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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0章 告一段落 文 / 筆龍膽 非包月作品

    還真是小範圍的聚餐,就鍾濤、秦軍正和余悅三人。上了好酒好菜,鍾濤連敬他們酒。秦軍正站起來,對余悅說:「余秘書,我們一起代表審計組敬敬鍾書記。」鍾濤道:「謝謝兩位組長了。」

    鍾濤把酒喝完,夾著菜:「兩位組長,我這次對區裡安排審計組的事情,也聽說一些。我相信,這次區裡把你們兩位派下來,肯定是經過慎重考慮的。說不準,你們一回去,就能得到提拔任用了啊!」秦軍正道:「鍾書記,你太抬舉我們了。我們恐怕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啊。不過,你鍾書記可是我們胡書記的同學,知道的肯定比我們多,有機會也幫我們說說話啊!余悅你說是不是啊?」

    鍾濤將三人的酒杯都倒滿了,站起來又敬他們:「秦組長,你要這麼說就不對了啊!我雖然和胡書記是同學,但我們畢竟是上下級的關係,胡書記作為區主要領導,與我啊也就同學關係,怎麼比得上我們余悅同志啊。余悅是胡書記正兒八經的秘書,瞭解的情況肯定比我們多,是吧?」余悅知道鍾濤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她的確是胡小英書記的秘書,但秘書也有秘書的難處,很多事情領導不說,就不能問。她知道領導的有些私事,但領導的有些真實想法,她也不一定就完全知曉。所以,余悅謙虛道:「我也只是替胡書記拎拎包而已。」

    鍾濤又道:「有一個事情,我想余科長肯定知道。」余悅道:「什麼事情?」鍾濤道:「這次經濟責任審計,為什麼是離任審計與任中審計合在一起?」余悅心道,這不是為了創新審計形式嘛?這個回答誰都知道,最清楚的應該就是身邊的組長秦軍正,但秦軍正沒有說話,只是饒有趣味地聽著,於是余悅也不想多說,就道:「我不太清楚,鍾書記你有什麼說法嗎?」

    鍾濤聽余悅不說,得意的呵呵笑了起來。秦軍正用手指指鍾濤道:「鍾書記肯定是有什麼內幕消息,快說來聽,我們這些當事人倒還蒙在鼓裡呢!」鍾濤故意湊攏道:「這是區委胡書記,給區政協柯主席看的一個臉色。」秦軍正好奇道:「經濟責任審計,跟區政協柯主席有什麼關係?」鍾濤笑道:「柯主席把他的得力干將金凱歌,放到了我們十面鎮來鍛煉,當時胡書記本就不太同意,但礙於柯主席面子,也就勉強同意了。但是你知道金鎮長的工作……」鍾濤搖了搖頭,「他對分管領導沒有掌控力,最近幾個月的財政開支,僅僅就是接待這一項,就超支得驚人。區委胡書記很不放心,也很不開心,所以決定任中審計一起開展。」

    秦軍正歪過腦袋看看余悅:「真有這事?」余悅並不瞭解內情,胡書記也從未跟她提起過箇中原因,她也不知道鍾濤所言是否純屬捏造,但她無法反駁,道:「鍾書記,看來真比我們更瞭解內情。」秦軍正馬上端起酒杯道:「鍾書記,連人家區委書記秘書都這麼說了,你要罰酒。」鍾濤道:「該罰,該罰,誰叫我道聽途說呢。」

    晚飯結束時,鍾濤取出兩個信封來,分別塞給秦軍正和余悅。秦軍正稍作推遲拿了,余悅道:「鍾書記,這麼客氣幹什麼?把我們當外人嗎?」鍾濤道:「余秘書,如果你不把我當外人,就請收下。」余悅捏了捏信封,不是銀行卡,就是消費卡,按照規定這些卡都是不能收的。鍾濤見余悅尚在猶豫,便道:「不過是鏡州大廈的一張卡,無非一點日用品,這兩天也辛苦你們了,這麼辛苦,一點日用品總要的。」秦軍正搭腔道:「余秘書,鍾書記也是我的戰友,這點面子,你要給他的。」余悅想,組長都這麼說,如果當場拒絕,就會把氣氛搞僵,於是她說:「今天我暫時收下,明天我還給鍾書記。」鍾濤道:「余秘書,你這就不對了,如果你明天還給我,那不是給我甩臉子嗎?」

    余悅還真體會到了什麼是不收禮也有罪。

    回到了小區,她沒有馬上上樓,而是打電話給了梁健。把吃晚飯的情況跟梁健說了下,特別是關於胡書記要審的其實是金凱歌這段,把收了消費卡的事情給略了。梁健道:「我覺得,這不大可能。」余悅道:「為什麼?」梁健道:「如果這是真的,在你們下來之前,就應該特意交代清楚了,不會與別人私下裡說,卻不跟你們明說。審計的事情,應該也不是兒戲吧?」

    余悅覺得梁健說的有道理,但也不能肯定鍾濤說的完全沒譜,官場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玄妙,很多事情都不直說,而是靠一個人去領悟。

    余悅回到家裡,打開信封,見裡面並非鏡州大廈的消費卡,而是一張建行信用卡。第二天她到櫃員機上查詢,裡面是兩萬元。

    瞧見這兩萬元,余悅愣了,這不等於自己收受了賄賂?心道:「難道審計組到外面,收受賄賂是常事?」秦軍正應該知道卡裡有多少錢,但他收那些錢看似很自然。這不是說明,秦軍正對收錢的事,已經習以為常了嘛!

