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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7章 百般折磨 文 / 筆龍膽 非包月作品

    周其同辦公室。朱庸良剛坐下,楊炯敲了門,也推門而入。周其同指了指沙發,楊炯點頭坐下,目光在兩位領導臉上滑過,因為興奮,臉色微微發紅。他道:「周區長、朱部長,這事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這次,梁健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楊炯是紀委副書記、監察局局長。紀委副書記這個崗位是向黨委負責的,監察局局長又是政府機構,向政府負責,所以他是腳踏黨委、政府「兩條船」。楊炯是老長湖了,在長湖區資格老,與區長周其同關係不錯,周其同也多次暗示過他,要動區委組織部的梁健,一直找不到機會。

    這次有人舉報梁健,楊炯當然要用盡力氣抓住這次機會,為周區長把這個事情辦好。

    周其同道:「已經調查清楚?」,伸手從茶几上拿了煙,給楊炯扔了一根,又扔一根給朱庸良。

    楊炯是老煙槍。接過煙,摸出打火機,為周其同和朱庸良點了煙,自己也點了,猛吸幾口道:「已經找了雲葡萄酒莊老闆沈鴻志談過話。他起先不肯說,怕自己說出來,以後在長湖區沒法混!我甩了狠話給他:你以為不說,你就能混下去嗎?我天天到你這裡查,查個昏天黑地,看哪個領導幹部還會來你這裡買酒!」

    朱庸良認可地點頭:「無商不奸,對這些滑頭的老闆,就得這樣!」

    楊炯得意地笑著:「對付這種人,我還是有點辦法的。我跟他說,現在不需要他告訴我全部的行賄情況,只要把送給梁健的數目說出來,我就不再找他麻煩!」

    朱庸良有些急,問道:「他說了?」

    楊炯說:「他不敢不說。」

    周其同吐了一口煙,目光從朱庸良他們身上滑到沙發旁的窗子上,問道:「數額有多少?」楊炯看著周其同:「沈鴻志說的很清楚。一共有三次。都是通過梁健的表妹蔡芬芬送的,第一次是梁健住院,送了紅包,但後來梁健直接還給了沈鴻志;還有一次,送了卡,但梁健沒收。這兩次都不算數。最後一次,送的是現金,一共四萬,是梁健表妹蔡芬芬,直接送給梁健父母的,這筆錢算是送出去了。」

    朱庸良看看楊炯,嘴角抽了抽,說:「這種行賄方式,倒挺隱蔽嘛!」

    楊炯笑說:「現在行賄受賄方法五花八門!」

    周其同目光如炬看過來:「有沒有書證?關鍵是要有過硬的證據。」

    楊炯點頭:「有,兩份書證,一份是,沈鴻志的行賄記錄,這個酒莊老闆,表面看五大三粗,其實挺細心,他把每筆送出去的錢都記錄得詳詳細細,哪個人,通過什麼方式在什麼時間送了多少錢,全部清清楚楚,我也不強迫他,讓他把梁健的這份複印出來。」

    朱庸良說:「這是老闆的記錄。這種東西不算完全可靠的證據吧?還有嗎?」楊炯說:「還有就是那四萬塊錢的銀行賬單,那一天,沈鴻志的確從銀行中取現四萬,跟他自己的賬簿上記錄的時間是相符合的。」

    朱庸良心情愉快:「這麼說,梁健是真的收了錢了?!沒看出來啊!平時總是一副我是正義的樣子!」

    周其同卻蹙著眉頭,道:「紀委與梁健的談話中,是否也涉及到了這部分問題?」

    楊炯道:「涉及到了,但梁健否認這部分錢是他拿了,他說已經還給了沈鴻志,但沈鴻志堅決說沒有收到。」

    周其同點點頭說:「嗯,很好。你有沒有找他表妹蔡芬芬談過?」

    「還沒有。我不想打草驚蛇,畢竟蔡芬芬是梁健的表妹。我想先聽聽周區長的意見,再做打算。」

    周其同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你再找他表妹蔡芬芬談談,把這件事情敲實了!談話過程中,最好給那個女人一點威懾,讓她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對她來說,今後怎樣在長湖區繼續混下去是很關鍵的,你可以拿這一點做做章!」

