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縣令之爭 文 / 蕭幾何

    「你……你氣死我也！」李泰宇急促地喘了一口氣，右手在胸前拚命地撫摸，才緩緩順下這口氣，望著自己的兒子這副模樣，李泰宇心裡只覺得苦澀無比，低聲喃喃道：「任我打下千萬家業，遲早也要被你敗得精光，還好，我有三個孫子，他們個個聰明伶俐，家業以後可能直接交給他們。」

    「禾兒，爹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今日之內，必須要那殺手人間蒸發，不是他死就是你亡，聽清楚沒有？」

    「聽到了！」李禾弱弱應道。

    「哼，好好安排一下，幾個一齊上不行，難道你不會叫十幾個，或者幾十個？內院的護衛都是可信的，你放心調動便是。你先下去安排人手吧。」李泰宇揮了揮手，示意李禾出去。

    「是，爹，那我先走了！」李禾如釋重負，朝李泰宇弓了弓身子，慢慢地退向房門，拉開房門出來後輕手輕腳地關上。書房外的牆角另一邊，韓雨的身形一閃而過，恰好在李禾拉開房門的瞬間，溜到了拐角，一個李禾看不到的地方。

    李禾出來後，臉上立刻掛起趾高氣昂的神情，摸著自己的肚子，自語道：「先填飽肚子，再去叫人手好了，爹真是，這種小事非要我親自去辦，唉，命苦啊。嘿嘿，上次看到那個廚娘的女兒長得如花似玉的，惹得我心裡直癢癢，不如直接去廚房找點吃的，順便嘛，嘿嘿！」

    韓雨跟在李禾身後，一番施法下，無人得以發現。

    這李禾到了廚房，頤指氣使地讓廚房總管拿吃的，順便調戲給廚娘打下手的一個容貌脫俗的少婦，讓韓雨好一陣氣怒。

    一頓酒足飯飽後，李禾戀戀不捨地離開廚房，隨意挑選了十多個內院裡身強體壯的護衛，各自隱藏兵器不提。李禾領著這十幾號人出了李府大門，韓雨自然一路尾隨。

    在小巷裡七轉八繞，不知走了多久，眼見李禾帶著人來到了葉城的貧民區，到處都是小溝污水、破爛的衣服、酸腐的食物等等垃圾，惡臭熏得李禾一夥人紛紛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毛巾摀住口鼻，而韓雨只是使了個小法術便隔離了惡臭。

    在貧民區深處的一間破舊的老院子外，李禾招呼身後護衛一身，眾護衛立刻散開，將整個院子圍了起來，隨後，一個護衛上前敲門，所有護衛都掏出了兵刃，只待屋裡的殺手開門，便會一衝而上，將後者亂刀砍死。

    情況緊急。韓雨意識到那殺手便是懲治李泰宇的最大罪證，當然不能放任其被人擊殺，袖口一張，幻藍莎激射而出，閃電般地穿過院門，掠過院子，直接飛到殺手所待的房間外，正貼在那房間門框上，整個房門藍光一閃後，恢復了平常，只有如尋常絲巾外形一般無二的幻藍莎緊緊地鑲在門框裡。

    修道者的手段是凡人所無法想像的，李禾這群人只是覺得一束藍光一閃，卻並未發現什麼不對。護衛敲響院門，裡面沒有絲毫動靜。

    「直接破門進去！」李禾提著一柄長劍，目光凶神惡煞。

    『彭』護衛得令，一腳就將院門踹爛，木屑亂飛，李禾呼喝一聲，所有護衛一湧而入，『唰唰』刀劍泛著寒光，在空中震響。

    「李禾，你幹什麼？」房門打開，一個臉帶刀疤的青年男子驚怒交加的吼聲，「你敢帶人來殺我！」

    李禾根本不跟殺手廢話，長劍一揮，喝道：「上！」

    殺手怒目圓睜，手提一柄開山大刀，橫在門口，大喝一聲：「一群廢物，來送死啊！」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刀劍短接，寒光四射，乒乓聲不絕於耳。無人看見，殺手所處的房門門框上，一縷縷幽藍色的元氣鑽入殺手的體內，殺手那柄開山刀使得更加圓潤大力，招招全力砍出，與那些護衛隱隱形成對峙之勢。

    韓雨鬆了一口氣，看看左右無人，腳下遁光升起，縱身一躍，朝葛府極速飛去。

    不到一刻鐘，葛府偏門打開，二十多匹馬疾馳而出，馬上二十多位眼露精光的壯漢和一位翩翩公子，這位公子自然就是鬍子和了。眾多騎士中有一騎分出，往縣衙方向飛馳而去，其餘騎士在鬍子和的帶領下飛快地趕往貧民區。韓雨飛在空中，看看腳下塵土飛揚，目光不禁望向城主府的方向，那裡，似乎有一股凶獸蟄伏的氣息，讓韓雨不安。

    鬍子和帶人趕到的時候，李禾一群人仍在與殺手糾纏，地上躺著七八個進氣多出氣少的護衛。

    「統統拿下！」鬍子和大喝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劍率先衝進院落。李禾躲在護衛後面吆喝，卻不料身後忽然來人，雖提著長劍，卻只是一招就被鬍子和擒住。

