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絕路 文 / 九月墨雨
石峻看了一眼後方,皺著眉輕聲道:「這麼快就到了,我們必須趕到城裡面。然後你躲起來,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再管我了!」
程婉瑜瞪大眼睛,怒不可遏的揚手打了石峻一巴掌。咬牙切齒的低吼:「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呢。我躲起來就沒事兒了?他們既然能追上你,就能查的出來我是誰。現在才想起撇下我,當初做事的時候擦乾淨屁股不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也許剛才的殺戮激起了程婉瑜體內蠢蠢欲動的暴虐,她腫著臉吼著石峻:「你這樣子渾身是傷,他們弄死你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抓住馬鞭丟給石峻:「駕車,趕緊走!」
石峻握著馬鞭伸手一抽,馬車立即動了起來。他的馬是名駒,跑起來會落下追兵很遠。
程婉瑜一邊嫌棄的擦了擦臉上的血,一邊惡狠狠的說道:「費盡心思就回了你一條命,今天誰要跟我搶我就宰了他!」
石峻捂著傷口忍痛輕笑,他算是看見了這個女人的真面目了麼?骨子裡的倔強不服輸,遇到危險能夠絕地反擊。
到了城門口,程婉瑜不敢隨意找到一家客棧休息。既然追兵馬上就到,這個馬車怕是不中用了。
她扶著石峻下車,看清楚一條甬長的最大的街道。揚起馬鞭,抽著馬屁股。馬車匆匆離開,反正這個時候大都睡覺了傷不到人,卻可以矇混過去。
扶著石峻程婉瑜踉蹌的找到一個黑漆漆的巷子,一邊走一邊想著如何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給童詠等人發信號。
找來找去程婉瑜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兜兜轉轉幾次回到同樣的地方。越急越出錯,程婉瑜居然在不熟悉的小城裡迷路了。
且天公不作美。此時居然開始下起雨來。豆大的雨滴砸在二人的身上,顯得他們越發的狼狽起來。
不能去醫館,不能去客棧,更不能隨意的敲開老鄉家裡的門。程婉瑜看著臉色慘白的石峻,他開口輕輕地說著什麼。
程婉瑜摟住石峻的腰,耳朵靠近他的唇細細的聽著:「把我丟在巷子裡,你自己藏起來。快。丟下我。帶著匕首,好好的保護自己!」
即便是知道他身上的傷很重,程婉瑜還是憤怒的抬起腳狠狠地踩在石峻的腳背上不忘狠狠的捻了捻。
為今之計只有去妓.院後巷。將他裝扮成吃花酒喝醉的人。然後自己找機會將那群人引開,反正她又不是什麼要犯抓了也沒用。
想到這里程婉瑜拖著石峻開始滿大街找妓.院,人倒霉的時候果然喝涼水都塞牙。
就這樣一個大雨瓢潑的天,居然迎面遇上一個穿著官服打著傘走過來。就在程婉瑜想要扭頭的時候。已經被那人看見了想跑也跑不掉了。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打著傘的年輕少年跑過來,攔住準備扭頭走人的程婉瑜。
程婉瑜看著少年的年紀不大。身上穿的是衙門裡的衣服。胸前一個大大的卒字,這是一個新來的獄卒。
多虧上一世的經驗,她知道一般的獄卒都是當地衙門特招的。年紀在十八到三十五歲之間,眼前這個少年應該是剛剛做獄卒不久。深更半夜出門。肯定是被老油條們攆出來買酒的。
想到這里程婉瑜嗚嗚咽咽的哭起來:「大人救命啊,大人救救我。」
少年提著燈籠靠近程婉瑜的臉,藉著光看見二人渾身狼狽。男的明顯是受了重傷。女人的臉被打的又青又紫。
正義感瞬間舒展四肢百骸,瞪著眼睛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程婉瑜哭的可憐哀嚎:「我與相公是元寶鎮的人。我們受奸人所害跑了出來。求大人救救我們,給我們一處遮風避雨的地方。」
少年皺著眉不相信:「你們別是男盜女娼吧?」
程婉瑜心中大急,使勁的搖搖頭:「怎麼敢騙大人?元寶鎮這裡不過半天的行程。大人英雄少年身姿綽綽一看就是入閣為官的棟樑之才。明日派人一查就能知道真相,小女子如何敢騙你呢?」
少年被程婉瑜一堆高帽扣得得意,點著頭學著縣老爺的樣子。摸了摸一根鬍子都沒有下巴,皺眉故作老成:「你說說為什麼追殺你們?」
程婉瑜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反正下著大雨是不是眼淚誰也不知道。
「我夫家在元寶鎮是大戶人家,真金白銀數不勝數。家裡面只有我相公獨子一人,上個月公公過世。全部家產都歸我相公一人繼承,可族裡親戚眼紅。我們是新婚還沒有孩子,只要我相公一死。偌大的家產就歸族人平分,所以他們買通土匪想要殺了我們。嗚嗚嗚!」程婉瑜的謊話漏洞百出,少年卻被這個事情所震驚完全沒有多加思考。
「大人!」程婉瑜上前一把拉住少年:「你看我相公渾身上下都是傷,我的臉也被打的不成人樣。你就知道那些人有多歹毒,若不是老天垂憐讓我們跑了出來,早就命赴黃泉了。」
少年有些猶豫:「那既然如此,我把你們領到縣老爺那裡去。讓他為你們主持公道!」
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兩個還有活路麼?
