉一鳴吃晚飯，老夫人破例喝了酒，喝著喝著就貌似有些高了。
「孩子，青兒他爹走的早，那時青兒才兩歲，我把他們都帶大中間吃了多少苦也算不清了，老婆子我沒文化不識字，也不懂得那些什麼道理，可我就告訴我自己，做人要講良心，無論走到何時何地莫要忘了最初的自己，這話啊我也常常跟墉兒說起。」老夫人喝了些酒話自然要比以前多了些「你願意去給那些可憐的孩子上課教書，這比給我這個老婆子送多少糕點都有意義，我老婆子沒白認你做乾兒子」
「娘說笑了，我是真心想教那裡的孩子些東西，而且以後也能給我們做一些事，可以算作是授人以漁了」
「淪落在外的孤兒並不都是聰明漂亮的，那些笨的，殘疾的你打算怎麼處理，養他們到多久？」說著說著老夫人嚴肅了起來，葉一鳴停下碗筷看著老夫人「我想在你心中應該有一個答案，只是答案不確定是不是，或者說這答案太過殘忍不願接受是不是」老夫人微笑了起來「我不是只懂死理的人，要說可憐人這天下間不知要有多少，我們能一一的讓他們吃飽穿暖？知道我為什麼讓墉兒開孤兒所而不是粥棚嗎？」
「因為孩子看起來比那些成年的乞丐要可憐一些，或者說孩子吃得少花費就少還要娘教我」
「你已經答對了一部分，可憐，孩子他爹生前曾經說過一句話，可憐是沒有比較性的，當時我還反駁他說：『一位斷了一根手指，一位瘸了一條腿，瘸腿的人就比斷指的人可憐，孩子他爹是這麼說的，鄰村的趙鐵腿你應該知道，那年運木
料被山匪攔截，為了護住手中的辛苦錢，被山匪砍掉了右小腿，官府雖給了幾兩除匪有功的賞銀，可那又怎抵得上一條腿啊！如今他是這幾個村子裡公認的好木匠，你就能說他比我們村抽大煙抽的家破人亡的黃牙子可憐』。沒過幾年黃牙子就被人給打死了，據說是為了弄些大煙錢，竟然盜人家的祖墳，那個趙鐵腿手藝巧打了一個木頭的假腿，你聽外號也能
猜得出，木腿上掛了些鐵片說是為了配重，不拄拐也能走出好遠。我說不過他，就說他挑了些特例，然後他笑著問我：『一個十歲的孤兒從五歲起靠要飯與鄰里愛心活到了現在，另一個是在十歲時家人因一場瘟疫幾天之內都離開了他，如今都成了孤兒你說他們倆誰更可憐。』我現在問問你，誰更可憐」
葉一鳴皺了皺眉頭「應該是嗯我感覺第二個會更可憐一點吧，突然間的失去打擊太大了，從小就要飯的已經」
老夫人結著葉一鳴的話說了下去「已經習慣了孤獨是嗎，我時也是這樣說的，可孩子他爹說：『兩個人的現實都是孤兒，你憑過程評判誰更可憐實際是偏袒了第二個人。因為我們都生活在一個有親人的家庭中，可你想過沒有，在我們家人團圓時，在我們嬉戲打鬧時，那第一個孤兒是怎麼想他自己，我如果是他我會羨慕與嫉妒。從公平的角度來說第一個
孩子憑什麼忍受這五年來的孤獨與痛苦就是應該的，又有誰能還他一個童年，在他看來第二個孩子至少有個家，還有這五年幸福與美好，而他在記憶中就連依稀都無法記得自己的那個家，所以第一，可憐是有條件的，我們可憐他是因為相
比你自己，他過得比較困苦，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從不感覺趙鐵腿可憐，相反我們認為他是條漢子佩服人家。如果趙鐵腿斷腿後從此一蹶不振、窮困潦倒我們的情感也會隨之而改變。第二，可憐不能用來比較，沒有一個所謂的公平評判角度，可憐人需要幫助的渴望是一樣的。』你有沒有嫌我講得多」
「沒有，娘講的孩兒很受教」
「可憐是有原因的，可憐又不分貴賤，大人們可憐多半如那抽大煙的黃牙子一般，怪也怪他們自己，自認為可憐的人我們怎麼幫他，他們依舊可憐。可孩子呢？怪他們投錯胎嗎？我講這些是要說一樣東西，孤兒院與施粥棚不同，我要的就是給那些孩子們一個機會，給他們一個掙命的機會，想要掙命首先就是要活著，你去給他們教書，讓他們識字這命多半也是掙出來了」
