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第16章 恍惚歷史 文 / 納蘭內拉(書坊)
玲瓏把盒子倒過來，輕輕拍了一下。那個包袱卷，從灰光中上下沉浮。她道：「這是黑銦銅造的空間盒，能放一些大體積的東西。具體能放多大，要看黑銦銅的品級和含量。純度越高、含量越多，能放的東西就越多。而且易碎的物品放在裡面，也不會損壞……」
「好玩，神奇……」威震天搶過盒子，玩得不亦樂乎。他道：「玲瓏，這東西很貴吧？」
「沒有這些金幣前，空間盒對我們來說是天價。現在，可以買七八個。」玲瓏看著威震天，憂心忡忡的道：「你應該告訴我，亨利為什麼給你這麼多金幣了。」
威震天笑了笑，從袖口抽出條帶子。這是剛才他趁亂在雜貨店裡順的，夠長夠結實。玲瓏給他的袍子，大小還算合身。唯獨沒有衣兜這點，很不方便。他用軍校捆背包的方式，把盒子掛在腰間。又從地上拿起一袋金幣，也繫了上去。
「嗨，你拿金幣幹什麼？」阿貓騰的跳起來，由貓變虎。
「那些金幣，還不夠買二十斤燒酒嗎？」威震天指了指另外的袋子，接著繫腰間的袋子。
「不行！」阿貓眼看金幣要少一半，當即紅眼。他兩手死死薅住威震天的胳膊，大叫道：「你是部落的人，得按部落規矩辦。所有收穫，要各姓長老統一分配。」
「我記得你說我是喪門星，還不過半個鐘。就算是放屁，也應該有點餘味。」威震天反手撈住阿貓的腕子往下一拗，面上卻似笑非笑的道：「現在財帛動人心，你又和我說什麼統一分配，我認識你們長老貴姓大名啊？」
「唉喲，你松……鬆手……」阿貓吃痛，慘叫連連。整個人就像掰彎的粉條，半跪不跪。
吃飽睡好的威震天，用槍把子練出來的手勁，不是阿貓能扛的。眼看阿貓就要癱在地上，玲瓏終於開口。她道：「我是部落聖女，長老不在，財物由我分配。」
說著，玲瓏看向眾人，道：「一袋金幣歸威震天支配，另一袋購買部落用的生活用品，你們有沒有意見？」
眾人早就被威震天看似和氣，實則強硬的手段驚呆。玲瓏這麼一說，立刻齊齊搖頭，沒人敢有意見。
玲瓏輕聲對威震天道：「可以了。」
「阿貓，以後你得多鍛煉。別總是站不穩，還讓我扶你。」威震天往上一提，把阿貓給提溜直了，還虛情假意的幫他拍拍身上的灰。就是拍的狠了點……沒拍之前阿貓只是手疼。拍完之後除了手不怎麼疼，渾身哪都疼……
玲瓏歎了口氣，對其他人道：「大家去買東西吧。金幣由可愛掌管，阿狗和大壯隨身保護。晚上封市前，到樹林集合。」
頭一次有這麼多金幣，眾人全都熱情高漲。他們快手快腳的收拾東西，準備去瘋狂購物。阿狗神情複雜的看了威震天一眼，上前扶著齜牙咧嘴的阿貓，低頭往外走。剛才阿貓的做法雖然過分，但也是為部落好。威震天借這由頭收拾阿貓，阿狗心裡不太好受。不管怎麼說，阿貓都是他哥。
看著阿狗不開心的樣子，威震天想起昨天阿狗維護自己，臉紅耳赤的和阿貓爭辯。剛才又和玲瓏一起，不顧危險的衝進店裡。他心中一動叫住阿狗，道：「我沒掌握好分寸，下手重了。這錢你買肉，算我給你們哥倆賠不是……」
說著，他從袋子裡拿了倆金幣，放在阿狗手裡。
阿狗沒想到威震天會道歉，下意識想要推拒。威震天卻把他的手合起來，不讓推辭。旁邊阿貓見挨頓巴掌就混倆金幣，恨不得威震天把自己腿打折。要不是怕了威震天，他早就搶錢了。這會，他只敢狠捅阿狗的腰眼，讓他快點把錢收下。
阿狗還有些不好意思，威震天貼近他的耳邊，小聲道：「在店裡你嚇得發抖，還拿著石頭準備拚命。你不顧危險的救我，這份情誼我記著。剛才沒顧忌你的感受，就拍了你哥一頓。這事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你要還為這倆金幣磨嘰，就是不拿我當朋友了。」
阿狗感動的眼淚都快下來了，語無倫次的道：「天哥，這事不怪你。要不是你，我們哪有錢？怎麼換東西……」
威震天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再說。他道：「買肉去吧，吃個痛快。」
阿狗很實在的道：「用不了這麼多錢……」
「怎麼用不著，肉有多貴你知道嗎？」阿貓急了，拖著阿狗就往外走。這會他力大無窮，步伐矯健，哪有半點難受的樣子。
兩兄弟剛剛離開，可愛就跳了過來。那期盼的樣子，就差搖尾巴了。
啥也別說了，給錢。
接過威震天給的金幣，可愛一聲歡呼：「我要買糖吃……」
