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練箭 文 / 九月墨雨
晚上石峻回家,程婉瑜並沒有跟他說白天發生的事情。她家裡面那麼多個男人,相當清楚男人心裡所想。他們不是一個好的傾聽者,他們只希望給女人解決問題。
與周圍街坊女眷交惡這件事兒,石峻也不會想到什麼好辦法。告訴他也只能徒增麻煩,鬧得自己好像很喜歡惹事兒扯後腿一般。
不過今天馬明月登堂入室膽敢指著自己的鼻子叫囂,也足以說明在外人看來她程婉瑜也是個廢材了。
程婉瑜央求著石峻教她射箭,說是找個新的玩意打發時間。
「射箭當兒戲?這可不行,弄不好傷了你自己。」石峻不在意以為程婉瑜只是一時起意而已,絲毫不放在心上。
程婉瑜抱著石峻的胳膊,小女兒憨態十足。好像就央求一個小禮物似的,巴巴的看著他:「射箭怎麼會傷了我自己?從小到大,我騎馬都沒摔過還會怕射箭?」
說完挑眉一副「我就是激將法」的表情,瞇著眼睛壞笑道:「莫非是你的箭術太差,不好意思給我當師傅?」
石峻好笑的在程婉瑜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寵溺的攔住她的腰一低頭下巴就靠在她的頭頂:「你從未用過箭,頭幾天拉弓會傷了你的胳膊的!」
程婉瑜乖巧的靠在他的懷裡,輕聲道:「我是覺得趁著你在我身邊,我要多學個傍身的技能。若是有一天出征打仗了,想著我在家裡可以自保你也安心一些。再者過咱們總要回到青山寨,有把弓箭在手在後庭還是可以嚇唬人的!」
雖然成親的日子不長,但程婉瑜瞭解石峻更甚過做了幾十年夫妻的崔西敏。
果然聽見程婉瑜這麼一說,石峻心裡便有了計較。懷裡的小女人不可能知道何時出征。更不可能知道曹家軍有何種佈局。但她說的在理,一旦打仗就要幾年光景。程婉瑜一個人在家裡,即便有童詠等人護著,怕也不如她能自保來的安心。
想到這裡,石峻的下巴從程婉瑜的頭頂移開。他是個言出必果的人,既然動了念頭就一定要行動起來。
拉著程婉瑜出了房間,教給她一套練習手腕胳膊的伸展方法。自己則是在院子裡做了一個小小的稻草人。站在她身邊一點一點的教她射箭的要領。
程婉瑜看著醜醜的稻草人。心有不甘的放下箭。扭頭對著十分嚴格但只教她不停地拉弓的男人嘟嘴:「不是應該在上面放一個銅錢麼?只要打穿上面的線,就算練成了?你既不放銅錢,連個蘿蔔也不放。這是什麼道理?」
「哎呦!你還知道射銅錢?不簡單麼!」石峻確實有些意外,沒想到程婉瑜隔三差五的就能給他點驚喜。
程婉瑜得意的揚起頭,好似回憶一邊看著牆外的天:「小的時候我經常偷偷的去前院,看著我幾個哥哥跟著武師在練武。我府裡的那個沈護衛就有一手的好箭法。百步穿楊我沒見過。但我見他曾經一箭射中三隻小鳥,之後我問他怎麼練的如此出神入化的功夫。沈護衛說。他的師傅用一根線穿著一枚銅錢吊在樹下。什麼時候一箭射穿那根線,什麼時候就出徒了。」
石峻點點頭,果然是名師出高徒。沈護衛是岳丈高價請回來做客在程家的護衛,早年跟隨著程家的商隊走南闖北之後又成為了程家男丁的武師。現如今將他送給程婉瑜做貼身護衛。由此看出程婉瑜這個女兒在程家的地位實在是不容小覷。
低頭看著認真拉弓的小女人,嘴角泛起寵溺的笑容。本以為與她的婚後生活每天都會像打仗一樣,驚天動地麻煩出格的事情層出不窮。沒想到她卻能安靜下來。做個溫婉的小妻子。
婚後的幾個月,竟然比他過去的二十幾年都來得安逸輕鬆。成家立業。果然有道理!
