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怒氣 文 / 林將生
陸璃之不知道晚宴什麼時候結束的,這一晚還有很多事情她無法消化,比如余邵遠的出現,林競的控訴,孫向儀的笑容,她連膽戰心驚都來不及,那些虛偽客套的對話足以讓她生無可戀,她第一次如此厭煩,厭煩這樣高貴又骯髒的場合。
阮承初將余邵遠與申祁安若無其事得裝作初次見面看進眼裡,然後低頭吩咐付譯,「調查清楚余邵遠。」付譯低聲說了句「是」抬頭卻見周晗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付譯慌忙別過臉去。
周晗笑了笑,便以明日一早有通告的理由要提前離開,阮承初准了,她又建議道,自己的司機請了假,讓付譯送她回家。阮承初看了看付譯,說,「也好,付譯你就送周小姐回家。」付譯猶豫了一會兒才勉強答應了,將車鑰匙給了陸璃之,一言不發地朝出口走去,周晗提裙優地在後面跟著。
陸璃之始知,周晗與付譯的關係也非比尋常。付譯的性子也隨阮承初,私事一概不提,也不和朱迪一樣和同事打成一片,他悶得可靠,阮承初十分信任他。
不久阮承初也準備離開,申祁安與余邵遠若無其事裝作不認識,阮承初也知道申祁安的意思,若不是念及與阮承初往日的交情,他也不會透露風聲。
阮承初匆匆知會江赫凡,領著陸璃之抬腳便要走,江閱歌卻換了件大紅晚裝,一地迤邐而來,令在場男客垂涎不已,她微笑著停在阮承初和陸璃之面前。
「你有什麼事?」阮承初冷冷問著。
江閱歌卻不去看阮承初,將目光延伸到陸璃之身上,「陸璃之,得罪了……」話沒說完,江閱歌便掄起藕臂,一掌作勢要往陸璃之臉上劈下,一記響亮的耳光將全場震住,陸璃之都蒙住了,只覺得頭暈目眩,臉火辣辣地疼。
阮承初狠狠抓住江閱歌的手臂,厲聲喝道,「江閱歌,你作什麼?」
江閱歌環視四周,眼淚簌簌落下來,「阮承初,你好狠的心,竟然為了這個狐狸精,要和我解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誰會想到當紅女星江閱歌竟當場失態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責阮承初,將自己的感情抖露出來貽笑大方!
阮承初鐵青著臉緊瞪著江閱歌,像要把她剜下來,陸璃之迅速反應過來,揚著臉沉著聲音對江閱歌說,「我想江小姐誤會了,我與阮總光明磊落,並無任何特殊關係,以我所知,阮總與你也只是主僕關係,江小姐數次借緋聞炒作,不知意欲何為?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陸璃之說完就不顧所有人的眼光走了出去,江閱歌氣得雙臉通紅,這個陸璃之,果然厲害,申祁安不禁在心中讚歎,要是一般女人不知躲哪哭鼻子去了,她的反應還能如此敏捷,冷靜應對,實屬難得。
「本來我想放你一馬,看來你並不領情,」阮承初甩開江閱歌的手,轉頭就對江赫凡說,「希望江總命保安把這個瘋女人請出去。」
阮承初追了出去,留下滿場面面相覷的人,江赫凡與申祁安相視一笑,這遊戲越來越有趣了。江閱歌僵著臉,傲慢地轉過身,走出了人群。
阮承初走出大廳時陸璃之已經沒了身影,她的大衣還未拿走,匆忙拿過大衣,見電梯正慢慢閉合,阮承初急忙伸手擠了進去。
陸璃之環著雙臂躲在角落裡,見是阮承初又將頭低了下去,像一隻受傷的刺蝟。阮承初按了下鍵,展開大衣欲給她披上,陸璃之抗拒躲閃,阮承初便用力將她扯進自己懷裡,野蠻地把大衣緊緊裹在她身上,她又掙扎地要脫離阮承初的控制,阮承初托著她的腰際向前一緊,低聲喝道,「陸璃之……」
「放開我……」陸璃之腦袋緊貼著阮承初的胸膛,他的心跳聲清晰如耳,節奏似鼓點,她垂下眼簾,似歎息般說道。
阮承初皺眉慢慢鬆開她,一時無言,心如墮幽谷,半晌也聽不到回音,空落落又無跡可循,阮承初極厭這感覺。
「抱歉……」阮承初片刻後啟口說。
陸璃之不答,胸腔內像塞滿了棉花,血液都被堵住了似的,她並非生氣,江閱歌這般對她,無非是利用她達到自己的目的,她們又有什麼深仇大恨呢?她原以為千帆過盡,心如止水,哪知命運又一次給她開了玩笑,痛苦的源頭像一團打了結不見其頭的毛線,使她困惑惱怒,自己只能束手就策。
彷彿是過了一世紀,電梯門才直抵底層,阮承初才把自己的目光從陸璃之身上移開,他拉著陸璃之去停車場,陣陣冷風從入口處灌進來,陸璃之不覺得緊了緊大衣,風把她的頭髮吹得亂飛,如春之揚絮,稀薄的空氣裡隱隱飄著如白玉蘭般清幽的香氣。
陸璃之掙開阮承初的手,兀自拿出鑰匙打開了車門,然後把鑰匙遞給了阮承初,「阮總……」
一股無名的怒火湧上阮承初的心頭,他冷冷一哼,「上車。」
「不了,我自己打車回家,就不麻煩阮總了……」陸璃之拒絕著退後幾步。
阮承初張手就把車門一推,伴著沉重的閉合聲,他逼近陸璃之,箍著她的雙肩就把她壓到車門上。阮承初的呼吸溫熱在陸璃之的臉上,他似不耐又似憤懣地喝道,「陸璃之,你別恃寵生嬌!」
陸璃之咬著牙沉默,心中的委屈像是一條要掙脫牢籠的野獸,想衝出她的喉嚨卻被她一再壓下。
阮承初俯首眸子緊鎖著陸璃之,看著她清冷的輪廓冷冷說道,「下次……真希望你對我誠實一點……」
說完阮承初便粗魯地把陸璃之塞進車裡,轉身走向另一邊,阮承初扯了扯領帶,正準備發動引擎,陸璃之面無表情地說,「阮總抱歉,因為私事而情緒不佳,不會再有下次了。」
/>「余邵遠?」阮承初瞭然於胸似的的一哼。
「是,並不算友好的舊識。」陸璃之低眉一應。
「舊愛?」阮承初嘴角彎起一抹淺弧。
「阮總誤會了……」
「哦……」阮承初點點頭,然後漫不經心問,「還有嗎?」
陸璃之眉梢一顫,只覺心底又發涼,「沒有了……」
「那好……」阮承初淡下淺笑,眼中閃過一絲冰稜之色,「明天不好對付,今天你受苦了。」
「下個月給我加薪便是……」陸璃之平靜一說,卻幽默非常。
黑暗中響起淡薄的呵笑聲,片刻後,蘭博基尼便駛向無邊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