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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傷情 文 / 霧眠

    「準備什麼時候走?」端木景格身著國主的袍服,站在重水池邊,眼睛盯著彷彿銀河般的重水,緩緩問。

    「等拿到報酬後,自然就走了。」柳月語調很輕快。與他並肩站在重水池旁。

    如今,距離端木景格登上國主之位已經一年多了,雖然他是順應民意而登位,但是,這一年多也平了幾場亂,剿滅了反叛的最大源頭——前任國主家族。如今,蛟國終於初步穩定下來了。

    而今天,柳月順利突破了重力十層。這意味著她可以入重水池了,也就是說她距離出去的日子也許不遠了。

    「知道嗎?我很懷念我沒成為國主之前的那些年,也許和你一同經歷的這段日子會成為我這一生最無法磨滅的記憶。從沒想過,最靠近我的心的人會是你。」端木景格深深凝望了柳月一眼說道。

    柳月知道,這是端木景格幾近直白的表白!不提前幾年的相互扶持,就說自從她「被死亡」後,不能顯於人前,一直住在王宮裡。遇到一些難題或者煩心事,端木景格習慣與她討論或者說說話鬥鬥嘴。柳月一直覺得這可能是他釋壓的一種方式。

    柳月雖然刻意避免用前世的東西,但理念什麼的早已融入她的言行中,經常幾句話就能讓端木景格茅塞頓開,說出的一些管理理念也非常新穎獨特。

    柳月一直覺得他們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大約半年前,她才開始察覺到端木景格有點不對勁了。但沒有戳穿,因為。端木景格並未表白過,為了雙方還可以繼續相處下去。柳月選擇裝作不知,卻下意識的開始遠離他。

    端木景格是什麼人?這樣的遠離自然他是看在眼裡的,但驕傲如他怎麼可能去阻止這樣的事情或者祈求柳月接受他?所以,也就這麼不遠不近的相處著。

    柳月本來以為,端木景格對她產生的感情已經消失了,卻沒想到今天晚上,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歎了口氣,柳月選擇直面這份感情,她同樣定定的望著端木景格:「你知道不可能。」

    「如果我願意和你去你的那個世界呢?反正出口如果能夠送你出去。大概也不多我一個。我爹也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我的仇也報了,當不當國主並沒什麼關係。」端木景格認真的說。

    「端木,從你登上了國主之位,家國天下從此就是你的責任了,並不可能說丟就丟。你對我的愛,我很感激,感謝你對我的偏愛和信任。可是,我不會接受,這麼些年。我除了在公冶村的那幾年,其他幾乎所有的時間,我們的命運都交纏在一起。我敬重你的品德,佩服你十年來算無遺漏的謀劃。我覺得你真的是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不會矯情的說一些煽情的話,只是身為朋友的尊重,所以把我心底的想法告訴你。不提我在另一個世界已經有可能會結為道侶的心上人。即使沒有,我也不會選擇你。」柳月沒有迴避。依舊語調平靜道。

    「為什麼?」端木景格反問。

    「聰明如你,會猜不到?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的父親雖是修士,可惜你生來便有蛟爪印記,如此的烙印便注定你就是蛟人。修士可以活百年千年甚至更多,而蛟人短短百年光陰便化為塵土。你覺得我們合適嗎?」

    「也許你會說愛是不應該在意這些的,但前提是我必須對你有男女之情,也許我願意耗在這百年等你壽終正寢,然後抱著對你的愛,再孤獨百年甚至千年。但是,你呢。倘若你真的對我有感情,你會願意我們這樣過完一生嗎?或者,你怎麼去接受幾十年後,你是雞皮鶴髮的老者,而我仍然外在不變的事實。驕傲如你,能接受嗎?」柳月淡淡說道。

    風輕輕吹過岸邊,那幾株重陽果樹的纍纍的大重陽果彷彿搖搖欲墜,端木景格卻像一個塑像般站在岸邊,既不說話也不離開。

    柳月也不催他,便隨手摘了重陽果靠在巨樹軀幹上品嚐起來。這蛟國的重陽果和修仙界的靈果大概是差不多的存在,裡面儲存了淡淡的重靈氣,吃起來香甜可口還有益。可惜,只有重水池旁才有,自打柳月住進宮裡,這玩意兒倒是沒斷過。唔,想到馬上要走了,還是多吃點,以後就沒的吃了。

    半晌,端木景格才開口說話,依舊是問句:「如果我不介意這些呢,你願意為我留下來嗎?」

    柳月毫不猶豫打碎他的幻想:「不願意,端木,感情從來都是雙方的,我對你只有朋友之義,沒有男女之情。其實,你一直都是明白的,只是不死心。」

    端木景格慘然一笑:「好一個朋友之義,確實是我想差了,的確,我根本不能接受自己老去之時你還年輕的樣子,我覺得我的女人必須是受我保護的,我絕對不能接受我自己成為弱者受人保護,哪怕是我最愛的女人,這比殺了我還令我難受。蛟神大人給我開了一個大玩笑啊!」