程婉瑜不圖練就天下第一的箭法,只求能百發百中就行。這才半個月的時光,她就可以射入稻草人一寸,射下蘿蔔那真是百發百中。
她知道這不算厲害更不算有天賦,而且在她們家院子裡這種短射程來講也不算什麼大事兒。但在百無聊賴的冬天裡,這算是她最有樂趣的事情了。
馬明月自那日與程婉瑜鬧翻,整個三花胡同都出了名。兩個人在三花胡同裡也算是有頭有臉有出身的人,經過一傳十十傳百的一宣揚。好像兩個人各自為王,成了三花胡同裡兩個最大的幫派頭頭一般。
程婉瑜還好,每天窩在家裡面玩著她最近感興趣的弓箭而樂此不疲。萬事有小翠出門去做,也沒發現什麼不妥。
馬明月卻感覺到了不同,別的人在她一走一過之後都會指指點點說上幾句。看她的眼神也多有不對,總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冬至這天下了薄薄的小雪,在北郡這一天是個重要的日子素來有冬至如大年的說法。家家戶戶一大早起來,包餃子吃羊肉打掃祭祀這是傳統。
程婉瑜二人新婚祭祀也用不著在這裡,且兩個人都是沒心沒肺的也知道石家祭祀也不待見她們兩個到場。
因今天是大日子,按照老規矩營裡會放半天假。早上出操的時候,石峻這個心大嘴欠向來看重兄弟情義的人就發了話。要兄弟幾個來他們家吃飯,熱熱鬧鬧的過一個節。
晨練回到家,剛一進巷子就見賣豆腐的老漢駕著小驢車拉著一車豆腐拐了進來。
停在巷子口站住,高聲吆喝:「豆腐~!豆腐~!新鮮熱乎的豆腐!」
他們與老漢擦身而過,還沒走出來幾步就聽見僻靜的巷子裡吱呀、吱呀的開門聲。
僅有的幾戶人家都開了門,端著一個大小不等的盆走了出來。有人拿著布袋裡面裝著黃豆,有人只端著一個盆子手裡攥著幾
銅錢。
打頭走的是馬明月,穿著赭石刻絲襖子,下面穿著紅色牡丹紋的裙子。抱著一個湯碗,踩著薄薄的雪咯吱咯吱的走了過來。
後面走過來的是風風火火的謝志安家的女人,頭髮盤了個平時不一樣的髻。穿著一件玫瑰紫紅邊長袍冬衣,鮮艷明亮趁著臉色特別好。
緊接著是就是陳秉義家的走了出來,她依舊穿著萬年不變的靛藍色襖子。下面穿著一件極肥極厚的褐色裙子。若不是有前面兩個穿著顏色的女人對比,到顯現不出來她有多老又有多不在意自己的妝容。
陳秉義氣惱,難道自己的女人比不上石峻老婆的顏色還比不上謝志安麼?大過節的,讓他心情瞬間變得沮喪又氣憤起來。
馬明月瞧見眾人面上一笑,自信的上前落落大方的與眾人打招呼。側身讓出一條路,讓幾個男人從她面前走過。
謝志安家的亦是如此,但她更會說笑一些。聽見自家男人說起了石峻的邀請,面上一僵就停住了腳。眼睛一轉扭身道:「這可要緊了,我得趕緊回家告訴娘一聲。她可是準備要多做一些呢,這會子正要殺雞鴨呢!」
說著趕緊拎著裙子往家跑,好似要趕回家對婆婆喊:「刀下留雞」。
陳秉義家的驚愕的看著謝志安家的跑回家,不明所以又好似受到了驚嚇。站在原地不敢走了,受驚小獸一般的看著眾人。
如此上不得檯面的樣子,越發不招陳秉義待見。冷著臉喝道:「你杵在那幹什麼?」
陳秉義家的一驚,手裡的布袋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袋口打開,撒出好些個黃豆。
也不知道高意秋與謝志安怎麼了,噗嗤一聲大笑起來。更讓陳秉義家的窘迫不已,趴在地上一顆一顆的撿豆子,身子還不停的抖啊抖。
此時後面的門又開了,從裡面走出來高大嫂。她今天已改為往日粗糙的樣子,穿著一身在高意秋看來只在成親那天見過的紅襖子。
石峻眼尖的看出來,這是程婉瑜陪嫁裡的一匹布。入冬的時候,她拿出來整理的時候。曾經跟自己抱怨過,說嫌棄那布料的顏色太老。不管是自己穿還是小翠穿,都顯得老氣橫秋的不好看。
原來這匹正玫瑰色的布她送給了高大嫂做冬衣,這顏色倒是適合她這個年歲。都說人靠衣裳馬靠鞍,高大嫂穿上了程婉瑜的東西人也精神了許多。
天下間再也沒有比石峻更加護犢子的人了,在他看來別人變得好看了那也是他媳婦兒的功勞。
高意秋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媳婦兒如此顏色,不由自主的上前連語氣都變得輕柔:「你也要買豆腐?」
高大嫂笑著搖搖頭,對她男人道:「不買豆腐,你這這個不消化怎能買這個。家裡孩子鬧騰,想要喝碗豆汁兒。我出來買碗豆汁兒就家去!」
高意秋笑著點頭,回頭衝著老漢問道:「可有豆汁兒?」
老漢搖搖頭歉意的說道:「今兒過節,要豆腐的多也沒裝豆汁兒。家裡有,不知道太太著急不?」
高大嫂見狀連忙擺手:「那就不要了,今天過節您老又要出來賣豆腐急著呢。明天送來兩碗熱騰騰的就好!」
隨後就與一直沒從她身上挪眼的高意秋回了家,夫妻倆並肩而行一路說笑。
陳秉義夫妻二人站在巷子裡,看著眾人都回了家他的婆娘還在地上撿豆子。心裡頭十分的不是滋味,竟也不打個招呼抬腳家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