    「統統住手！」『唰唰』鬍子和帶來的人手圍了上去。『嗖』殺手頂上藍光一閃，幻藍莎閃電般朝天上激射而去，懸浮於空中的韓雨輕輕抓在手中。殺手忽然像被人抽去力氣一般，軟癱在地，閉眼昏睡了過去。

    縣令得到鬍子和派人送去的消息後，片刻後也趕到了貧民區。既然鬍子和已經抓住了殺手，且當場抓捕了欲殺人滅口的李家大少爺，縣令只得下令抓捕還在家裡等候消息的李泰宇。

    當天縣令便雷厲風行地開審葛季被殺一案。殺手指證，鐵證如山，李泰宇、李禾供認不諱。

    葛季被殺案宣佈告破。李家父子被判死刑，但限於縣令之職交接在即，李家父子暫時收押，等待秋後問斬。

    也不知鬍子和使了什麼手段，竟然順利頂替了葛季在縣衙的職位，成為唯一的縣令接班人，五日內便可完成交接。

    一場轟動葉城的縣令之爭至此終於落下帷幕。鬍子和放佛繼承父職般，居然做了准縣令，命運真可謂是雲波詭譎，讓人捉摸不透，誰能知道如喪家之犬般的鬍子和會有這麼一天，而且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快到葉城百姓中知道鬍子和的人屈指可數。可見，人之一生，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有志者，事竟成！無關過程，自然這其中，鬍子和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費了多少錢財。

    「來，韓女俠，這杯我敬你！」鬍子和舉著一杯酒站起身對著端坐下位的韓雨真誠道：「一是為了你給我姨夫報仇了，二是為了此事間接致使我一步登天，成為以前不敢想像的一城之縣太爺！我先乾為敬！」

    鬍子和一飲而盡，韓雨卻沒有端起酒杯，臉色顯得極為平靜，望著鬍子和似乎一下變得火熱的眼神，淡淡道：「胡公子，這麼多天過去了，葉重之事你總該有個說法了吧。」

    鬍子和臉色一僵，放下酒杯，坐下來。整個大廳只有鬍子和和韓雨兩人，兩人圍坐的八仙桌上放滿了美味菜餚，濃郁的菜香徐徐飄上房頂，幾道湯羹熱氣升騰，鬍子和的面容在其中若隱若現起來。

    「胡公子，葉重……」

    「不要叫我公子！」鬍子和彭地一掌拍在八仙桌上，「為什麼，為什麼不直接喚我的字，難道我們之間有那麼生分？」

    「這……」韓雨有些發愣，驚異於鬍子和的突然變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不知道你們修道者的生活究竟如何，但既然入世，難道僅僅是降妖除魔嗎？與塵世的間隙，就是你們修道者境界的最大桎梏！」鬍子和的目光緊緊盯著韓雨，拍在桌上的大手握成拳頭，同樣緊緊的。

    『唰』韓雨的目光對望過來，放佛芒刺一般，扎得鬍子和不得不使勁眨眼，眼淚簌簌地流落，但鬍子和仍頂著刺眼的難受感死死地看著韓雨。

    放佛千年之久，又似乎只有瞬間，韓雨的目光忽然轉向桌上，鬍子和猛地喘了一口氣，好像與人經過一場劇烈的搏鬥似的。

    「師傅叫我出谷悟紅塵，但至今我仍不知紅塵為何。你說得對，入世絕不只是降妖除魔，但我也絕不會像我師姐那樣。」韓雨站起身，右手反握住肩頭一直掛在背上而劍柄顯露出來的清揚劍，「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現在，告訴我，葉重的消息。還有，蕭寒的下落。」

    鬍子和臉色一下蒼白起來，半響嘴唇都哆嗦著。空氣中熱氣漸漸消散，桌上菜餚似乎已冷卻大半，香氣不再。

    「有人看到蕭少俠進入了城主府，沒有出來，而城主府內卻沒有動靜，所以，少俠要麼被人暗中殺了，要麼被囚禁在某處。葉重不確定真假，但他頒布征夫令徵得民夫三萬，且調動數千軍士，正在葉城西邊的龍影山大興土木，若有異處，便是龍影山。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你…自便吧。」鬍子和閉上雙眼，臉色徹底地平靜了下來。

    「多謝！」韓雨二話不說，抬腳便走，葛府下人都知道這是新家主的貴客，自然不加阻攔，韓雨頭也不回地出了葛府。

    究竟直接去城主府，還是去龍影山？站在人聲鼎沸的街頭，韓雨不禁思考起來，城主府中必要存有天大的秘密，但如果蕭寒都折在其中，說明自己感應得沒錯，城主府裡必然有一尊恐怖的存在，自己進去恐怕再難出來，而龍影山，雖然一片陌生，但人多利於渾水摸魚，說不定能夠搞清葉重的真假，最不濟，也要搞清葉重的目的。

    心中拿定主意，韓雨不再猶豫，尋了一處沒人的小巷，縱身騰飛起來，往葉城西邊的一座影影綽綽的大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