    楊炯說:「明白了。」朱庸良忽然開玩笑說:「楊書記,你有福氣了,這個女人相貌不錯的,又年輕又漂亮。」楊炯哈哈笑起來:「朱部長最愛開玩笑了!」

    第一次見到性感嫵媚的蔡芬芬,楊炯心道,朱部長說的沒錯,這女人果然有幾分姿色。不過他今天有公事在身,只好收了**的心。開門見山地說:「蔡芬芬,我們兩位是區紀委的,你也不用緊張,今天請你來,主要是向你瞭解一些你表哥梁健的有關情況。你知情嗎?」

    蔡芬芬被叫來談話,心裡不停地敲著鑼鼓,她不斷地要求自己鎮靜下來,可還是緊張,手捏得緊緊的,指關節都泛白了。一個人心虛的時候,總是難以完全鎮定。蔡芬芬說:「領導,我不瞭解,你說的是什麼?」

    楊炯喝道:「你不瞭解!你不瞭解誰瞭解!我們有的是時間,你好好想明白了。我現在先提示你一下,這是你們老闆的行賄記錄,這一條,你看到了吧,寫得清清楚楚。」

    蔡芬芬緊張地朝楊炯推過來的複印件看了看,上面清清楚楚寫著:「送區委組織部副部長梁健四萬,經其表妹蔡芬芬送,時間……」蔡芬芬真沒想到,沈鴻志看起來大大咧咧,在這方面卻記得這麼詳細,蔡芬芬真是後悔不跌,當時替他給那麼多幹部送了禮。

    楊炯見蔡芬芬神色有變,就道:「這四萬,看到了吧!你記起來沒有?」

    蔡芬芬當然記得,這四萬,蔡芬芬專程坐了車去衢州才送了出去,不過是給了梁健的父母,而不是梁健本人,後來梁健得知後,深夜趕過來把錢給了她。當時,蔡芬芬怕沈鴻志說自己沒用,又閃過一絲貪念,就將這四萬,藏了起來,自己買了衣服、化妝品。蔡芬芬雖然是雲葡萄酒莊的銷售,在整個雲葡萄酒莊的銷售中也挑著大梁,但平時工資並不高,一年也就四五萬

    的樣子,可她為雲葡萄酒莊賺的利潤,已經有三百萬多萬了,為此,心裡有時也憤憤不平,覺得老闆太摳門。於是,看到那四萬塊錢,她覺得老闆應該把這錢給她!

    然而,就這一絲貪念,卻造成了如此後果。如果自己承認這四萬塊錢是自己拿了,沈鴻志很可能會將她掃地出門吧,她原本還指望,能在長湖區闖出一番事業。等她把這裡的客戶基礎打好了,她要掙脫老闆,自己開一家紅酒代理店,把客戶全部搶過來。這是她的遠大理想。

    但如今羽翼未豐,如果沈鴻志將她辭退,她在長湖區積累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她不甘心啊!

    楊炯見她思想鬥爭,就進一步催逼:「怎麼樣,想好了沒有?」蔡芬芬猶猶豫豫地道:「領導,如果我表哥真的拿了那四萬塊錢,會怎麼樣?」

    楊炯說:「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你只要把事情說清楚就行了!」蔡芬芬雖然緊張自己的前程,但也不想害了梁健,便說:「我可不想讓我表哥丟了工作,如果這事很嚴重,我寧可自己來承擔。」

    聽蔡芬芬這麼說,楊炯心裡就有些急了,如果蔡芬芬說這些錢最後是被自己拿了,梁健就完全脫了干係。見蔡芬芬不太懂法,楊炯說:「我想不會太嚴重,四萬塊錢,我們也就教育教育,提個醒。只要承認錯誤就好。不過如果你要自己承擔,說自己拿了這四萬塊錢,恐怕工作也得丟了吧?」

    這正是蔡芬芬最擔心的問題,表哥如果承擔責任,只要批評教育一下就完事了,而自己則會丟了前途,畢竟,她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打拼也不容易,很艱辛地起了步,如果就這樣前功盡棄,實在可惜。權衡利弊後,蔡芬芬說:「我表哥的確拿了那四萬塊錢,沒有還給我們老闆。」

    聽蔡芬芬鬆口,楊炯心裡歡暢,讓蔡芬芬寫交代筆錄,這時間裡,楊炯的目光戰鬥機一樣在她光滑的頸項中盤旋,然後一路下墜,落進玫紅色連衣裙的深v領裡,那裡的白嫩豐滿呼之欲出。楊炯有了反應,心想:這女人,摸起來手感應該不錯。