    頓了頓,彷彿下定了決心:「你放心,我不會逼迫於你,從頭至尾,也許我從來就不是你的對手,柳大師,咱們還是一直做朋友,好嗎?」

    柳月默了半晌,到底不忍心,還是開導了幾句:「端木,不要陷進來,我走了以後自有和你心意相通的女子可般配。你對我的愛也許起源於我與蛟國女子的與眾不同和格格不入,其實這都不算什麼,如果通道通了,你有機會去我們那個世界,你就會發現我這樣的太多了。實在是一點也不奇特。」

    端木景格卻不想多談了,答了句:「也許吧。」便不再多說其他。

    柳月見此,便也不勸了。說的再多也不如自己想通,一瞬間。兩人靜默無言,一股淡淡的尷尬氣氛緩緩縈繞在兩人之間。

    心下。柳月也只能微微歎息了,終究是回不到從前了。

    又默了

    許久,久到柳月站在那裡覺得渾身不自在,她實在不擅長處理這樣的情況,便選擇主動出擊:「端木,跟你說一下,如果我取完重水水源,不出意外,我就直接走了。你要好好治理蛟國。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我也出了好大的力,要是你不好好治理,就是對不起我知道嗎?」

    端木景格不在看她,眼睛直直盯著水面,道:「放心吧,蛟國永遠有你的一半。」聲音很平靜,什麼情緒也聽不出來。

    柳月心裡想戳死自己,好像……自己又說錯話了。

    過了一會兒。柳月才擠出話來,道:「那……我就放心了。我今天就跟你先說一聲,這幾天我準備一下,就要走了。走的時候。我就不和你打招呼了。放心,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如果有機會。你能出去,直接找一個叫紫山派的地方。報我的名字,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哈。那個……咱們話也談的差不多了。時辰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早點去睡吧。身為國主,也不要不當心身體,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國主的故事嗎,因為非常勤勉,每日只睡兩個時辰的覺,最後四十多歲就駕崩了。這多不值啊,你可不能學他,要做最長壽的國主。」柳月打著哈哈,便再也找不出話來,便低著頭走了。

    端木景格並未叫住她,他一直維持著那個站姿,站在池邊,彷彿已經和周圍的夜景融為了一體……

    幾日後,柳月一切準備妥當,終是做不到不告而別,可是見面徒增尷尬,便留了書信在房間的桌子上,挑了夜深人靜的時刻,去了重水池,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

    在她躍下的那一刻,端木景格便獨自一人出現在重水池旁。依舊是沉默的姿態,半晌,一名暗衛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後,手裡赫然捏著柳月留下的書信。

    端木景格接過書信,就讓暗衛退了。打開一看:洋洋灑灑七八張紙,除了開頭三個乾脆利落的「我走了」的大字,其餘的就只剩下她寫的關於弓箭的打制方法。再沒有其他多餘的字樣。

    將信紙平靜的折好,收起。

    依然是晚風習習的夜晚,端木景格依然是相同的姿勢,對著銀光灑落的水面。緩緩閉上眼睛。

    一會兒,清緩低沉的聲音流瀉而出,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早已潛入重水池的柳月聽:「你信守了你的諾言,最終還是把弓箭的製作方法給我了。其實我還想要你最後射死小王子的那個袖劍的製造方法的,可惜,你連這點機會也不給我。」也不給我留下你的機會。

    微微笑了,夜晚的光華之下,更平添一份貴氣英俊。

    「這蛟國一向是有你一半的,還記得有一次咱們把酒夜談嗎,你出了那麼多好點子,要是我不好好治理,蛟神都不會饒過我的。如果我真的不顧一切的棄了蛟國,我還怎麼維護你留下的東西。你放心,我一定會保重自己的。」不知道,有一天還能不能見到你。

    「……也祝你在你的世界找到自己的幸福。」

    風吹樹動,靜靜站立的人影宛如謫仙。

    此後,端木景格成了蛟國歷史上最長壽和偉大的國主,自他開始,蛟國再沒有疵人形同奴隸的制度,從此疵人蛟人平等。為了表現自己對蛟人和疵人的一視同仁,他的國後便是一名疵人。

    他愛民如子,開放了一部分重水池,但卻把另一部分連接著通道的半邊封了起來,不准任何人踏入,成為禁地。

    官員的選拔一律採用考核制度,不再僅僅考核打鐵,而是術業有專攻,需要什麼樣的人才就考核什麼。

    同時大力發展化事業,要求全蛟國的孩子們都要學習,又親選了許多教科書。

    百姓們種植的糧食果樹使用賦稅制度,隨著年成的好壞而變動。

    每任國主的選拔,除了武力值,還要進行民意測評,看看百姓的意見,且百姓的意見是主要的,只要百姓們覺得好,管他是不是武力值不高還是出生平民,都有可能成為國主。

    其手下的一支暗衛,手持名叫弓箭的神兵利器,由前任國主代代相傳給下任國主,為國主私人護衛隊。只有每任國主能知道。

    由此,蛟國自他開始走向了盛世。許多後來發展逐漸完善的制度都改進於端木景格在位時期制定的制度。

    後世百姓們尊稱他為蛟王。

    端木景格享年一百零三歲,為蛟國史上極罕見的百歲人瑞,終其一生,他從未離開過蛟國,也從未想過離開……(未完待續……)

    ps:端木景格其實某眠很喜歡的說,不過男主是我家冷謙,所以端木景格就在這裡交代啦,馬上女主就要離開蛟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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