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 :關係 文 / 林將生
隔了半晌阮承初才鬆開他的手,道,「你應該乖乖聽她的話才是」
陸璃之抹了抹眼淚,用沙啞的聲音回答,「你要是不信我,讓阮承毅炒了我的魷魚便是,何必把我逼上絕路,我沒有,我沒有虧欠你什麼!」
「我是不信你,我不信一個被別人抓住把柄的人,你要是和我合作,最好和孫向儀早點了斷,但是你什麼時候信過我?沒有信任哪來的交易?」
「所以你明知道胡立明的案子有問題還是讓阮承毅接這個案子,如果乘天真的和胡立明真的簽了約,那後果會是怎樣?你明知道我不能告訴阮承毅,你逼我做出選擇就是為了這個交易?」陸璃之的心向掉進了冰窖裡,她在知道孫向儀詭計的那刻就決定不會幫孫向儀害乘天,可是這次是阮承初逼她的,他從來不相信任何人。
「人生如賭,這一局我還是贏,別忘了我們之前的交易,引孫向儀上影視基地的勾」阮承初的眸色在陰暗的過道裡泛著光。
「孫向儀已經不信任我了,她不會上鉤的,我也不想再幫她做這些違心的事了」陸璃之氣若游絲,想起陸振遠,她的淚意又湧上來,她就像一芥草,如此無能為力,只能被別人操控,連是誰殺死自己父親都查不出來,她聽了孫向儀這些年的話,可是最後也是白白被利用,她想自保而已,為什麼要牽扯到這些複雜的事情中來?
「還以為你有孝順,也不過如此,碰到一點困難就認輸,那你的父親一輩子也不會瞑目」阮承初嘲笑道。
陸璃之感覺自己被臨頭潑下一盆水,她的狼狽在他面前盡現,她很想生氣,可是她拿什麼生氣,「你不必刺激我,我不會認輸,我不會讓我父親白白死的,但是我也不會再幫你們這些人做這些害人的事」
阮承初冷笑,「你還什麼可輸的?看看你自己,被別人隨意利用處置,你拿什麼查你父親的死?你連自己的殺父仇人一根手指都無法撼動,所以你一開始就是失敗的,淪落成現在這個境地」
「我是失敗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拋棄利用,連自己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害死自己最好的朋友,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被一個侵犯自己的人嘲笑諷刺,你的人生不會失敗,你什麼時候經歷過這些?你告訴我,你有多絕望過,才會承認自己是一個失敗的人!」陸璃之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所有的情緒在一瞬間湧過來,她何曾想卑微,可是任何人都能抓住她的軟肋。
「你以為自己多可憐嗎?就算你把你這些所謂的痛苦寫成一本書也沒人來同情你,你最好早點覺悟,你現在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收起你的哭哭啼啼,要麼現在去死,要麼振作!」阮承初的話毒如蛇蠍,卻讓了陸璃之的悲怒一下子消失了,她並不是一個輕易就負氣認輸的人,她也明白阮承初這樣說並不是要刺痛她。
「你不用說這些,我們的交易會繼續,你想讓孫向儀上鉤,我想查出我害死我父親的真兇,我們各取所需,你要的東西我會配合你,但是我們之間僅此而已。」
陸璃之迅速冷靜撇清關係的態度讓阮承初心上一冷,他冷哼道,「各取所需你的用詞還真貼切,你急於撇清我們的關係,難不成你害怕我們會發生什麼關係?」
陸璃之心裡一緊,「阮先生自重,我們已經不是上下屬關係了,只是利益雙方而已,請你說話放尊重點」
話未說完阮承初就狠狠攥住了陸璃之的下巴,「你再說一遍!」
「你要幹什麼?」陸璃之失痛,拚命掙扎,阮承初輕鬆就壓制住她,他壓低聲音道,「你害怕什麼,你抖什麼?你嘴巴不是很厲害嗎?你有膽再繼續說一次!」
阮承初用力握住陸璃之微微顫抖的手臂,彷彿要把她的骨頭捏碎,陸璃之全身的力被集中在一場,她疼得吸氣,「放開我你覺得我們還能是什麼關係!?」陸璃之撕心裂肺得一喊,她揚著頭看向阮承初,面帶著倔強和疼痛。阮承初緊皺著眉頭,看著這張寡淨的臉,一瞬間恨不得要把撕碎,一瞬間又想把自己的心割去。
