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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為有暗香來 文 / 半城玄音

    將盧修遠一直擋在伸手後的那隻手拉出來,就見他額頭上有冷汗冒出來,似乎在力忍住什麼,而那隻手也軟趴趴地垂著,完全沒有力氣。

    「方纔公摔倒,似乎是摔著胳膊了……」翠果在一旁唯唯諾諾道,聽得她這番話,周盈倒是有些被她的遲鈍氣著了,也顧不得什麼淑女風範,扯著嗓就讓不知在門口幹什麼的小豆去藏書閣把那個老究叫過來。

    老究來看過盧修遠的手臂,直說無甚大礙,不過是蹙著了筋這才疼得著不了力,倒沒傷到骨頭,每日來揉一揉按一按,再加以冰敷,內裡淤血消了也就能使上勁了。到老究撩起修遠胳膊給他按摩傷處時,周盈才看見他肩膀已經腫得老高,原本白皙的皮都已經腫透明了,心疼不已,忍不住說了翠果兩句。

    「你伺候公,不先關注公傷著沒有,淨顧著發呆,今日得虧是小事,若是延誤了大傷,你可怎麼擔待!」

    翠果侍候在側也不是一兩日了,少夫人這副疾言厲色的樣倒是頭一次見,她本身膽也小,剛被訓了兩句就掉眼淚了,周盈見她哭了才慌覺自己話說重了,翠果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況且她又不是有心的,也知道自己錯了,何苦還要疾言厲色指責呢?

    思及此,周盈的氣消了一大半,語氣也軟了幾分:「你先回去吧,今日我訓你是為了來日你能長記性,將心思都放在公身上,諸如此類之事以後就不要再發生了,退下吧。」

    老究給盧修遠用藥油揉了傷處消腫,又開了些破瘀消腫的方給他,說是明日一早再來給他按揉傷處。

    因著上藥緣故,盧修遠的上身衣裳都給脫下了,整個胸膛都露在外面,周盈別開眼去不看面前男色撩人,伸手將衣裳給盧修遠穿上,也不知是哪裡碰到了盧修遠的傷處,聽得他「嘶」了一聲,周盈忙垂頭查看:「怎麼了?我碰疼你了?」

    盧修遠忽而朝她狡黠一笑,周盈愣了一愣,只覺得腰間一輕,整個人竟然被盧修遠用一隻手給拉過來,正好坐在了他的腿上。

    周盈姿勢僵硬地抬頭,發現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不知何故漲得通紅,她自己也覺得雙頰微微發燙,先前以為是羞得,但此時盧修遠的手掌正扣在她後腰上,周盈只覺得那掌心的溫燙得驚人,而那溫透過她腰間傳來,似乎帶著一股勾魂攝魄的力量,讓她覺得渾身一陣陣地癱軟無力。

    就好像是……被抽掉了全部力氣一樣,連腦也開始不清楚起來……

    盧修遠的額頭有汗水緩緩流下,他原本清澈的眼神開始模糊不清,彷彿是受了什麼蠱惑一般,受傷的右手用不上力氣,可他只用左手微微一攬一推,就將坐在膝上的周盈推倒在身後的床榻上,而後覆在她身上。

    周盈腦中亂成一團,所有的思緒都已經離她遠去,她想不明白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但滿心滿眼卻只有越來越近的男氣息,那張俊美到不可思議的容顏眼下離她只有一指的距離,那距離卻還在慢慢地縮小,最後終結在相互碰觸的唇上。

    仿若一室春花徐徐綻放,她與他攜手漫步在春日之中,微風拂面,氣韻和暢,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美妙感覺。

    一縷微涼秋風從半掩的窗口吹起來,在室內絲絲繞繞,吹散了些許香氣濃烈。

    周盈被這涼意驚醒,猛地別過頭去,雙手用力抵著盧修遠貼緊的火熱胸膛,想要將他推開。

    盧修遠眼睛發紅,被周盈這一推似乎有些惱怒,不但沒有放開她,反而壓得更緊,周盈依然惦記著他肩膀上的傷,不敢用大力氣,他卻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周盈退開分,他就向前五分,只用一隻左手就將周盈雙肩按住動也不能動,順勢扯下她的衣裳,在她脖頸肩頭胡亂地親吻啃咬著。

    這香氣……這房中瀰漫的香氣……這裡面一定有問題,修遠不會是這樣的人……

    周盈如何也躲不了他的猛烈攻勢,情急之下只得衝著窗戶大喊,希望有人能聽見。

    「來人啊!救我……救……」下面的話還沒喊出來,就被修遠強行吻住,變成了喉間含義不明的嗚咽之聲。

    「姐姐!姐姐!翠果……翠果她……」小豆剛闖進門來就看見這樣一幕,他的姐姐正被公壓在身下,公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粗暴地將她的手死死摁在頭頂,她則一邊躲避著他的親吻一邊向自己求救。

