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7章 半邊天 文 / 納蘭內拉(書坊)

    孫老油也跟頭把式的跑了，威震天嘴裡說出來的那些「風言風語」，一個比一個驚悚，還有鼻子有眼，就差說他是藏在部落裡面的惡鬼，想要對領袖不利的毒蛇……

    「圖矮騾子，我干林娘的雞掰呀……」孫老油腸子都快氣直了，卻又不敢發作。尤其是威震天那越來越親切、越來越和藹的笑容，讓他毛骨悚然。

    算是對威震天有所瞭解的孫老油，看威震天笑這麼長時間還不收斂，頓覺肚子裡又多兩碗滿是濃濃人情味的毒藥……

    「領袖，我真沒什麼轍啦！」孫老油直接跪了，抱著威震天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讓人心碎。他道：「孫氏一族出了兩千精壯，禁衛團的戰士族裡又支援兩百。圖森那矮騾子也弄走兩萬，一萬採礦，一萬修建冶煉中心。這次送過去的三千人，還是我求爺爺告奶奶用雙倍口糧跟各族借的。現在族裡的男人除了笨傻呆癡，就是老弱病殘啦……領袖，真不是我不努力，實在是沒人了。要是生孩子來得及，我現在就娶老婆，精盡人亡也在所不惜。嗚嗚……」

    「老油，我當然相信你。從你任長老那天起，積極響應部落號召，工作起來廢寢忘食，處處不落人後。你勤奮刻苦的態度，我是看在眼裡記在心頭哇。不止是我，大家也都服氣著呢。現在說起你孫老油，誰不挑大拇哥讚一聲，老油尿性！」威震天握著孫老油的手，溫言撫慰。那架勢，那語氣，那殷切的神態，怎麼看都像大灰狼在開導小紅帽。

    接著，威震天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咱們不能光悶頭傻干，還得多動腦筋。孫氏一族那麼多人閒著，絕對是一種巨大的浪費。」

    「領袖，我們真沒有人閒著了……」

    「別急，你讓我把話說完。」威震天道：「你們族裡的女人有五六萬，為什麼不讓她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呢？」

    「女人……」孫老油蒙圈了。

    部落生活困苦，壽命本來就短，男人活得更短。而且，每年進幽暗沼澤採集物產的都是男人。往往十個人進去，出來一半就燒高香。所以，七十萬人的部落，男人只有二十萬，這還得算上孩子和老人。

    其他五十萬人，是清一色的妹子。不論是老妹子還是小妹子，總之都是妹子……

    「部落男少女多，那些沒了男人的寡婦生活相當不易。有些寡婦還帶著兒子，就更加不易。」威震天歎息道：「部落現在陷入存亡之危，為什麼不給女人也出把力的機會呢？她們加入之後，還可以多領一份糧食。既能養家，還能為部落做貢獻，多好！」

    這些天，所有新任長老的戰士都來找威震天要武器、要訓練骨幹、要糧食，但要得最多的卻是人。尤其是他暗中讓各族戰士配合孫老油給圖森出人，這些戰士來得更勤了。甚至挨禁衛團鞭子，也要堵大門。

    大壯別看木訥，脾氣卻不怎麼好，給鬧得煩了直接往外扔。可這幫傢伙一個抓著一個大腿，就像從河裡撈月的猴子，怎麼拽都不鬆手。禁衛團好不容易扔出去幾回，他們又執著的爬回來，就差拉橫幅了！

    威震天一開始還很奇怪，部落也沒說擴軍，怎麼還要人？這幫傢伙剛從部隊轉向地方，就沒了軍人迎難而上的本色？可他帶著三分怒氣詢問一番，才發現事情不那麼簡單。他也知道部落男丁少，可再少也有二十萬。練兵、採礦、建冶煉中心，全算上還不到四萬人。也就是說，部落還有十六萬男丁沒有動員，怎麼可能缺人？這兩天，他還在打這部分人的主意，想把這些空閒下來的勞力也利用起來。

    結果，任唐氏一族長老的唐驢子，請威震天親自到他們族內看一看。這一看之下，威震天被震驚了。

    唐氏一族的精壯男丁都已出去訓練，還有一部分人去冶煉中心。現在聚居地內，剩下的就是所謂「十六萬空閒勞力」的一部分。

    可這哪裡是勞力，根本就是醫院急救室裡的重病患者。一個個皮包骨的男人，躺在那裡死樣活氣。就連癆病鬼蒙羅和他們比，都是彪形大漢。好不容易有個看起來有點肉的男人，讓妻子扶著參拜領袖。可還沒等跪下，就一口血吐在威震天身上。

