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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2章 辣妹子辣 文 / 筆龍膽 非包月作品

    梁健沒有做聲。他本來還想刁難姜巖一會,假裝不知。可後來想,還是一言不發,讓他先講完再說。

    姜巖看梁健不說話,更加不知他心裡想的是什麼。他知道,關於那次說明材料的事,梁健坐了很久的冷板凳,心裡肯定是無名之火無處發洩,積壓到現在,如果自己承認,梁健說不定會破口大罵,不過,既然來了,姜巖也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姜巖說:「那件事情,是我授意車小霞去做的。」梁健心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想,這事總算真相大白了。梁健說:「這事純粹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另外有人指使你這麼幹?」姜巖的目光怯怯地滑過梁健的臉,說:「這事,其實我也是受人指使。不過,我不想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請你原諒我。」

    即使姜巖不講,梁健心裡也有數。那人肯定是組織部長朱庸良。車小霞的錄音,雖然斷斷續續,卻不難聽清朱庸良的名字。不過梁健還想要試試姜巖:「如果,你不把那個人的名字告訴我,我又憑什麼原諒你呢?你不是不知道,為了那次失誤,我被整得有多苦!」

    姜巖一愣,他當然清楚梁健說的話並非誇張。那次事件直接導致了梁健坐了很長時間的「冷板凳」,梁健不原諒他也是情有可原。

    梁健見姜巖如有所思,便說:「你今天來我辦公室,就是想跟我說這些?」姜巖猛然想起自己不管新仇舊恨不顧尊嚴的來到梁健辦公室的目的,並不是負荊請罪,其實是想讓梁健在關於他的崗位安排方面幫幫忙。可梁健讓他說出當時在幕後指使之人,他還是有些開不了口。

    看著姜巖一臉糾結的表情,梁健心裡清楚,姜巖不會僅僅為了求得他的原諒,巴巴地跑來他的辦公室懺悔。他的為人還達不到這樣的層次。不過,他這樣一路緊逼,讓他說出幕後指使之人,也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只是,梁健很想再試他一試。便說:「如果你不想說出你背後的人是誰,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如果沒有別的事,那麼就請出去吧。」

    姜巖想起老婆陸媛說的話,如果失去這次機會,以後想要再爭取到一官半職恐怕是難於登青天了。可是,讓他說出朱庸良的名字,他還是辦不到。儘管,朱庸良在對待他的事情上,可謂不仁不義,非常不負責任,但要他為了自己的榮辱出賣朱庸良,他還是做不出來。這和朱庸良的好壞無關,他只是不喜歡這樣做。

    姜巖抬眼看著梁健,語氣裡多了一絲堅定:「梁部長,不好意思,雖然我很渴望你的原諒,但如果前提條件一定得是出賣那個人,我做不出來。」

    梁健的目光溫和裡透著鋒銳,說:「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些。你很仗義,講義氣,這一點很好。既然你不願出賣那個人,我也不會逼你。你可以回去了!」

    姜巖聽梁健下了逐客令,滿心失落地站起身來。他想:走出了這個門,我這一生恐怕就這樣定了吧?再難有什麼驚喜了吧?我已經不年輕了,再沒有一個十年可以用來拼。在官場,過了四十歲還沒有提拔,就再難進步了。他想起陸媛的臉,甚至都能聽到她尖銳的責備,只是,他實在不想抬出她來。也許,梁健真的會看在陸媛面子上拉他一把,只是在這樣的境況下,讓他抬出老婆來謀出路,對他來說,太傷自尊了。

    姜巖的性格,其實也有點清高。讀書時代,他刻苦好學,常常榮膺三好學生,參加工作後,他更是秉承著一貫的勤奮刻苦、積極上進,唯一的問題是,他沒有背景,所以即使勤奮踏實,一步一個腳印,到如今卻依然是一個正股級。在別人看來,幹部科長風光無限,內裡的辛苦勞累卻只有他自己清楚。

    姜巖也是有底線的。比如,讓他出賣別人,他做不到。既然梁健下了逐客令,他繼續待下去也只是徒然讓自己丟臉,便說:「梁部長,無論如何,我為我曾經對你做的那些事向你道個歉,我出去了。」