    楊炯一隻手插在褲袋裡,在心裡直接將蔡芬芬脫乾淨了,按倒在床上,正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蔡芬芬寫完筆錄,抬起頭來,那一雙烏黑的眸子看過來,楊炯全身顫了一下,幾乎射了。工作人員提醒道:「楊書記……」楊炯從蔡芬芬身上扯回目光,正了正神色,說道:「簽上名字!」

    楊炯拿著筆錄,走進了溫照盛的辦公室。之前,楊炯已經打電話向周其同作了匯報,周其同在電話中肯定了他的做法,並表示,一定要對梁健進行立案調查。

    溫照盛看了蔡芬芬的筆錄、沈鴻志的行賄記錄,靠在了椅子裡道:「就這麼一點,真的要立案嗎?」

    楊炯看著溫照盛,挑了挑眉毛說:「勿以惡小而為之。雖然四萬塊這個數字並不大,但從根本上來說,數目大和數目小,性質是一樣的,都是**。對於**分子,我們要做到零容忍。」

    溫照盛知道楊炯的意圖,但他不好直接反對,畢竟這件事也不完全是空穴來風,有沈鴻志的行賄記錄和蔡芬芬的筆錄作證。一般情況下,紀委辦案主要是由分管副書記具體負責,紀委書記只要把握大方向即可。在辦與不辦這個問題上,溫照盛通常要聽分管副書記的意見,他直接掌握著有關情況。

    當然,在這件事上,溫照盛肯定不想立案,便說:「楊書記,我覺得,這個案子還有些可疑的地方。梁健說過,這錢他已經還給了蔡芬芬,會不會這錢,被蔡芬芬個人吞了?」楊炯說:「這就是我們還要通過立案調查清楚的。況且省裡和市裡都有轉下來的信訪件,如果我們不核查清楚,上面肯定不會滿意。」

    楊炯利用上級來逼溫照盛,溫照盛真不好拒絕,但他必須表明態度:「楊書記,這件事,我個人認為證據還不夠充分,如果立案,很可能會陷入被動。不過,如果楊書記一定要辦,那我也同意。只是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這個案子,萬一出問題,到時候你要負全部責任。」

    楊炯豁出去了,挑著眉毛說:「溫書記,出了問題,我負責!我有決心把這個案子辦出來!」

    當天下午,區紀委常委之間通了氣,明天把梁健帶到辦案點進行初核談話,如果不行,就要實施「兩規」措施。

    會議結束,溫照盛就去了區委書記胡小英辦公室。聽他粗略地講了情況,胡小英愣了一下:「怎麼會這樣?難道梁健會欺騙我們?他真的拿了錢?」

    溫照盛心裡有些悶,說:「這很難說,不過,我是相信梁健的。只是現在形勢逼人,上級把信訪舉報件轉下來,如果不搞清楚,上面會對長湖區有意見的。」

    胡小英抬了抬身子,水滴型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從橙色蕾si內搭衫的領口滑出來,閃了一閃,她說:「三元鎮副鎮長蔡源,不是已經撤回舉報了嗎?」

    「雖然撤回了舉報,但如果在調查中發現證據,這個案子就必須辦下去。紀委舉報,和民事上的訴訟不同,並非撤訴就了結了,紀委沒有這個慣例。」

    胡小英對此也有所瞭解,就是心裡氣不過:「難道我說不辦都不行?」

    「當然行。辦或是不辦,都要胡書記你說了才算。只是,這樣一來,很可能有人就會拿這說事,說您包庇下屬。楊炯介入了這個事情,我猜,按他的性格,早已經向周其同通風報信。三元鎮副鎮長蔡源已經噤聲,但周其同就不一樣,他或許會動用力量,向上面再次反映,到時候我們難以解釋,會陷入被動狀態。」

    胡小英輕輕蹙著眉頭:「你的意思是,對梁健立案調查?」

    「只有這樣。照目前的證據看,如果梁健能夠在調查期間挺過去,就會沒事,他們的證據,都只是單方面的,只要梁健自己不承認,就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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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胡小英的目光滑過溫照盛濃黑的眉毛,滑過桌面上的件,一直滑出窗外,窗外是明艷艷的晴天。她說:「有幾個人,進了紀委能出來?如果梁健受不了你們的手段,認了,怎麼辦?」