程婉瑜一把拉住少年:「大人!」急切的聲音尖銳刺耳,她已經沒有耐心演下去了。
「如果現在叨擾大人,那些人出爾反爾說我們殺了人怎麼辦?你既然要幫我們,不如先安排我們躲一躲。等到明天,我拿出證據找到證人一舉將他們拿下不好麼?」少年聽見這話,眉眼間明顯有些動容。
 
看著他心裡在掙扎,程婉瑜繼續誘惑:「這也許是大人的一次機會,明天只要明天早上而已。我去找到人證物證,屆時大人只要把我們交上去。您就是頭功一等,為百姓平原昭雪的清官!」
少年點點頭:「那好吧,我,我領你們去我家!」
程婉瑜鬆了一口氣,扶了一下石峻跟在少年身後準備去他家裡避禍。
突然少年「疑」了一聲,轉身拿著燈籠在石峻身上照了照。又在程婉瑜身上上下照了照,隨後退後幾步盯著程婉瑜搖頭:「不對!」
程婉瑜心頭一驚:「什麼不對?」
「你們不是元寶鎮的人!」少年古怪的打量著石峻的臉:「我姑姑嫁到了元寶鎮,我每隔幾個月就要去一次。那個鎮上的人我都見過,卻從來沒見過他!」
少年手一指石峻,又對程婉瑜道:「元寶鎮到這裡騎馬要半天的時間這不假,可你們兩個從元寶鎮逃出來用走的可不止這麼長時間。我沒看見馬,所以你們根本就不是從元寶鎮來的!」
少年為自己的推理能力得意,看見程婉瑜的表情由平靜到震驚最後憤怒更加的確定自己的猜想。
「你們兩個一定是男盜女娼,被族人所不容。現在你們跑出來,哼哼,還想騙我。呸!不要臉!」程婉瑜咬著嘴唇,消失殆盡的耐心讓她此時此刻想要怒吼。
「等一下!」少年突然收起嬉皮笑臉,她現在看清楚程婉瑜身上一處可疑的顏色。
雖然她身著紅衣,可胸前一大團暗色卻不是什麼花紋。那不是傷口,她沒有受傷。
少年倒退兩步兩眼凸起,興奮的指著程婉瑜:「你,你身上有血,是,是鮮血。你,你殺人了,你,你殺人了!」
他的腦子迅速的轉動著,腦補一切的可能性。
少年的臉上變幻莫測,他咧著嘴好像找到了陞官發財的天梯一般:「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你們兩個不要臉,被你的相公撞見了。然後你的相公打傷了這個男人,你又把你的相公殺死了,所以你的身上都是血,他的身上都是傷。」
程婉瑜徹底的無語了,她真覺得自己是個傻瓜。居然會希望這個少年幫自己,她伸手從腰間取出匕首。
看見程婉瑜手裡的匕首,少年更加確定這一點。燈籠光當落地,兩腿直哆嗦的喊叫:「你,你,你打算殺人滅口嗎?」
「我,我告訴你。我是獄卒,也,也算是半個朝廷命官。你不能殺我,我,來人吶,殺人啦!」
少年到底是年輕,此時雙腿定在那裡不能動。扯著嗓子開始喊,程婉瑜眉間掃過一絲怒意。
就在她揮出匕首的時候,耳邊響起馬蹄由遠及近的滴答聲。
一瞬間就有一群人騎著馬趕到了這裡,程婉瑜心生絕望看著少年興奮地咧嘴大笑。
他雙手揮動衝著程婉瑜的身後大叫:「她們在這裡,在這裡。」說著還沖程婉瑜得意的仰頭,彷彿這樣就可以忘記剛才的恐懼一般。
「你們死定了,你夫家的人來了!」
大雨越下越大,馬背上的黑衣人與黑夜融為一體。她揚起頭環顧一周,知道沒有可能逃出去。她知道自己會當場自殺,也不會讓這群來歷不明的人動自己一絲一毫。
程婉瑜握緊匕首,緊挨著石峻。看著騎馬的黑衣人迅速的將她們包圍在中間,她知道跑不掉了,死亡也只是這一瞬間的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