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撲朔迷離 文 / 蕭幾何
「怎麼是他？」蕭寒躲在人後，耳邊聽著幾人的嘮叨，心裡卻是一片翻江倒海，騎在馬上那人作護衛打扮，竟然是葉重身邊的護衛的領——阮護衛！他居然回來了，而且看上去不僅並未遭受責罰，甚至還受到了重用，怎麼回事？其他十七個護衛呢，難道是他出賣了同伴而換來了官職？
蕭寒心中思緒萬千，呆愣在那裡想著暫且無解的事，直到官兵走遠，百姓們重回大街上來往，蕭寒才回過神，按下心頭的疑惑，決定先去葛府落腳，其他的慢慢再說。
問過幾個行人之後，蕭寒第二次來到了葛府門前，葛府的門戶之大，雖遠不如城主府，但自有一股折煞平常百姓的奢華之風，請下人進去通報不過片刻，鬍子和匆匆迎了出來。
「哈，蕭少俠，多日不見，你終於捨得前來看望我了！」鬍子和臉上掛滿笑容，看上去精神抖擻，但其眉目間卻是一團疲倦之色。
「子和，你怎麼啦？為何眉宇之間顯得如此疲憊？」蕭寒自然注意到了鬍子和的面目異處，顧不得寒暄，疑聲問道。
鬍子和扭頭看看四周，少有行人，回頭瞧瞧站得筆直的下人，張口道：「先進去，再細細分說，請！」
鬍子和在葛府過得很不錯，因為鬍子和的姨娘姜鈺與葛季只育有一女，養在深閨。姜鈺有意將寶貝女兒嫁與鬍子和，葛季身為一家之主，似乎也樂見其成，因此鬍子和在葛府既是表少爺，又是准姑爺，地位自然不低，葛季甚至將整個西廂房都分給了鬍子和，隨鬍子和前來葉城的胡府下人全部都安排住在西廂房。
西廂房的會客偏廳裡，蕭寒與鬍子和分賓主坐定，待一齊從岳殤城而來的楊凱管事給兩人倒好香茶下去之後，蕭寒沒有去端茶杯，而是單刀直入地問道：「有何心事，竟致你憂慮如此？」
鬍子和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舒了口氣，才緩緩應聲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只不過最近幫助我姨夫處理太多公務而略顯疲累罷了，這種事少俠可管不了，呵呵」鬍子和輕笑一聲略過這個話題，遲疑一下，反問道：「我看少俠行色匆忙，似乎有什麼要緊事，與韓女俠有關嗎？若用得上我胡某的，儘管說！」
蕭寒眉頭一皺，腦海中浮現出一襲白色飄飄的韓雨的模樣，頓時在昊天迷境中那幕兩人赤身相對的場景也浮現出來，蕭寒趕緊搖了搖頭，將念頭驅散，定了定神，將路上想好的話語緩緩說起：「的確有些事想請教你，我想知道最近幾日葉城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
「重大的事情？」鬍子和面露思索之色，「最令人矚目的事無疑就是城主大人頒布的征夫令，其二便是葛、李兩家縣令之爭了，其他的都是細枝末節、無甚要緊的小事。」
「這個城主大人是誰？」
「葉家當代家主葉重！」
「什麼！」蕭寒登地站起身來，臉上掩飾不住的驚色。「怎麼可能是他！」蕭寒嘴裡喃喃著，目光顯得呆滯。
「怎麼啦，你認得這個葉重？」鬍子和也站起身，望著蕭寒吃驚的臉色，臉上不禁露出異色。
「認識…不…不認識！」蕭寒點頭又搖頭，抬頭看到鬍子和怔怔地盯著自己，眼中滿是詢問之色，只好說道：「我不知道認不認識這位城主葉重，不應該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他？是葉重？蕭少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只有原原本本地告訴我，我才好結合已知的事情給予你助力啊。」
「都是一些修道者之間的事，你願意耗費精力去聽？」
「若少俠不嫌棄，子和當然願意為你排憂解惑，少俠，坐下說！」鬍子和伸出虛晃相請，蕭寒順勢便坐了下來，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腦中將從離開葛府，與韓雨在普如亭相會韓詩音，再進入城主府，一系列的推測，和在葉子山上所發生的一切都回想了一遍，而後低聲說與鬍子和聽，引得鬍子和不住地驚歎出聲。
「便是這樣，我和韓雨追擊三尾狐妖未果，韓雨不肯放棄，我卻不願繼續追擊，正好想起那十八個護衛的生死，於是我獨身回到葉子山，但那十八個護衛已經不在那裡，我只好到此準備借助葛府的勢力查探一番，不想剛才在街上竟然看到了那位阮護衛，他正率著一眾官兵宣告城主的征夫令，就是不知那頒布征夫令的所謂城主究竟是他人代發，還是另有隱情。」蕭寒還是隱藏了些許關於自己與韓雨的私事，反正在昊天迷境裡發生的事無關眼前，說與不說不重要。
「原來如此。」鬍子和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據我所知，三日前葉重還召集府衙官吏親口頒布征夫令，我姨夫親眼看到他活生生的，而葉重並沒有孿生兄弟，所以，葉重出現只有三種可能，其一便是有人施法操縱了葉重的屍體，但葉重屍體不全，不太可能被人操縱；那便是第二種了，有人變換身形，冒充了葉重！」