    「我從這裡出去,就跟梁健聯繫,讓他做好心裡準備。」

    胡小英心裡很有些不捨,梁健曾經救過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又幫了自己這麼多忙,如果,在自己權力範圍之內,還要讓梁健遭受這樣的折磨,她於心何忍。胡小英還是希望,能夠避免最好避免:「難道一定要讓他經歷這些?紀委的手段可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溫照盛看著胡小英,說道:「只是,形勢所逼,也沒有辦法。另外,還有一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餓其體膚。梁健要去市裡,如果在之前,讓他遭受一些挫折和磨難,對他來說,也並非完全是壞處。一個年輕幹部,早點吃苦,就是一種財富,才會更加珍惜已經擁有的東西!」

    胡小英收回目光,看著溫照盛:「也只能這麼想了,你一定要囑咐梁健,一定要挺過去,千萬不能屈服!」

    溫照盛點頭:「我明白。」

    當天下午五點,區紀委副書記楊炯帶隊,來到區委組織部向部長朱庸良匯報,他們要將梁健帶走,接受組織調查。朱庸良簡直是心花怒放,但嘴上卻表示關切:「我們相信梁健部長是沒事的,請紀委一定核實清楚,還梁部長一個清白。」

    楊炯做戲一般在圍觀的區委組織部幹部面前說:「紀委一定履行好職責,將梁健的問題查清楚。」

    這之前,梁健已經接到過區紀委書記溫照盛的電話,他沒有做任何辯解,跟著區紀委副書記楊炯和其他人走了。梁健被區紀委帶走的事情,一下子在區級機關各部門之間傳得沸沸揚揚。

    梁健坐在一張圓形的皮凳子上,已經精疲力竭、腦袋滯漲、瀕臨崩潰……梁健在心裡默念,已經五天五夜沒有睡覺,他們到底還要折磨我多少天?!

    談話室,設置在鏡州市第二招待所的一個房間裡。梁健來二招開過幾次會,對於這個紀委的秘密辦案點卻一點不知情。剛進來的時候,梁健還有些新鮮感,整個談話室內,除了天花板,牆壁、座椅、房門都用軟皮包裝,應該是為了防止被談話人員做出極端手段。

    一盞聚光燈正對著梁健。他已經被這麼照了整整五天五夜。第一天區紀委副書記楊炯跟他談了一會,無非是讓他如實交代,他講了,但楊炯不相信,氣憤走人。接下去,就是辦案人員輪班倒,對他進行車輪戰。每當他要睡覺,辦案人員就會上來喝罵,讓他無法睡覺。每當他口渴,辦案人員會在杯子裡泡一杯燙水,說「想喝水嗎?等水涼了再喝。」當水涼的時候,辦案人員又把水故意倒掉,再泡一杯熱開水,讓他耐心等候。

    有一次梁健火了:「這就是你們的伎倆!」

    辦案人員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們不急,才剛剛開始呢!」

    大概是在第三天,梁健由於沒有睡眠,處於暈眩的邊緣,不由從皮凳子上掉到了地上,辦案人員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讓他靠牆站著!一站就是十個小時。

    梁健說:「我總有睡覺的權力吧?」另一個辦案人員說:「困了是吧,把問題交代了,就讓你睡覺。」梁健說:「該說的我都說了,再沒有什麼要交代的了!」

    辦案人員說:「那就是說,你困了是假的,你其實一點都不睏。」

    梁健把眼睛閉上,辦案人員過來,用手指捏著他的眉眼,把他的眼皮拉起來,不讓他睡。梁健火了,一把推開辦案人員。一見梁健動手,從外面又湧進了辦案人員,將梁健雙手反過來讓他蹲著,站馬步,直到他摔倒在地。

    梁健的意志已經處在崩潰邊緣,身體裡不斷地有個聲音在叫囂:「他們讓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算了!再撐下去,也無非是多受折磨罷了。進了紀委,還能出去嗎?休想!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要麼你認了,要麼你瘋掉!還是放棄吧!」

    梁健很想屈服於這個聲音,很想對那些人模狗樣的辦案人員說:「我都認了,你們讓我說什麼,就是什麼!」然後,倒頭便睡。他實在太想睡覺了。

    然而,話到嘴邊,心裡又有另一個聲音大聲喊:「不可以屈服,你就這麼點能耐?你就這麼無用?人家故意要搞你,難道你不知道!如果你就這麼屈服了,你對得起誰,對得起你自己嗎?對得起胡書記嗎?更重要的是,你的前途就這樣毀了,很可能還需要進去坐兩年!不,千萬不能因為一時的虛弱就軟弱,撐過去,你就勝了。要知道,忍無可忍的時候,再忍五分鐘,也許就是成功!再忍五分鐘吧!」