    梁健不語,只是點點頭。看著他難以掩飾的失落,憂慮,看著他慢慢走向門口,開門……直到姜巖要跨出門口的一瞬間,梁健終於開口叫住了他:「姜巖,你等等。」

    姜巖驚訝地轉過身來,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驚喜,問道:「梁部長?」

    梁健笑了笑,說:「你等等,再坐一會吧。」

    姜巖愣了愣,不過還是臉色恭謹地回來重新坐了下來。對於梁健突然而來的轉變,他一時還沒有頭緒。

    梁健等他坐下,直截了當地問:「說吧,你來找我的初衷是什麼?我看能不能幫得上你?」

    姜巖嘴巴張了張,似乎非常激動,好不容易才說:「梁部長,你不再要求我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了嗎?」

    梁健嘴角微微浮現的笑容彷如一縷陽光衝破雲層穿射而來,姜巖心裡定了定。只聽梁健說道:「不好意思,我剛才只是試一試你。雖然我們在一起共事也有一段時間了,但說實話我並不瞭解你。看了你剛才的表現,可見你還是一個有內心原則的人。這一點我很欣賞。」

    梁健知道,姜巖沒有背景,沒有依靠,只憑借自己的努力和實力。這樣的人很在乎自己的內心原則,也渴望被人肯定。只有那些獨攬大權、為所欲為的人,才會無視原則這樣的東西。果然,姜巖聽梁健誇自己講原則,心下很受感動。他沒想到,竟然是這個一直讓他忌憚和討厭的人,卻終於懂得了自己、理解了自己。姜巖激動地說:「謝謝梁部長的誇獎。」

    梁健說:「我這也不是誇你,你就是這麼做的而已。關於先前的那個問題,雖然你不說,我其實也知道答案。所以,你說不說,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只是在乎你的態度而已。從你的堅守,我看出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姜巖幾乎要感激涕零了,這個一直以來讓他耿耿於懷,處心積慮要排除的人,卻比陸媛更懂他的心。如果早一點知道,他也許也不會去做那些傻事,

    如今也不會陷入這樣的困境了。哎,看來,還真是自作孽。

    梁健目光溫和地看著他,說:「你說說吧,需要我幫你什麼?」

    姜巖抬眼看了梁健一眼,目光很快又怯怯地移開了,他說:「梁部長,你肯定也已經知道,這次部裡要安排我出去。朱部長已經找我談過話,說給我安排的是副科級組織員。梁部長,我在組織部呆了十年了,可以說,我把青春全部獻給了組織部,臨了,讓我出去,卻只給我一個副科級組織員的身份,讓我的臉往哪裡放啊?一個幹部科長,出部的時候只給安排一個副科級組織員,這樣的安排,恐怕是絕無僅有的了,這對以後部裡安排幹部也不利吧!所以,我原本想請梁部長能否幫忙跟有關領導說說。」

    梁健略作沉吟,說:「說實話,這件事,我已經得到了朱部長的指示,因為涉及到你本人,所以表格等材料,我讓副科長凌晨去做了。」

    姜巖先前已經看到過凌晨的表格,想,梁健沒有騙我,他是誠懇的。只聽梁健又說:「因為是朱部長定的事情,所以,我也沒辦法插手。」

    姜巖的神色黯了一下,問道:「就是說,這件事情,已經沒有回天之力了?」

    梁健搖了搖頭,說:「難。」

    姜巖沉默片刻,抬起眼看著梁健,認真說道:「但我還是謝謝梁部長。說實話,以前,由於各種原因,我心裡對梁部長存在各種各樣的想法,也許就是大家說的羨慕嫉妒恨吧!」姜巖自嘲的一笑,「可是,通過今天跟梁部長的聊天,我對梁部長,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想法了。梁部長,你是一個真誠的人,即使一直在你手下工作,我也心甘情願,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之前那種不愉快的事情。可惜,我要被安排出去了,在此,我再次為我之前的行為表示道歉。」