    他的妻子慌了神，趕緊幫著擦血：「領袖，俺家這口子在沼澤染了毒瘴，動一動就吐血。你讓他再吐兩口，就能順氣說話了……」

    離開唐氏一族的聚居地，威震天神情恍惚。他問其他長老，道：「你們各族的情況，都是這樣嗎？」

    其他長老同時點頭，面容沉重。

    威震天明知道不該說，依然忍不住道：「既然你們知道部落的情況，為何還跟著我干？」

    幾個長老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同時立正敬禮。所有人都異口同聲道：「為了把部落變成一個讓人吃飽穿暖，活得像人一樣的地方。為了部落不再用浸透鮮血的物產，繳納沉重的稅賦。我們不要再被帝國盤剝奴役，不要再被貴族老爺無情屠殺。以後，部落不會再有人活活餓死，不會再讓外人稱呼我們是賤民……」

    威震天聽戰士們背著自己說過的話，勉強提起點精神。他道：「沒錯，可這……不容易！」

    威震天本想說，這種基礎想達到所說的目標，實在太難了。可這麼說太打擊人心，只能委婉點。

    唐驢子認真的道：「領袖，只要有你帶領我們，部落的日子一定會變好！」

    其他戰士，也重重點頭。

    「好吧……看看能不能發生奇跡。」威震天敷衍道。

    「領袖，你帶著我們創造的奇跡，還不夠多嗎？」袁菜頭正色道：「從見到領袖開始，發生的事基本都是奇跡！每次跟族人說我們經歷過的戰鬥，他們都驚

    得合不攏嘴……」

    「可我們已經習以為常了……」唐驢子接茬道：「隔三差五不來點奇跡，反而不習慣！」

    兵士將膽，將是兵魂，這話一點不假。戰士們哄堂大笑，覺得部落底子太薄，而有些灰心的威震天也受到感染，重新振奮起來。

    「唉，哥的領導經驗和意志力，還是不夠火候……這麼容易動搖，太慫了。多虧這幫傢伙被我洗腦洗得徹底，沒看出來。不然，這臉就丟大了……」緩過勁的威震天，立刻想出了辦法。既然男人少，那就讓女人頂上。可他把想法一說，戰士們不是仰頭看天，就是搖頭擺尾。就連附近負責警戒的禁衛團，也神情古怪。

    他們的意思表達得再清楚不過，就是覺得這麼幹不行。

    威震天怒了，一人賞了兩腳，讓他們有話說、有屁放。戰士們看威震天發飆，只能扭扭捏捏說了一大堆不能讓女人頂上的原因。什麼男主外、女主內是傳統，女人身體弱幹不了男人的活，女人縫縫補補還湊合，冶煉這種技術要求高的事，肯定幹不好。有人還提出，這事傷男人自尊，阻力太大。有人理由更奇葩，說什麼女人都來幹這個了，哪還有時間生孩子……總之，大家各種不理解！

    威震天破口大罵，還從禁衛團手裡搶過皮鞭，狠抽這幫傢伙一頓。然後，他下令道：「這是老子的決定，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得執行！」

    這下，戰士們抑鬱了……

    唐驢子抓耳撓腮的半天，小心翼翼提出個建議。他道：「領袖，你能不能先挑一族試試。有了開頭，我們也容易開展工作……」

    威震天覺得這個想法也不錯，治大國如烹小鮮嘛！先挑一族試試效果，也不是什麼壞事。他道：「那你們說，先挑哪一族？」

    五個戰士陰陰一笑，齊刷刷道：「孫氏一族！」

    於是，就有了關於孫老油的風言風語。

    「領袖，讓女人出工這事，肯定不行。」孫老油反應過來，趕緊拒絕。他道：「這事太荒唐……不不不，我不是說領袖荒唐……」

    威震天眼睛一立，臉上也繃起幾道橫肉。他也不說什麼，就是拿著圖森那把加長匕首，陰森森的磨刀。

    「領袖，這事關係到三從四德、綱理倫常……」孫老油都快吐血了，道：「要是讓女人拋頭露面，部落的男人就得炸鍋！」

    「靠，那個狗屁先祖到底傳下來的是什麼東西？」威震天暗裡吐槽，嘴上卻道：「**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就你這種論調，回家跪主板都是輕的……」

    「啥……」孫老油一頭霧水，沒聽明白。

    「說錯了，你當沒聽見吧！」威震天擺了擺手，道：「總之，你明天籌備七千女人給圖森。要是沒有的話，哼哼……」

    孫老油知道要栽，也冒壞水。他和唐驢子一樣，提議道：「領袖，我再回去湊點男人。你能不能先找其他部族？」

    「唉……老油，你們孫氏一族人丁最旺。不論男女，都比其他部族的人多。」威震天歎道：「我不找你，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