「還有第三種呢？」
「沒可能！」鬍子和搖搖頭，「第三可能就是葉重複生！古老傳說，世界上存在起死回生的事，但莫不是服用了天地靈物，或者是遇到了神仙搭救，葉子山雖然有些靈氣，但不可能存在這種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靈物，所以，最大可能就是有人冒充葉重！」
蕭寒點點頭，「那葉重手下的阮護衛？」
「可能是冒充葉重的人或勢力找到了他們，遂脅迫其從事，但也可能這些護衛也不知情，以為住在城主府的是真正的葉重。」
「不知何人膽敢假冒城主，萬不能因人私慾而禍害到葉城百姓，不行，既然有此騙局，我必須揭穿！子和，我希望你能幫我探聽城主府的動靜，說不定，我要再次夜探其間。」蕭寒的眼中隱隱透露出神光，目光望向房外，已是出了昊天迷境的第二天下午，外面陽光火旺，光下沒有絲毫陰影。
此時的城主府書房中，窗戶上都蒙著布幔，屋內一片暗黑，葉重身穿大紅色華服，負手站於書房正中，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黑髮披在肩頭，身軀高大魁梧，房裡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道。葉重身後匍伏著一個人，戰戰兢兢地，說話小心翼翼，唯恐觸怒葉重一般，只聽那人說道：「地宮還需半月才能完成，但屬下指揮著數千軍士已經將您要求的祭壇建成了，且三日內可打通血池到地宮的甬道，請大人稍待！另外，因為有一些軍士不滿目前太重的勞動，朱統領那邊的意思是再多撥些經費，以平息怨憤，望大人思慮！」
「錢財是小事，讓阮成去做便是。本座不想多聽什麼理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本座不可能更改。記住，必須在半個月的時間內完成指令，否則……哼！」空氣中溫度驟然變低，匍伏在地的那人低頭呼出來的氣竟然清晰可見，了了升起，那人不敢多說，連聲喏喏中，緩緩後退，推開了書房門出去，返身關緊房門後自顧地去了。
『嗖』房中的葉重忽然轉過身來，滿目凶狠猙獰之色，半邊臉上竟然還戴著一塊金色的面具，縷縷黑髮掛在面具上，隱隱透出一隻野獸般血紅的眼睛，但另一隻眼卻是一片清明。
步步有聲走近書案後，葉重的手放在書架中央的某個位置上，手心略過一抹奇光，『吱嘎』整個書架一震，從中間忽然分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門戶，那邊是一個紅光淡薄的甬道，葉重毫不猶豫踏入其中，門戶立即關閉。
一片氤氳的紅光，葉重的腳步聲迴盪在甬道裡，周圍的石壁不知採用何種質料，紅光就是從石壁裡滲透而出，其上隱隱約約有些模糊的刻痕，似乎是某種符號，可能也是一種語言。
甬道筆直地向下傾斜，看不到盡頭，葉重機械地走著，差不多半個時辰後，甬道忽然出現一個拐角，葉重轉過拐角，前面豁然開朗，這竟是一個廣大的洞穴，半球形，直徑達十多丈，高兩丈許，中央是一個方圓三丈的池子，池中滿滿都是猩紅的液體，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這個洞穴中。
這竟是一個血池，與蠱夢道人在葉子山上施法時所築血池一般無二，只是沒有那些屍骸，但血腥味更濃郁。
葉重站在血池前，緩緩脫下自己的大紅色華服，頓時雄健的體魄完全顯露在空氣中，褪下褲襪，葉重抬腳邁入了池中，『汩汩』當他全身沒入血水裡，血池立刻攪動起來，血水沸騰一般，拳頭大小的泡沫隨生隨滅。
『嗡』一聲悶響，一枚拇指大的菱形血色晶石飛出血池水面，吸力爆發，無數血水受到牽引席捲而上，化為騰空血龍，將血色晶石包裹，葉重**的身形頓時顯現，盤坐於池底，雙手合什，嘴裡不知叨念什麼法訣，若有若無。
……
韓雨擊殺三尾狐妖取得血魔晶石之後，立刻馬不停蹄地飛出了昊天迷境，一如進入迷境時的狀況，竟然沒有出現哪怕一隻妖物阻攔，飛回葉子山的路途上休息了一個多時辰，韓雨終於在蕭寒於葛府住下之時，趕到了葉子山。
葉子山頂，那片凹谷裡，大小兩個土堆相對，顯得陰森詭異，縱使還在白天，但空氣中依稀殘留著一絲古怪的氣息。
韓詩音與葉重的墳前，韓雨目瞪口呆，施法打開墓穴，但卻只有韓詩音這一具屍體，身上穿的依然是死前下葬的那套淡黃色束裝，葉重的屍體居然不見了！而且墓穴似乎被人動過，棺蓋變為木屑，棺材裡是滿滿的泥土，韓詩音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面目一片模糊，時有蛆蟲爬進爬出，模樣噁心。韓雨默然無語，臉色無比難看，眉宇間徘徊著一抹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