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宴請（下） 文 / 九月墨雨
程婉瑜沒想到溫溫柔柔的小女人，一開口便是一番謾罵。
如不是從她自己嘴裡知道兩個孩是她生的，程婉瑜還真的以為她是後娘。
兩個年紀大的女兒穿的破破爛爛，一看便是舊年的衣服。兩個女兒家不僅原來的褲腳放開了，就算是現在也是露出一截腳踝。
過來的是小女兒，穿的是姐姐的舊衣服。寬寬大大的套在身上，下半身沒有裙只有一條褲。褲腿上在原來做的時候便預留了一截，等到孩長大了放開一段便可接著用。
膝蓋處，早就補上了兩塊補丁委實難看。磕破的也不是孩的原因，程婉瑜只肖一眼便知道，那孩是因為褲穿的久棉柔不結實了。
陳秉義家的拉過女兒，照著屁股狠狠地拍了兩下。她的女兒憋的小臉通紅委屈，她的弟弟在一旁拍手哄笑。
看在程婉瑜眼裡十分的不是滋味，可她又不好說出口。此時外面傳來一聲厭惡鄙夷的聲音：「這有什麼可發火的？誰家孩不穿衣服了？你也摳門了一些。」
眾人一抬頭只見身穿嫩黃色短衫，下罩月牙白色羅裙的婦人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進來。
看見程婉瑜驚訝了一番，隨後迅速的捂嘴笑了起來：「我是李虎的內人，娘家姓馬。」
馬明月見到程婉瑜的一瞬間便記起在哪裡見過她，而程婉瑜到看著她有些眼熟卻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馬明月環視一圈，點點頭對著程婉瑜讚歎道：「你們家倒是風的很，以後便這樣留著。千萬別在院裡弄什麼菜園。看著就倒胃口。」
謝志安家的最是看不慣馬明月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張口便是諷刺道：「沒有菜園，吃什麼喝什麼呀？難不成都像你們家似的，天天都去城裡買菜吃？」
馬明月當謝志安家的是透明，逕自走到鞦韆處。輕輕抬了屁股坐在秋山上。輕輕地晃動著只歪頭對著陳秉義家的繼續說教。
「我剛才在外頭就看見，你們家小兒拿著一個破棍抽他姐姐玩。二丫頭衣服破了，還是她弟弟推了一把磕在地上。你不心疼她腿是否磕壞了，也不罵你兒欺負姐姐，偏要不聞不問的打罵她。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人家娘的，狠噠噠的！」
馬明月炮轟一頓。讓陳秉義家的臉漲紅起來。她厲聲問著女兒：「你也不跟我說實話，真是沒出息！」
又扭著頭衝著兒罵道：「你怎麼欺負姐姐呢？以後再這樣，就罰你不許吃飯。」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她沒有心思罵兒，不過是做個樣而已。
高大嫂上來打圓場，招呼幾個人去了廚房忙活。這一頓飯程婉瑜竟然沒有機會上手。可能因為馬明月在場她們都不願意留在院裡聊天。
不多時石峻等人回來了，眾人連忙將酒菜端了上去。就像程婉瑜早前打算的一樣，男人們在前院喝酒聊天，女人家就在後院裡擺一桌吃飯。
程婉瑜又給小孩們擺了一桌，桌上都是高大嫂以及陳秉義的孩。謝志安家裡有婆婆，孩自然沒有跟過來。馬明月也是新婚燕爾，家裡沒有第張嘴。
饒是如此，馬明月也不忘奚落二人。看著奮力在啃機頭的高大嫂。她嗤笑一聲道：「你的心可真大，讓那麼點的孩在一張桌上吃飯。也不怕掀翻了桌！」
程婉瑜打圓場：「不怕，小翠在一旁看著呢。做人媳婦兒的。嫌少有空閒的時候。能吃一頓消停飯以屬不容易了。」
謝志安家的接口道：「就是啊，我還有婆婆幫著看著容易些。她們兩個沒白天沒黑夜的守著幾個小兔崽，又要洗衣服做飯又要侍弄菜園養雞養鴨。累死人了！」
馬明月沒奚落夠，此時當然要彰顯自己的優越性。輕蔑的瞥了一眼，語氣微涼：「我就不明白了，手頭不寬裕家裡又沒人照看。非要生那麼多個孩。又不知道疼惜，何苦來的呢？」
指著孩那邊的小桌。表情略微嫌棄：「你們瞧瞧，幾個孩抓著雞啃著鴨就像沒吃過飽飯似的。明明那小肚都撐得滴流圓了。還不肯下桌消化消化食兒。」
這話確實不假，可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未免也客氣了一些。
場面有些尷尬，連一向反應慢又脫線的高大嫂也聽出不對勁來。丟下手裡的雞頭，頗為氣惱道：「馬明月，你就笑話我們家裡窮是吧？你們家富，你們家富也沒有請過我們吃飯。你們家再闊氣，怎麼沒看見你男人給你弄這麼大的一個院啊？」