    梁健用溫照盛跟他說過的話,安慰自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天將降大任於斯人……」

    在胡小英辦公室裡,胡小英、溫照盛、朱懷遇坐在一起,氣氛頗為凝重。胡小英說:「已經第七天了,我怕梁健會撐不住。」

    到了此刻,溫照盛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深深地皺著他濃黑的眉毛。

    朱懷遇看著胡小英,說:「這樣下去,即使梁健的精神能支持住,我怕身體也要吃不消,若真是傷了身體,即使安然無恙地出來了,對以後的工作和生活怕都會造成影響。」

    這也正是胡小英所擔心的,她的目光滑過溫照盛的臉,說:「溫書記,你們『兩規』可以搞一個月?」

    溫照盛道:「按照中央紀委規定,可以搞三個月。」

    胡小英有些震驚:「這麼久?」

    「如果證據確鑿,三個月沒有辦下來,甚至可以申請延期,可以再申請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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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小英聽得心驚,隱隱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連連搖頭:「不行,不行,得趕快想辦法把梁健弄出來。這樣下去,交代和不交代,都會毀了梁健。」

    溫照盛有些為難地道:「可這件事,已經進入了程序,停不下來了!」

    胡小英對溫照盛的回答很不滿意,她是真的關心梁健,不由顯露出一個區委書記不該有的焦急:「難道真要等你們把他折磨半年?!」

    見胡小英因為焦急微微紅了臉,溫照盛心裡也急,卻無計可施。紀委辦案,一旦進入程序,沒有特殊情況,不可能中止。

    朱懷遇見胡小英處於發怒的邊緣,把這些天來一直飄在腦海裡的一個念頭說了出來:「我想再去找蔡芬芬談談,這件事是她引起的,解鈴還須繫鈴人!」

    胡小英朝朱懷遇看了一眼,忽然想起在幹部推薦大會上梁健犯錯後,坐了冷板凳,當時他送給梁健的也是這句話:解鈴還需繫鈴人。這些天,她倒是把蔡芬芬這個關鍵人物給忽略了,既然梁健說錢還給了蔡芬芬,而蔡芬芬老闆又說沒有拿到錢,那麼很可能錢在蔡芬芬那裡。她朝朱懷遇滿意地點點頭,說:「事不宜遲,你馬上去,這件事再不能等了!」

    朱懷遇沒有讓駕駛員送,自己開了車直奔雲葡萄酒莊。車剛停穩,他快步走入酒莊,推開門,便問站在酒架子旁忙碌的店員:蔡芬芬在哪裡?

    這個店員認識朱懷遇,笑著說:「她今天沒有來上班。」

    朱懷遇站在門口給她打電話,嘟嘟聲無限悠長,卻一直沒人接。朱懷遇走上一步,問那店員:「蔡芬芬住在哪裡?」

    這問題比較私密。店員支支吾吾。朱懷遇解釋道:「我真有急事。」女店員見朱懷遇一臉焦急,這才把蔡芬芬的住址寫在一張紙條上,遞給了朱懷遇。

    朱懷遇駕著車,開得有些快,在一個十字路口還差一點闖了紅燈。

    在一個小區的公寓樓裡,朱懷遇在一扇門外,又給蔡芬芬打了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他開始敲門,一開始敲的很有禮貌,三下,三下,溫爾,見裡面毫無反應,敲門聲開始火爆起來,終於,裡面有了回應,慵懶而模糊的一聲:「誰?!」

    朱懷遇沒好氣地說:「我,朱懷遇」。

    終於,門開了。蔡芬芬穿著半透明睡衣,睡眼朦朧地站在門口,嘴裡還插著一把粉色牙刷:「你怎麼知道這裡?」

    朱懷遇的目光滑過蔡芬芬光滑的肩頭,睡衣裡若隱若現的櫻桃般的**,移開視線,說道:「你先套個外套吧,這樣我沒辦法和你說話。」

    蔡芬芬嘿嘿一笑,關了門,去衛生間繼續刷牙。朱懷遇愣在門口,心裡如火燒一般,卻也發作不得。蔡芬芬從衛生間出來,見朱懷遇還怔在門口,便笑著說:「朱主任,你隨便坐。」邊說邊從衣架上拿了一件薄開衫套在身上,「現在可以說了吧?找我有事?」