    怎麼處理這兩萬的卡,讓余悅很苦惱,如果這麼收下,就等於一張白紙上沾染了污跡,永遠都洗不乾淨了。如果把這兩萬塊的卡還給鍾濤,那就等於得罪了鍾濤,也掀了秦軍正的面子。

    她打電話給梁健,說晚上搭他的車回去。

    車上她跟他商量,該怎麼處理這兩萬塊。梁健說:「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交給區紀委。」余悅想了想道:「如果交給了紀委,是否就把事情給上綱上線了?紀委肯定要問明這些錢的來歷,不是嗎?」梁健想了想道:「這也是,給了紀委說不定更加麻煩。紀委也不是不透風的牆,如果紀委有人說你把鍾濤送的錢上繳了,你以後就會落一個『反腐典型』,這也等於說送錢給書記秘書的人很多,胡書記可能也不希望看到這種事情。」余悅感到頭痛:「那你說我該怎麼處理這張卡?」梁健想了想,道:「找個合適的機會,交給胡書記吧。是她派你到審計組的,你的事情向她匯報,應該沒有什麼錯的。」余悅也覺得這做法頗為妥當:「那我就等個好時機。」

    審計組的工作按部就班的進行著。期間,審計組組長秦軍正始終沒有接受鎮長金凱歌的請吃。據梁健瞭解,秦軍正在這些日子裡,業餘時

    間常和黨委書記鍾濤混在一起,這消息是余悅透露給他的。余悅說,秦軍正多次跟她說,一起去和鍾濤吃飯。自從那次拿到那張兩萬的信用卡後,她就再沒接受過鍾濤的請客。她瞭解到,鍾濤通過秦軍正,陸續請組裡的其他成員吃了飯,至於給組員是否也送了信用卡,她無法查證。

    那天,在金凱歌的辦公室裡,金凱歌問梁健:「你說這審計組,是不是有問題?」梁健問道:「金鎮長,你指的是什麼?」金凱歌道:「審計組秦組長,一直不接受我們請客,但我從側面瞭解到,他常和鍾書記在一起,你說,這不是很有些可疑嗎?」梁健道:「我也有聽說,但不能確定一種說法。」金凱歌睜大了眼睛,感興趣地道:「什麼說法,你倒說說看。」

    梁健也不諱言:「我聽說,區政協柯旭主席跟區委胡書記的關係有些緊張?」金凱歌聽這麼說,皺了皺眉:「你聽誰說的?」梁健道:「誰說的不重要,這只是一種說法。」金凱歌道:「你繼續說,這跟審計有什麼關係?」梁健道:「有人說,這次經濟責任審計,採取離任和任中審計相結合的辦法,其實重點是任中審計,也就是針對你的審計,這是胡書記對付柯主席的辦法,因為你是柯主席的人。」

    金凱歌聽了之後,表情嚴肅,過了好一會,才咧嘴笑了起來:「有些人,真是很有想像力,什麼事情,被這麼一編,就跟真的一樣了。」梁健道:「如果這是編的,那任他們去吧,也不可能對金鎮長你有什麼特別的不利。」金凱歌道:「我就看這個秦組長玩什麼花樣吧,別呆會玩不好,把自己給玩進去。」

    梁健出了金凱歌辦公室後,金凱歌靠在了椅子裡喝了一杯茶,接著還是決定拿起手機,打電話給老領導柯旭。柯旭接起了電話,金凱歌簡單把自己聽到的情況說了。柯旭道:「別人怎麼說,那是他們的自由。與胡書記的關係,你放心,我還沒有任何理由,要與黨委主要領導過不去,我相信她也不會胡亂樹敵,我相信胡書記的政治能力。」

    通完電話,金凱歌總算放下心來,再過三天,審計組的工作任務就要完成,得退出十面鎮,進入後續的分析階段,一個星期之後,審計組要向區委匯報審計組的重點情況。金凱歌想,即使秦軍正要搞什麼花樣,到時候也會浮出水面了。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了。在審計組退出十面鎮之前,十面鎮黨政主要領導開了一個歡送會。鍾濤致辭歡送,說的都是客套話,「感謝」這個詞,在講話中出現了十一次,給了審計組足夠的面子。金凱歌也說了幾句,他把自己想表達的意思,也毫無保留說給秦軍正聽了,他說:「相信,區審計組這次深入細緻的審計,能夠秉持實事求是的原則,給予公正的評價。」

    秦軍正最後說了幾句客氣話,並說區審計組肯定會以實事求是的態度,將審計情況進行科學分析,公正評價,再報區審計局黨組研究,最後將有關情況報送區委常委會。

    這樣,十面鎮的經濟責任審計工作,算是告了一個段落。接下去,就是等待審計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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