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第34章 第一刀 文 / 納蘭內拉(書坊)

    馬扎裡剛爬過來，就緊張的道：「威總，有匹馬過來了。」

    威震天急問：「確定是一匹？」

    馬扎裡又細聽了一下，道：「確定！」

    威震天眼神仿若魔淵之火在蒸騰，語氣卻像歎息山脈萬年不化的冰雪。他道：「萬一被發現，我砍人。你第一時間控制馬，能做到嗎？」

    馬扎裡不知怎麼就心裡一慌，囁嚅道：「那個……我盡力，就怕……」

    威震天一把勒住馬扎裡的脖子，低聲咆哮：「沒有就怕，沒有就怕！必須做到，明白嗎？」

    威震天的聲音雖低，但馬扎裡聽著卻像燒紅的鐵釬捅進耳道。他嘶聲道：「威總，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做不到，你殺我的頭……」

    威震天放開馬扎裡，抽出刀壓在身下。他轉頭看向威豆，道：「一會打起來，你兜底接應。人沒死，你就砍人。馬要跑，你就砍馬！」

    威豆初生牛犢不怕虎，再加上光棍氣十足，竟然不慌。他點頭表示明白，還學威震天的樣子，也拔刀壓在身下。

    馬扎裡一看兩人這架勢，哪有半點「萬一被發現」的意思，根本就是要踹門砸場。他回頭想看看後面的人什麼反應，卻只看到可愛。後面的人只知道他們停下了，也跟著趴那不動。渾不知前面的威總，已經準備好砍人的勾當……

    可愛就在三人後面，正好擋住其他乞丐的視線。小丫頭也緊張得喘不過氣，卻死死捂著嘴唯恐出聲。威震天怎麼救玲瓏姐，她不清楚。但玲瓏姐千叮嚀萬囑咐，讓她聽威震天的話。最重要的是威震天剛才和自己說的那些，讓她相信天哥不會騙自己。

    馬蹄聲越來越近，轉眼就到了小溪邊上。

    黃衣僕從跳下馬，讓馬飲水，自己卻罵罵咧咧的拿出肉乾，準備填肚子。主人不知是不是伶人粉吃撐了發瘋，不眠不休追了兩天一夜，就為玩個賤民。難道，自己的屁股就不是屁股，什麼姿勢沒滿足他？虧得自己還帶了一大瓶精油。好吧，就算主人想玩新鮮的，隨便在火梨堡抓一個不就完了，何必跑這麼遠？累得半死不說，玩起來能盡興嗎？

    僕從吃得有點噎，拿出水囊也來到溪邊，想弄點水喝。威震天一身麻袍、頭插雜草，貼在暗處就像一塊黑泥。僕從離他不到三尺，卻沒發現。

    眼看對方彎腰打水，脖子探出老長。威震天暴然而起，手起刀落。這一刀，幾乎用盡全部力氣。砍下僕從的腦袋還餘勢未衰，又劈進地面半尺。

    僕從的腦袋被削出一道拋物線，彈彈跳跳一直滾出遠處。腔子裡的血就像打開閘門的高壓水炮，噴出去好幾米。倒映在水中的紫月本已破碎，染血之後更是處處暗紅，仿若魔族毀滅世界的異象……

    馬扎裡雖然怕得要死，但專業技能過硬。腦子裡還一片混亂，人已躥到馬前。他抱著馬脖子一陣嘰嘰咕咕的耳語，受驚的馬只是轉了兩圈，就安靜下來。

    威豆剛舉著刀站起來，一切就結束了。他看看威震天，又看看掉腦袋的僕從，不知幹什麼好，徹底傻在那了。

    可愛就在威豆後面，也是小臉煞白。她想站起來卻渾身發軟，只好伸手去拉威豆，想借點力。沒想到，威豆也是腳下沒根在那硬撐。被可愛輕輕一拉，仰天就倒。結果，兩人一起摔在水裡，都起不來了。

    這會，後面的乞丐也反應過來了。連滾帶爬的上前一看，人人地中海貧血。

    過了片刻，率先醒過味的卡巴斯基，腦子稍微一轉，全明白了。什麼一千金幣，什麼打頭陣要帶刀，都雞掰是套。他指著威震天，嘴唇哆嗦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人已經殺了，說什麼都晚了……」威震天雙手握刀，保持著砍人那一刻的姿勢。看起來殺氣凜冽，造型拉風。只有他自己知道，身體緊張得痙攣僵硬，動都動不了。

    很小就成了孤兒的威震天，從小到大沒少打架。鼻青臉腫是家常便飯，肚皮讓人插「漏水」也有過兩次。來這鬼地方之後，更是經歷不少血腥場面。尤其不久前，一個賤民就在他眼前，活生生被馬踩死。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就像刷了油漆的牆壁，足夠防潮防水。但不管怎樣，這都是他第一次殺人。那種從心底湧上來的恐懼和不適，讓他噁心欲嘔。

    威震天費了好大勁，才把湧到嘴裡的嘔吐物，又嚥了回去。他道：「開弓沒有回頭箭，這鬼地方只能殺出個未來！」

    威震天這話，既像說給眾人聽，又像說給自己。

    可有人不吃他這一套，卡巴斯基就像踩了釘子那樣，跳著腳尖叫：「殺人的是你，跟我們沒有關係……」

    說著，他又衝其他乞丐嚷道：「你們抓住他，我去告發……」

    其他乞丐吃驚地看著卡巴斯基，沒人動手。

    威震天陰森森一笑，道：「告發我，然後呢？」

    卡巴斯基下意識的重複：「然後……」

    「然後我被馬踩死，你們高高興興地回火梨堡乞討，繼續過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凍死在屋簷下？」威震天笑得不止陰森，還很猙獰。他道：「我們探察營地的時候，那位聖騎老爺叫你什麼，還記得嗎？」

    說到這，威震天看著周圍的乞丐，眼神如同冷電，尖利刺人。乞丐們紛紛低頭，沒人敢和他對視。

    威震天一字一頓的道：「那位聖騎老爺，叫你們臭蟲！」

    聽到「臭蟲」兩字，卡巴斯基那張臉就像脫了水的白菜幫子，瞬間乾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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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威震天卻不肯放過他，繼續道：「你可以去告發，但我保證，你和我都會死得很慘！」

    卡巴基斯徹底崩潰了，一屁股癱在水裡，捂著臉啜泣。

    「現在的情況，我也不瞞你們。退一步是火海，進一步是刀山。唯一的機會，就是幹掉那個騎驢的傻掰！」威震天兩手青筋暴起，仿若盤繞在胳膊上的老樹根。他吐氣開聲，猛然把刀從地裡拔了出來。

    隨著威震天高舉彎刀，僕從的無頭屍體，噗通一聲栽進小溪……

    威震天大步上岸，轉身看著眾人。他冷然道：「我不問你們想不想幹，也不問你們敢不敢幹。因為你們無處可去，也無路可逃。你們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先跟我火並，活著的再讓騎驢的傻掰，當臭蟲一樣碾死。另一個，就是像以前那樣跟著我，一起過這道坎。以後，我帶你們混出個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