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2.第92章 苦日子 文 / 納蘭內拉(書坊)
領袖這個稱呼，隨著部落先祖和十二門徒故去，再也沒出現過。漫長的奴役和壓迫，讓領袖這個詞在賤民當中成為禁忌。因為，這個詞會帶來無盡殺戮。何況，各姓長老也鄭重其事地警告過，威震天是冒充的先祖接班人，還妄想當部落領袖的騙子。這話，賤民至少信了一半，另一半也傾向相信。沒辦法，被迫害太久，總有些神經兮兮的妄想症。
但在威震天親手建立的軍隊當中，先祖接班人的身份早已深入人心。而且，在對光明聖騎和獅鷲空騎的戰鬥中，威震天表現出的勇悍和領導能力，也折服了眾人。再加上苛刻的服從訓練，反抗意識的培養，還有坑蒙拐騙的手段，讓他們相信……
威震天做領袖，能讓自己和家人過上好日子。有一天，他們能摘掉賤民的帽子。未來，部落能擺脫被奴役、壓迫的命運。不再繳納沉重的賦稅，不再隨意被屠殺，不再用性命去幽暗沼澤換取物產。雖然這一天，還很遙遠。但大家堅信，這一天遲早會來。心中充滿希望的眾人，對威震天的心態，從一開始只是混吃混喝的害怕，變成真心實意的敬畏。
現在，有人敢質疑威震天。不管是誰，他們都會撲上去拚命。哪怕戰死，也毫不退縮。原因很簡單，他們寧可死也不想希望破滅。沒有誰在當過人之後，還願意做狗，甚至是連狗都不如的賤民螻蟻……剛才，若不是威震天不允許。那些長老和他們親戚子侄，有一個完整的站著。新成立的炎黃部落抵抗軍，百分百集體自殺。
玲瓏曾哭著說，威震天給了他們希望，不要再殘忍地奪走。如今，終於有人願意用生命去捍衛，並且實現這個希望了。雖然這樣的人相對整個部落，還少得可憐……
孫阿豬媳婦頭一次見丈夫如此聲嚴厲色，嚇得手裡肉乾都掉了。長老的警告，直接扔幽暗沼澤。她惶然行了個屈膝禮，顫聲道：「多……多謝領袖，賤民不懂規……」
「跟你媳婦發什麼瘋？」威震天瞪著孫阿豬，又重重給他一腳。然後，他才笑著安慰孫阿豬的媳婦，道：「弟妹，稱呼無所謂。你叫什麼都行，叫我大哥最好……對了，阿豬說這次回來，他給你洗腳。晚上努力辦事，早生兒子……」
威震天安慰到最後，孫阿豬傻笑，小媳婦扭捏，玲瓏都恨不得過去打他一頓。威震天自己，也想抽自己耳光，這說的都什麼跟什麼……要是政委聽見他這麼給戰士調節家庭矛盾，估計得關他緊閉！
不管怎麼說，有了孫阿豬的教訓，其他家的小媳婦也有樣學樣……
這時，孫老油領著兩個手持棍棒的漢子又回來了。阿狗本想上去教訓他，卻又被威震天阻止了。只能站在那，使勁朝孫老油釋放「以眼殺人」的絕技。
孫老油毫無懼色，大模大樣的來到玲瓏面前。他道：「聖女，長老讓你和可愛去宗祠解釋。」
他連解釋什麼也沒說，就又來到威震天身前，用手戳著威震天胸膛，很囂張道：「我們部落有自己的規矩，不那麼簡單，由不得你這冒牌貨胡來……」
威震天一把抓住孫老油的手，笑瞇瞇道：「有話說話，別特麼動手動腳。」
說著，手上用勁。
孫老油給捏得嗷嗷叫，同來的漢子想上前，拉布拉多卻打著響鼻擋住去路。看著獨角獸，兩人立馬堆尿了。好在威震天也把孫老油推開，他們才鬆了口氣……唉，就算對方真是冒牌貨。但有高階魔獸保駕的冒牌貨，他們這種小蝦米也惹不起！
「冒牌貨趕緊滾蛋，不然要你好看！」孫老油扔下句話，帶著兩人狂奔而逃。
玲瓏還想做些努力，黯然道：「天哥，我想和長老們好好談談。」
威震天知道，玲瓏不試一下不會死心。他看大壯無聲無息的站到身後，才貌似理解的應允：「那好，你們去吧。我和阿狗他們隨便走走，熟悉一下部落。晚上，我們在聖地見。」
拉布拉多馱著玲瓏和可愛去宗祠解釋，大壯暗中保護。威震天也拒絕了眾人，請他去家裡的邀請。只帶著阿狗、馬扎裡和新加入的蒙羅，牽著馬走進村落。
阿狗充當導遊，興致勃勃地講述部落的情況。
威震天四下看去，越看眉頭越緊，神情也越來越沉重。村落中的房屋，多是紫黑色的泥巴糊成，屋頂有塊爛木板的就算家底殷實。大多數房子，都是蓋層茅草。而且，高也就一米，無門無窗。他知道，這是獅鷲帝國法典當中的規定。賤民房子的高度不能超過一米，否則就是殺頭的罪名。可這哪是住人的房子，根本就是養雞的籠子。
阿狗注意到威震天的神色，情緒也低落下來。他小聲道：「一米高的房子沒法住人，我們只能往下挖洞。人往洞裡住，藍月季的大冷天還好，總比外面暖和點。可其他季節，洞裡又潮又濕。一下雨，裡面就是泥沼。年輕一點還好，三十歲以上的人沒有不得痛骨病的人。不過，我們活到四十歲的人都算高壽，也痛不了多少年……」
威震天估計，痛骨病就是風濕痛、關節炎之類的病。這種條件，不得病才怪。
蒙羅對這很熟悉，早就見怪不怪。馬扎裡卻不一樣，聽了阿狗的訴說，忍不住道：「以前我在火梨堡要飯，覺得日子很苦。可和這一比，我那簡直是聖神保佑，幸福得不得了。你們現在過的日子，才是苦得冒水……」
阿狗聽了愈加難過，卻不知說什麼好。最終，他只能發洩似的飛起一腳，把地面一塊小石頭踢出老遠。好像這麼幹，心情能好些。
馬扎裡知道阿狗不好受，趕緊轉移話題。他道：「對了，剛才那幫禿頭長老，年紀都不小。看著都四五十歲，那個最先吱哇的傢伙，好像有六十……」
「他們都是各姓長老，住在
宗祠。那裡的牆壁都是花晶巖壘砌，外面還有蜥神蛻下的皮擋水擋潮，還有床和絲麻墊。吃也是一天三頓，初一十五還吃肉……這種活法，我也能活六十。」阿狗恨恨的道：「這幫東西，就知道讓我們去送死。然後拿我們用命弄來的物產，變著法的拍哨所老爺馬屁。剩下點東西又扣下五成，說是在浪人營地交易。可交易所得，我們一點沒有……」
阿狗說到這，忽然對威震天道：「天哥，那幫長老都是禍害，不會認可你。咱們最好先下手，把他們收拾了。」
威震天拿著一塊麻布條，正蹲在一間茅草房的灶坑前，看著坑裡的陶罐沉思。阿狗的話，他恍若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