說著，就像小鹿一樣蹦蹦跳跳的跑了。
牆腳陰影裡鑽出個漢子，鬼影般跟了上去。這人穿著蓋腦袋的袍子，一直悄無聲息的站著，壓根沒什麼存在感。這麼長時間，威震天都沒發現有牆角還有個人。
威震天下意識的道：「等一下。」
漢子恍若未聞，依舊向可愛追去。
「大壯，等一下。」這回是玲瓏說話。
漢子身形一頓，慢慢轉過身，不言不動。
威震天覺得這人不簡單，明明就站在眼前卻像街上一塊石頭。那麼的不起眼，稍不注意就會忽略。他仔細想想，從昨晚到現在所有賤民都打過照面。這麼短時間，認識所有人不可能。但認出所有人，還能辦到。這個大壯雖然遮住頭，但大半張臉還隱約看得清楚。威震天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見過他，偏偏又覺得熟悉
無比……
玲瓏好像看出威震天疑惑什麼，剛要解釋。威震天忽然想起，玲瓏衝進店裡救他，這個大壯就站在她的身側。
「明明才見過……我真是豬腦子。」威震天自嘲的笑笑，掏出金幣遞了過去。他道：「進店救我的事，謝了。一會還得再麻煩你一下，幫我買點酒什麼的。晚上的時候，大家也好一醉方休。」
威震天藉著買酒，表示感謝。大壯卻豁然抬頭，驚異萬分。不止是他，就連玲瓏也大為訝然。大壯是部落代代相傳的影衛，專司保護聖女和禁地，天生有藏身匿蹤之術。除聖女之外，任何人都會忽略他的樣子。
大壯那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憨厚到木訥的面容，微微抽動一下。他拱了拱手，沙啞著嗓子道：「份當所為，厚謝萬不敢受。」
威震天一怔，這兩天接觸的賤民，言談有理、舉止得體的只有玲瓏一個。沒想到，大壯也是如此。而且，隨著大壯把話說完。他眼前的面容，又變得模糊起來。
「拿著吧。」玲瓏從威震天手中接過金幣，交給大壯。然後，她叮囑道：「大壯，以後他說什麼，你就聽什麼，不必懷疑。」
玲瓏的聲音平淡自然，就像說著微不足道的事。大壯卻鄭重的看著玲瓏，好久才對著威震天深施一禮，道：「謝公子賞。」
說完，他轉身離去。
「公……公子，這奇葩稱呼……」威震天喃喃自語的時候，腦海中那張模糊的面容，卻又變得清晰無比。他連連搖頭，道：「不對，好像哪裡不對……」
玲瓏看著陷入苦思的威震天，輕聲一笑。她道：「大壯是部落影衛，會藏身匿蹤之術。可以通過心神，影響他人。只有我和他允許的人，才能記住他的樣子。」
「啊，在我們那女的去韓國走一圈，也看不出原來長啥樣，還能由女變男……」
城堡的男爵臥室，珍妮穿著陳舊皮甲，正對鏡子打扮。那頭陽光般的金髮，已經束成幾十個小辮。她從抽屜拿出個小巧卷軸，展開一抖。一片淡藍色的霞光繚繞，她的面容開始改變。輪廓分明的瓜子臉，變的圓潤起來。金色的髮辮，漸漸變為亞麻色。白皙的皮膚，也成了小麥般的色澤，還帶著點黧黑。只有那雙綠色的眼眸，沒有任何變化。
「好，去找玲瓏玩玩，看她這回能不能認出我！」珍妮對著鏡子照了照，那個氣質高傲的男爵不見了。現在的面容再配上穿著，就是一個在人類世界流浪的蠻族女傭兵。她拿起兩把蠻族彎刀插在腰間，悄悄的從窗口翻了出去。
威震天和玲瓏漫步街頭，也許是金幣帶來的底氣，他頭一次放鬆了心態。
玲瓏向威震天講述這個世界的一切。他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月亮有青、綠、紫、藍四色，每季一換。紫月就是秋季，也叫豐收之月。再過十幾天，月色就要轉藍，意味著寒冬來臨。他知道了，這是個奇幻的世界。智慧種族不止有人類，還有龍族、精靈、巨人、蠻族、魔獸、妖精……大陸的奇異之地極多，荒寂深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智慧生命，誰也說不清。
他知道了，這是個多災多難的世界。萬年前，地獄魔族就和大陸種族惡戰連連，世界幾次到了毀滅邊緣。最終，大陸種族僥倖獲勝，但零星戰鬥至今未止。
他知道了，人類勢力有格納、聖光、獅鷲三大帝國和天使聯盟。他們所在的獅鷲帝國，是所有勢力中最弱的一個……
威震天聽著玲瓏悠悠訴說，走過兩旁古老建築，看著行人身穿幾百年前才會見到的服飾，跟自己交錯而過……他忽然有種時光倒流的恍惚感，好像一切都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