    「小豆……快……快把他拉起來!」

    小豆如夢初醒,忙跑上前去拽著盧修遠沒傷的那只胳膊,將他使勁往床下拖,卻被他輕輕一甩,整個人就摔出去了。

    周盈這才想起來小七曾經說過,公也是從小練武,小七的武功已是不弱,但公卻更勝一籌。

    絕望之中,周盈突然響起了走早被她遺忘的一樣東西,那是她剛剛嫁入府中時奶娘給她的東西,說是公受傷之後情緒時常失控,若是控不住可用此物讓他靜下來,效果相當於現代醫裡給精神病人注射的安定。

    「去……妝台……安寧散……」周盈掙扎著說出這幾個字,小豆會意忙從地上爬起來,跑去她的妝台前,將所有的抽屜都抽出來,胭脂水粉翻了一地都是,終於找到了一隻青玉的瓷瓶。

    周盈見到他手中小瓶,眼中頓時燃起了希望,小豆將瓶塞打開,在盧修遠鼻下晃了一晃,盧修遠的動作忽而一僵,像是突然被點了穴道一般,周盈咬牙將他用力推開,他整個人竟真被輕而易舉的推到了,仰面朝天摔倒在床上,周盈忙抓衣服做起身來,赤腳下了床,躲在了小豆身後。

    小豆也是一臉驚慌,壯了壯膽才走上前去,伸手拍了盧修遠一下又很快縮回來,見他沒有什麼反應,他又伸手試了盧修遠的鼻息,才鬆了口氣對周盈道:「暈過去了。」

    周盈臉上依然帶著劫後餘生的驚恐,兩下將散開的衣裳拉好,看了一眼床榻上昏睡的盧修遠,吩咐小豆將門窗全部打開來通風,她流目看了一圈廂房中的陳設,目光落在了案台上一個香煙裊裊的香爐上。

    她自己是從來不用香料的,案台上以前也沒有過這樣一隻香爐,是誰放了香爐在裡面?

    周盈打開香爐頂,用針刺出裡面一顆燃了一半的香餌,碾滅了上面的火星,用帕包了起來,想了想又舀出一些已經燃盡的灰來,也一併包在了帕裡。

    「小豆,你去把翠果給我叫過來。」平日裡廂房都是翠果來收拾的,多了什麼少了什麼,又來過什麼人,翠果應當是最清楚不過的。

    小豆聽得她的話,臉上的神色變了幾便,有些惶恐道:「姐姐,翠果她……她死了。」

    「什麼?」周盈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句:「她怎麼了?」

    「方纔婢女在池裡發現的,好像是失足跌進水裡淹死的……」

    「不可能——翠果是熟識水性的,怎麼可能會淹死……」周盈向後退了兩步,喃喃自語,忽而變了臉色:「莫不是是我的話說重了,她才……」

    「不是的,此事與姐姐無關!」小豆見她一臉懊悔,忙開口道:「翠果姐姐回來時小豆遇見過她,她還說是自己疏忽了讓公傷了,心裡後悔不已,要去後廚給公做些補湯來的。她若是傷心要投湖,又怎會搭理小豆,還說了這麼一番話呢。」

    不是自殺……難道是……

    「讓人將修竹院團團圍起來,不准任何人接近,派人給小七傳信讓他回府來,翠果現在在哪,帶我過去。」

    府中莫名死了人不是小事,因怕引起不必要恐慌,翠果的**撈起之後就被送到了偏院中停放,周盈上前去掀開裹屍的白布,一張蒼白的臉映入眼中,方纔還鮮活的生命瞬間便隕落了,只剩下這麼一具冰冷屍體躺在這裡,似乎在訴說著無盡的冤屈。

    小七緊隨其後趕到,表情凝重,想必是已經聽說了來龍去脈。

    周盈吩咐左右護衛道:「你們上前去,用力按壓她的腹部。」護衛依言照做,按了十幾下後,被周盈叫停了。

    「尋常落水之人,不論是失足還是自盡,入水後的本能反應都是大張口呼吸,難免會喝下去不少水,但方纔他們按壓翠果腹部,她嘴裡卻沒流出水來,小七你認為是什麼原因?」

    小七猶豫道:「少夫人的意思是,翠果是先被人打暈,而後才扔進水中淹死的?」

    周盈點頭,翠果身上並無外傷,又是熟識水性的,就算是投水自盡也不可能一口水也沒喝進去,眼下這幅場景分明就是被人謀殺後佯裝成落水。

    可她不過是府上一個婢女,為什麼又有人要這般鋌而走險,光天化日之下謀害她?難道是她知道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殺人滅口?

    周盈不由自主的香氣了廂房中那個莫名多出的香爐,難道翠果的死同這個香爐有干係麼?那香爐裡燃著的,又究竟是些什麼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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