    梁健聽姜巖說的誠懇,心想其實姜巖內裡並不壞,甚至可以說是老實的。便說:「也許,還有一個辦法。」

    姜巖的眼睛猛然綻放出不一樣的光彩:「梁部長,你說還有什麼辦法?」

    梁健說:「你去找一個人,也許有用。也只有他出面,才可能挽回你目前的困境。」

    姜巖激動的嘴唇都微微顫抖著,問:「誰?」

    梁健說:「十面鎮黨委書記金凱歌。」

    姜巖雲裡霧裡:「金凱歌?」

    梁健點頭:「沒錯,就是金凱歌。」

    一天之後,金凱歌打來電話,說晚上一起吃飯。梁健說:「你已經給我踐行過了,不用再吃飯了。」金凱歌說:「上次是踐行,這次是因為你辦事效率高,這麼快就幫我找了一個好幫手。」梁健晚上正好沒處吃飯,但他不想大張旗鼓,就說:「除非,就我們兄弟兩人,如果人多,我就不參加了。」金凱歌說:「就我倆人。」

    老百姓一直以為,當幹部的一准喜歡上高檔酒店、胡吃海喝、聲色犬馬。誠然,從梁健開始工作起,機關裡的吃喝風越來越嚴重,吃一頓,從一千兩千覺得很貴,到一萬兩萬,稀鬆平常。但其實,生處應酬吃喝第一線的各級領導幹部,卻無不搖頭喊累,「昨天高了,實在不行」、「這樣吃下去,領導幹部的身體都要吃壞」、「我們幾天能不能粗茶淡飯一回呢」,這些話聽上去很是矯情,可事實上,許多領導幹部沒有倒在改革發展第一線,卻倒在了吃喝第一線,喝死的有,吃出糖尿病、高血壓、高血脂的比比皆是,直到2013年出台八項規定,這股吃喝的腥風血雨才得以暫時停歇,但願,就像某些減肥廣告說的那樣:永不反彈。

    總之,梁健在長湖區委組織部工作期間,正是這一輪吃喝風的巔峰狀態。作為一個大鎮的黨委書記,金凱歌雖然不喜歡胡吃海喝,但在大風氣影響下,也是無可奈何。他這兩天連續應酬,所以今天梁健提出縮小吃飯範圍,內心還是頗高興的。金凱歌說:「今天我們就不去吃大飯店,也不去小飯館,我們兩去吃點韓國料理,說說話吧?」

    梁健說:「行啊。」

    金凱歌用車接了梁健,到了韓國料理店,便讓駕駛員先回去了。兩人走入店內,要了一個小型包廂。保險需要脫鞋才能入內,倒也別有一番風。

    點了金槍魚、壽司、水果色拉、米飯等食物,金凱歌問:「來點什麼酒?」梁健說:「要不酒就算了?」金凱歌說:「無酒不成席,下次說起我們倆吃飯,你說金書記連酒都沒請我喝,跟沒吃一樣。我豈不大掉面子?!」

    梁健說:「看來,雖然我們不到大酒店吃飯,可酒化還是無孔不入,直接追到韓國料理店來了。」

    酒實在是一種很好的潤滑劑。在官場,如果離開了酒,很多話不能說,其實也沒什麼可說。比如說吧,梁健和金凱歌雖然是這麼長時間的戰友了,但如果吃飯的時候不喝酒,兩人眼睛瞪眼睛,鼻子對鼻子,兩個大男人,又不能像女人一樣雞毛碎片,真正要說的話,十來句就能講完。那麼吃飯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打個電話算了。

    正是由於這種顧慮,金凱歌堅持要喝點酒。在韓國料理店喝酒,那麼當然是喝清酒了。服務員說,有幾種價格不一樣的清酒,金凱歌說,上最好的吧。

    一嘗,味道還不錯。和梁健倆人碰了一個滿杯,便慢慢吃起料理來。金凱歌說:「你還真是捨得啊,竟然把幹部科長放出來!」

    梁健知道幹部科長姜巖已經找過金凱歌了,就說:「你覺得姜巖這人怎麼樣?」金凱歌說:「能力是沒的說的,在組織部磨了十年,組織協調能力和字寫作能力在所有年輕幹部當中應該也是排的上的。就是,我聽說……」梁健說:「聽說什麼?」金凱歌喝了一口酒說:「兄弟,我就直說了啊!我聽說,你的前妻跟了他對吧?」梁健也不避諱,說:「沒錯。」金凱歌說:「我還聽說,上