謝志安家的在旁邊補刀：「就是啊，再給你買個小丫鬟那就更好了。」
陳秉義家的剛才被馬明月弄得抬不起頭，此時得到了機會也跟著附和：「我們家裡頭上有老下有小，好幾張嘴跟著吃飯。你們也是小夫妻不打緊，也像石家妹一樣穿金戴銀，我們也眼氣眼氣！」
馬明月眼睛瞪得溜圓，不怒反笑道：「你們個今天倒是合起火來了，我說的話又沒有錯，怎麼就得罪你們了？」
程婉瑜在旁邊大為尷尬，千想萬想也不曾想過她們能這麼『淳樸』。相互之間連點餘地都不留，一兩句話就能吵起來。
扭過頭對著小翠道：「我記得還有一壺梅酒，最是香醇不醉人。快拿出來給幾位姐姐嘗一嘗，也消消暑氣。」
隨後笑著對馬明月道：「看著姐姐們親如姐妹，毫不忌諱相互親密真讓我羨慕。也希望我以後也能跟眾位姐姐相處這般親厚。」
此時小翠已經抱了一壺酒，程婉瑜站起來親自給幾位人妻到了一碗。笑著端起酒杯：「妹妹以
後還仰仗著幾位姐姐的照顧了。」
眾人見此相互對視一眼，有的不好意思有的過意不去紛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馬明月也是若有所思，上下打量一翻程婉瑜低頭將酒喝趕緊。
送走了眾人，高大嫂留下陪著小翠在院裡收拾。
石峻微醺由著程婉瑜扶回了房間，坐在榻上任由她擦臉淨手。然後歪著身躺了下來，瞇著眼睛對程婉瑜道：「家裡的剩菜咱們都不吃，撿些好的給高大嫂拿回去吧。她不會嫌棄的！」
程婉瑜噗嗤一笑，抱著一個薄被給他蓋上。無奈的說道：「我知道的，這點事兒還要你操心？」
走出房間，見到高大嫂依然在打掃院了。從她手中搶下掃帚，面帶愧疚道：「我也不跟你客氣，可也知道今天高大哥喝的也不少。你家裡還有四個小的要照顧，早些回去吧。」
高大嫂擺擺手不以為意：「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不是個幹活的人。今天跟你呆了一天，看你掐個豆角都不會。指望著這一個小丫頭幹活，干到後半夜去？」
程婉瑜拉著她走到廚房，對著小翠笑道：「你把碗筷泡在水裡，明天白天再刷也無妨。一會兒把院掃了，就早點歇了吧。」
又指著剩菜對高大嫂道：「嫂，我也不跟你外道。實話跟你說，我們家那位從不吃剩菜的。我呢自幼家境富裕也生了許多怪毛病，吃了隔夜的菜就要拉幾天肚。你若不嫌棄，挑些沒動過快的拿回家去吧！」
高大嫂唬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著程婉瑜：「你還有這金貴的毛病？」
程婉瑜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我們兩口脾胃都不好，吃不了隔夜的飯菜喝不了涼水。嫂若是不嫌棄你就拿走，剩下的我就讓小翠倒了便是。」
高大嫂連忙擺擺手：「這可使不得，這可都是糧食咧。你若不吃，我就拿回家去。」
她也不嫌棄，將雞鴨都倒在一起，素菜也都混在了一塊。
程婉瑜站在一旁，一心想說「大姐啊，你這樣菜都混在一起。還能好吃了麼？」
正在她心裡掙扎說還是不說的時候，高大嫂端著兩個盆笑呵呵的告辭。說明天早上洗乾淨了，再還回來。
小翠關好門，回到院看見自家主還在那裡發呆。她瞭然的解釋給程婉瑜聽：「小姐，她們一個月也捨不得吃上一回肉。根本就不在意什麼味道不味道的，只要是肉就可以了。」
程婉瑜歎氣：「可惜了那些好食材，我今天都沒動過筷。」
小翠嘿嘿一笑：「我一看幾位做的菜，就知道今天小姐是要餓肚了。」
程婉瑜噗嗤一笑，頗為嫌棄道：「她們總說不好意思白吃白喝，我又懶得去做飯。沒想到做的沒有油水，又乾巴巴的。好好的一個鴨，滿嘴的土腥味。」
小翠咯咯一笑，果真將碗筷泡在水盆裡。拿出掃帚一邊掃地，一邊與坐在鞦韆上的程婉瑜說話：「說實在的，除了那位李夫人像個官旁的人真的看不出來。比崔大奶奶還像個使喚丫頭呢。」
程婉瑜歎口氣：「她們是軍戶，沒有良田靠著一點俸祿過日。比起咱們，艱難著呢！」
小翠鼓著腮幫，若有所思道：「她們就算是有了錢，也一樣不會享福的。哪有官的，當的那麼不體面!」
程婉瑜訝異的問道：「怎麼個不體面？」
小翠撇嘴嘟囔：「剛才我去巷口倒垃圾，過陳大人家。看見他們家正在院裡打孩，說是因為那孩只顧著自己。讓別人家的孩搶了那兩個雞腿，害的自己的弟弟啥也沒吃到！」。(未完待續)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