葉一鳴聽到這裡將自己得酒碗倒滿「這碗敬乾爹」一口喝下，再將酒碗倒滿「這碗酒敬娘，娘謝謝您」又一次一口喝下，咳嗽了幾下又倒滿了酒碗「這杯酒敬所有可憐的人」再一次喝盡。
老夫人笑著點頭「小葉，你能懂我就放心了，需要什麼就跟我說，」
「我還真有些困難，孩子們需要一尺半乘兩尺的木板三十個，每個木板正反面刷黑漆，一個大板三尺乘七尺也是雙面刷漆。另外我還需要一定量的石灰粉與粘土」
老夫人也不問索要木版用來做什麼「需要多少銀子你就說吧」
「娘我不需要銀子，我需要人，讓掌櫃的撥給我七八個人就成」
「這倒是好辦，青兒你一會隨小葉回去一趟順便也幫幫他，讓墉兒盡量滿足小葉燈要求，就說我說的，另外時間上也要給小葉足夠的方便」胡青兒諾了一聲
吃過飯後老夫人因喝了不少的酒睡了過去，胡青兒隨著葉一鳴趕回胡雪巖家，一路上胡青兒幾次欲言又止葉一鳴就問他
「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不用顧忌什麼」
「做刷漆的木板用來幹什麼，還有石灰粉與粘土是用來刷牆的嗎？」胡青兒露出很認真的表情，葉一鳴越看越感覺有一種莫名的喜感憋不住噗哧樂了出來「你樂什麼，說啊」
「哦！嗯」葉一鳴假模假式的清了清嗓子「我做的板子是用來書寫的，筆呢自然是石灰粉與粘土混成的，總不能讓孩子拿塊石頭或拿根棍在地上亂畫吧」
「孤兒院的孩子有三十八個，可你為什麼只做三十個啊」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娘啊」
「我娘？是你讓做三十個的又不是娘!」
「娘說了，娘說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說完繼續往前走，胡青兒站在原地似乎在回憶娘在飯桌上說過的話，看到葉一鳴走遠走遠了小跑著跟了上去。二人沒有發現的是是身後跟了幾個拎著短棍的尾巴。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葉一鳴總是逗得胡青兒掩著嘴笑，實在忍不住才會出些聲音「我跟你說那王二麻子總是把銀子藏在鞋中，就因為這個」葉一鳴正比劃著說呢突然身後傳出來一句「小子嘮的很開心啊」
嚇得葉一鳴一機靈下意識的回頭看到身後站著兩人手中拎著兩個短棍，這時前方也走出兩個人。葉一鳴掏出幾兩銀子「幾位大哥，這是在下的一番心意，幾位大哥去買些酒喝喝」
走過來一個人要拿過葉一鳴手中的銀子，這時葉一鳴趁機跟身邊的胡青兒小聲說「你聽我說，一會等他們動手的時候，你趁機跑出去報官」。那人走過來接過錢在手中顛了顛「小子，可惜了是有人要你的一條腿，看你挺機靈的，這錢我可以保你身上別的物件沒問題，至於邊上的這個小妹妹~」葉一鳴又摸了摸身上實在沒錢了「還氣您高抬貴手，如放了我二人日後請幾位好漢喝酒」
「硬哥，先放倒這個小子我們好回去覆命」
那個叫硬哥的看了喊話的人一眼，陰笑著看向葉一鳴「小子，你的運氣差了點，離開胡光墉吧！」說完提起手中的短棍砸向葉一鳴。葉一鳴貓腰閃身喊了聲「快走」四人擁了上來沒有管胡青兒，葉一鳴滾到牆根，在地上摸起兩塊石頭砸向四人，砸到了一下可人也衝了上來，葉一鳴乾脆抱住頭打滾，四人用棍子打了幾下應該是怕給他打死，丟掉了短棍，拳打腳踢。
葉一鳴上輩子在學校打架也是身經百戰，護住要害部位準備伺機逃走，這時聽到後面咚一聲四人裡有一人被踢到在地上，葉一鳴從餘光看到一壯漢竟然是李有牛。李有牛撿起地上的一短棍大喝一聲「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