    次那個推薦會議上的紕漏,是他讓科室的人故意做的,目的就是害你,是吧?」梁健說:「沒錯。」金凱歌納悶的瞅著梁健:「那你為什麼還要幫他,你別告訴我,你是菩薩心腸!」

    梁健笑了笑,舉起酒杯,敬了金凱歌一杯,說:「我幫他,其實有三點考慮。」金凱歌疑惑地問:「哦?我倒想聽聽。」梁健說:「一個是,儘管他跟我關係不怎麼樣,甚至還給我使過絆子,但他是幹部科科長,幹部科是我的分管科室,那麼他就是我的兵,如果給他安排不好,我自己也沒面子。第二個,他以前跟朱庸良走得近,但在關於他的去處問題上,朱庸良讓他很失望,我在這個時候幫他,他會記住我的好,也許這一輩子都會感激我在最關鍵的時候拉了他一把。第三個,也是最重要的,你那裡很需要人才,他到你那裡擔任組織委員,就可以把傅棟平調出去,姜巖是金書記你要求提拔的,他肯定會記得你的好,這樣一來,你就能把組織人事工作牢牢抓在手中了。這是一箭三雕,有何不可?」

    金凱歌朝梁健豎起一個大拇指說:「梁健,看來,你真是成熟了,自從當了副部長之後,思路也開闊了許多。我相信你以後前途無量。」

    梁健拿起酒杯說:「金書記,你誇獎了!」

    金凱歌遲疑了一下,又說:「可是還有一個問題。昨天姜巖來拜訪過我,我也已經答應他做十面鎮的黨委委員。可你覺得朱庸良部長會同意嗎?還有胡書記會同意嗎?」梁健說:「這件事,是我今天要跟你說的。你不需要跟朱部長去匯報,你只要跟胡書記做好匯報就行了。我們部裡的上會材料,還是以讓梁健擔任副科級組織員這樣的意見提上去。等到常委會上,讓胡書記提出,將姜巖提拔為十面鎮黨委委員,分管組織工作,這樣豈不是更好?這個人情朱庸良肯定得接受,而姜巖又會記得你的好,因為是你為了他到胡書記那裡請示下來的,以後他肯定就是你死心塌地的小弟,而對朱庸良的不負責卻一直會記在心裡。」

    金凱歌又問:「胡書記,不知會同意嗎?」梁健信心滿懷地說:「我去四川之前會向她報告一次。你就放心吧。」金凱歌笑看著梁健:「你現在,真是不得了,胡書記對你那麼信任。」梁健說:「沒你想得那麼不得了。」

    梁健沒有耽擱,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胡小英辦公室。胡小英難得上午沒有會,也沒有接待任務。梁健將關於姜巖任命的設想,向胡小英作了匯報。胡小英想了想,笑道:「你是說,到時候讓我提出來,把姜巖的副科級組織員變為組織委員?你這家……」胡小英本想說「傢伙」,但又礙於自己身份,說:「這段時間,你好像也學會玩弄心計了?!」

    梁健說:「並不是像胡書記想得那樣,我只是考慮,如何安排,各方面都更加滿意一點。」胡小英說:「我沒有批評你。你的這種想法很好,我會接受的。」梁健說:「感謝胡書記的關心。」

    談完了正事,胡小英說:「聽說,你被市委組織部安排去四川考察幹部了?」梁健說:「還有三天就走。」胡小英笑說:「四川是個好地方,有首歌叫做,好像是宋祖英唱的,辣妹子辣。到了四川可要抵得住辣妹子的誘惑啊!」

    梁健聽胡小英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眼睛瞅著胡小英,有些摸不透她這句話什麼意思。胡小英看到梁健的眼神,說:「我開玩笑的。」梁健卻說:「我肯定按照胡書記的要求,守住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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