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5.第95章 陌生族人 文 / 納蘭內拉(書坊)
何長老牽馬，帶著威震天順著右側岔路走了半個時辰。那種荒無人煙的情況，終於改變。岔路兩旁的人群逐漸密集，男男女女都在忙碌……曬油籐、磨粉鼠根、織布、還有人用細細的草桿從白色蠟球裡，挑出帶有濃郁甜香的膠脂，滴入身旁的小罐當中。一旦裝滿，就有身穿束腰長裙的女孩過來收走。
幼童趴在地屋的牆上，垂涎欲滴的看著大人手中草桿。每當草桿被膠脂浸濕，軟得不成樣子，大人會把草桿遞給他們。孩子們會歡快地跑過來，拿過草桿每人吮一小口，陶醉得不得了。就連大人看著，都忍不住舔嘴唇。沒辦法甜膠珍貴，全部上繳都不夠。孩子吮口草桿都是福分，大人就別想了。可惜的是草桿太細太小，往往吮幾下就沒滋味了。看著孩子渴望的眼神，大人只能狠下心把孩子趕回地屋……
何長老給威震天介紹，這裡才是族人聚集區。往左邊的岔路是宗祠所在，若是順著中間的路走，一直通往幽暗沼澤。
威震天發現，這裡的人雖然也面有菜色，身材瘦弱。但精神狀態和健康程度，還是比之前碰到的人，好太多了。如果說這裡的人還是辛苦度日，之前的人就是痛苦等死。
而且，這裡的人看到他們，也沒像之前的人那麼驚慌失措，唯恐避之不及。只是放下手中活計，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裡。場面除了沉默得不太自然，也沒其他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同一部落的人，有這麼大差異。威震天先是不解，可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長老們是警告部落的人，不准和他打交道。但現在何長老都給他牽馬，不准和他打交道的警告也就沒有了意義。但之前的人生活水平，比這裡差這麼遠，他還是沒想明白……
何長老牽著馬來到一處地屋，回身對威震天恭敬的道：「此處條件不錯，請您稍事歇息。」
「這禿瓢倒還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不認我是狗屁接班人，態度又好得挑不出毛病……」威震天不置可否的下馬，正準備進地屋。遠處有幾人排成一列，快速向這裡跑來。
阿狗和馬扎裡手按匕首，擋在威震天身前。要是不開眼的人找麻煩，他們絕對不客氣。
「不用緊張……」威震天擺了擺手，示意兩人讓開。他笑道：「跑那麼整齊，肯定是咱們的人。」
阿狗定睛一看，可不是嘛。跑來的六個人，領頭的正是何狗剩。他嘟囔道：「他們都順拐了，你還誇呀？」
這六個傢伙隸屬第二軍，阿狗不黑兩句就不舒服。
何狗剩他們都是何氏一族的人，已經回來好半天。威震天一路慢悠悠的閒逛，有時還耽擱一會，反而比他們慢許多。
六人來到威震天面前，齊刷刷敬禮。何狗剩來不及把氣喘勻，就大聲道：「領袖，第二軍戰士前來報到，等待指示。」
阿狗撇了撇嘴，心裡吐槽：「第二軍和威豆那小子不學好，一個個又尖又滑就知道拍馬屁。老子第一軍軍長都在，也沒你們喊那麼大聲！」
周圍的人群，響起低低的嘩然聲。何狗剩當著大家的面，稱威震天為領袖，造成的震盪不小。何長老在一旁，也神色一變。
部落每次繳稅都得死上百八十人，弄得誰都不敢去。各族只好分擔名額，其他長老心黑，都是選看不順眼或者和自己有仇的人送死。何長老則讓族人抽籤，誰倒霉誰去。當然，他也有不少作弊手段。不過，卻是出於公心。他希望選些弱小的族人去繳稅，留下青壯。這樣，族內來年的日子也好過些……
何狗剩他們，就是這種思維下的犧牲品。當初走的時候，族人都覺得他們回不來了。族內何棒子家有五個兄弟，各個膀大腰圓，平日裡沒少干橫行霸道的事，弄得族人怨聲載道。但五兄弟都是采油籐的好手，何長老對他們欺壓族人的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何狗剩他們去繳稅，剛離開兩天。何棒子家的五兄弟，就去撩騷何狗剩的媳婦。何狗剩的媳婦自然告到何長老那裡，求他做主。
何棒子家老么沒娶媳婦，五兄弟老大順勢跟何長老提條件。只要何狗剩媳婦嫁給他家老么，明年油籐他家多繳一倍。
想到五兄弟多繳一倍油籐，族內能少死倆人。何長老猶豫好久，含糊地告訴何棒子家老大。如果何狗剩沒回來，就讓他媳婦改嫁老么。
這下，五兄弟往何狗剩家跑得更勤了。何狗剩的媳婦性子剛烈，被逼得狠了，就要尋死。今天就已經在地屋里拉繩子，準備上吊。
何狗剩要是晚回去五分鐘，家裡就得多具屍體。他問明白情況之後，肺都氣炸了。五個同伴也怒氣衝天，要去教訓何棒子家五兄弟。
結果，他們還沒來得及去，五兄弟主動上門了。五兄弟老大還提出，用半斤油籐買何狗剩媳婦。要是不答應，明年進沼澤就讓何狗剩好看……
何狗剩噴了一句，學自威震天的「臥槽尼瑪」，上去就干了個「火星撞地球」。同伴要幫忙，他都不同意。
何棒子家五兄弟，看何狗剩一挑五，打起來當真沒留手，存心想廢了他。這時，何長老正好從宗祠回來，聽說他們打起來了，趕緊過來救人。不管怎樣，何狗剩都活著回來了。五兄弟還去逼迫太不應該，就算多繳一倍油籐也不行。
等何長老急匆匆的趕到，打鬥已經結束。何狗剩媳婦喜氣洋洋地弄飯，何狗剩和五個同伴歡聲笑語，在一邊支著小木桌吃得熱火朝天。而何棒子家五兄弟除了一個滿臉是血的老大，還跪在屋前瑟瑟發抖，其他四個兄弟都只剩半口氣，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何狗剩沒事，何長老又擔心油籐了。五兄弟傷成這樣，明年還怎麼進沼澤。可他剛呵斥幾句，何狗剩卻一
腳踹翻桌子，當著他的面把何棒子家老大的胳膊，給打折了。那乾脆利落的動作，凶狠的神情，看得他渾身發冷。
何長老這才發現，何狗剩他們和離開前已截然不同。當初，這些人就像沒長好的粉鼠根，瘦得是個人就能掰斷。不然，他也不會讓他們去繳稅。
可現在，幾人肩寬背厚，往那一站挺立如松，坐在那裡也安穩如鐘。最重要的是他們氣勢變了，變得極為彪悍。還充滿攻擊性，好像沼澤裡飢餓的凶獸。以前那種麻木膽怯，遇事懦懦的樣子，點滴不剩！
何長老忽然覺得，何狗剩他們變得非常陌生，自己好像從來就不認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