    「怎麼沒有去上班?」朱懷遇一邊說,一邊在客廳裡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

    蔡芬芬泡了一杯開水放在朱懷遇身旁的餐桌上,說道:「昨晚上喝多了,渾身不舒服,休息半天。」

    朱懷遇不想再繞圈,直入主題道:「你想害死你表哥嗎?」

    蔡芬芬不明就裡,瞪著眼睛:「朱主任為什麼這麼說?」

    朱懷遇的目光在這個小公寓裡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嚴肅地說:「你在紀委的筆錄上簽字,說你表哥拿了錢!」

    「紀委那個楊書記說,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最多也就是找我表哥談談話,教育教育。

    朱懷遇又好氣又好笑:「芬芬啊,讓我怎麼說你!你怎麼這麼沒有常識,我跟你說,只要拿了錢,一萬以上就可以坐牢了!」

    蔡芬芬嚇得蒼白了臉:「怎麼會這樣?那個姓楊的老混蛋騙了我!」

    「他當然要騙你!他們都盼著梁健能進監獄呢!正好,你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蔡芬芬急了:「我真不知道這些!」

    「你別管知不知道了!我先問你,梁健真拿了那些錢嗎?」

    蔡芬芬看著朱懷遇,支支吾吾回答不出來。朱懷遇催促:「你說實話啊!」蔡芬芬被逼無奈:「他父母拿了,後來他把錢還給了我,讓我還給沈老闆。」朱懷遇奇怪道:「那你們沈老闆怎麼還說梁健拿了錢,他是要故意陷害他?!」

    蔡芬芬緊張地搖頭:「不是。其實,沈老闆並不知道我表哥已經把錢還回來了!」

    朱懷遇敏銳地抓住了重點:「那錢在你那裡?你沒有還給沈鴻志?」

    蔡芬芬點了點頭。

    朱懷遇無語:「你就貪圖這麼點錢!」

    蔡芬芬擺手:「我並不是稀罕這點錢,因為我怕沈老闆認為我搞不定我表哥!所以沒有把表哥退錢的事情告訴他。」

    朱懷遇責備道:「那為什麼紀委找你談的時候,你不如實說?」

    蔡芬芬絞著開衫的一角,說:「我怕說了,沈老闆會認為我不誠實,把四萬塊錢裝入了腰包,說不定就會趕我走!」

    朱懷遇冷笑道:「你以為你不說,他就不會趕你走了嗎?你們沈老闆把行賄過的所有幹部,都記錄在小本子上,這個本子如今讓紀委拿去了,以後還有誰敢買你們的酒。雲葡萄酒莊,就等著關門大吉吧。你說,你們沈老闆還會再僱傭你嗎?我覺得,你還是趕緊另謀生路吧!當然,這之前,你趕快幫你表哥出來,否

    否則你會鑄成更大錯誤!」

    蔡芬芬相信朱懷遇不是在嚇唬她,官場的人最忌諱沈老闆那種做法了,估計以後也不會再跟他做生意,自己會不會被解雇已經不重要,關鍵是把梁健救出來:「朱主任,那我該怎麼辦?」

    朱懷遇說:「趕緊換衣服,跟我走,到區紀委去說明情況。」蔡芬芬點頭:「我很快。」說著,便進臥室換了一套稍微正式的套裙。出門前,蔡芬芬問:「朱主任,如果呆會要我把那四萬塊錢還出來怎麼辦?」朱懷遇瞧著蔡芬芬:「難道你已經把那些錢花光了?」蔡芬芬點了點頭:「也沒買啥東西。現在錢不經花。」朱懷遇無語,差點暈倒。

    在車上,朱懷遇給胡小英打了電話,將情況作了簡單匯報,關於蔡芬芬把四萬塊錢私自用了的事,他也說了。胡小英說,錢不是問題,你是委辦主任,你想個辦法,盡快讓蔡芬芬到紀委把情況說清楚,別找別人,直接找溫照盛,溫書記目前就需要這個說法,可以把梁健放出來!

    帶著胡小英的指示,朱懷遇帶著蔡芬芬直奔溫照盛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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