幾秒之後阮承初鬆開陸璃之,「你沒有資格問我「陸璃之冷笑一聲,」我在你心中也只是一個可以隨意擺佈的人而已,你和孫向儀沒什麼區別,你有一天把我當一個有尊嚴的人看,你瞧不起我,對我用強的時候連一句解釋都不相信,我認了,可是你現在知道了嗎?我從來沒有想故意接近你,五年前是這樣,五年之後也是如此,我沒有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如果不是孫向儀逼我,也許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可是你敢相信嗎?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你相信什麼,也許我們都只相信自己相信的「說完陸璃之縮著肩膀轉頭就走,她緊緊咬著唇,逼迫自己的眼淚不准掉下來,她從來不願意承認她喜歡阮承初,不是因為他們不可能,而是阮承初從來沒有站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來看她,可是她和江閱歌和路嘉晨不一樣,她們有得輸,而她沒有什麼可以輸了,他不會知道經過那麼多年她站在他面前,經歷了多少的風霜和上帝的玩笑。
他也不會知道,當孫向儀這樣辱罵她的時候,她都沒有掉眼淚,但是在阮承初衝到她面前的那一刻,她的眼淚才不爭氣的流下來,那一刻的感覺像是回到五年前,他在她的生命中出現,拯救她了,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會天真了,她失去了任何勇氣去相信一個突然出現的人。
阮承初僵在原地,看著陸璃之的背影在自己的視線中慢慢消失,無數次他看過她的背影,在辦公室內逡巡忙碌,走進電梯,驅車離去,隔著遠遠的人群,他也會認出她,在每一次他覺得人生荒謬不可言的時候,出現的是她的臉,這一次他又看著她慢慢離開,這麼多次的離開也彌補不了五年前她的不辭而別。他握緊了拳頭,強迫自己不去追她,他知道她是一個倔強到恐怖的人,他一次次去突破自己的底線任
她破壞她的計劃,甚至到現在他可以自降身價去激勵一個女人,他永遠不會相信任何一個人,她只是他的軟肋,他害怕被人識破,也害怕有一天被自己親自識破。
而最終他還是追了過去,他用力拉住陸璃之的手,陸璃之流淚的臉映入他的眼簾,他的心驀然一疼,可是他的喉嚨像塞滿了棉花,想說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你要幹什麼?放我走「陸璃之的力氣彷彿都被抽走了,她的話是多麼沒有底氣。
阮承初眉峰突起,他在拚命隱忍,他從不讓自己的情緒外露,可是他還是在她面前敗下陣來,他輕聲道,」為什麼是你?偏偏是你「短短幾個字令陸璃之如遭雷擊,未想眼淚又掉下來,」讓我走「阮承初撫起陸璃之的臉,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臉上,」但凡有一次,你和我解釋但是你沒有「陸璃之咬緊了唇,任血腥味侵襲在自己的口腔,」你從來不問,我為什麼不能解釋「」五年前你為什麼要走?「過了很久很久,阮承初才嘶啞著聲音問道。」你不會知道我的害怕,你不會知道我的父親莫名死去的痛苦,你不會知道我最好的朋友正在醫院急救而我在陌生的床上醒來的心情,我連她最後的一面都沒有見到,我趕去卻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屍體,如果我不是在那個酒吧,我好好陪在她身邊,也許她就不會死,如果我沒有遇見你「阮承初突然印下來的唇堵住籠子裡的話,如果她沒有遇見他,這個世界上的如果也許都能成立,可是唯獨這一樁阮承初不能允許它發生他不允許陸璃之就這樣否定五年前發生的事情。阮承初的呼吸很重很重,陸璃之還在流淚,那一刻的喜悲她沒有辦法從言語概括出來,阮承初注視著她的臉道,」你再說一次這樣的話我就讓你一輩子毀在我手裡「」沒有如果,那又怎樣?難道我們能改變什麼嗎?」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結果。
「無論怎樣,這一切只能由我來決定!」」你能決定什麼?你我身不由己,終究是路人「阮承初拉起陸璃之的手就從場外走,避開了有人的主廳直接下到電梯最底層,他將陸璃之塞到車裡就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