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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1.第111章 王爺 文 / 有時糊塗

    白衣顧公子目光掃了下,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低下頭繼續看,王沛有些擔心也有幾分好奇,起身到到亭外觀看。

    這時從石船內出來三個身著便服的中年人,三人顯然也注意到竹林內的動靜,不知那邊出現,正站在船頭伸長脖子朝這邊張望,不過,顯然他們比小亭內要發現得晚,候在石船邊上的下人正急匆匆朝竹林去。

    過了會,下人急匆匆回來,手裡拿著幾張紙,到了小亭邊上,見到王沛,下人連忙施禮稟報。

    「大人,這是那人的詩,抄錄的人很多,第三篇洛神賦,由於太長,秋大將軍的二公子在念。」

    這下人很精明,將事情說得很清楚,王沛聽後稍稍鬆口氣,不過他更加好奇了,自古以來,無第一,武無第二,就算有好,也要在點評推薦之後,才會有此轟動,今兒是怎麼啦?

    「什麼章,拿來讓老夫看看。」

    王沛還沒說什麼,身後便傳來鄭愷不客氣的話聲,王沛不由苦笑,鄭愷這爛脾氣,幾十年前如此,現在愈加利害了。

    王沛走進小亭,鄭愷依舊低頭看,聽到身後的動靜,開口問道:「聽起來好像不是士子的,不知是那位的?」

    申府下人在外面答道:「據說是為商人,名叫柳寒。」

    鄭愷聞言抬頭,臉上浮現一層怒色,厲聲喝道:「今日乃壇盛會,怎地商人也混跡進來,還不快快趕出去!」

    「回大人,是秋二公子帶來的,小的打聽了,好像得過什麼木真先生的品鑒。」也難為這下人了,這麼短時間居然還能打聽出這麼多東西。

    「木真先生?」鄭愷有些糊塗了,王沛也有困惑不解,沒聽說過有這麼個人,倒是顧公子目光一轉,微微笑了笑問:「是不是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

    「對,對,對!」下人高興的叫起來:「是這兩人,是這倆人,還說是在長安。」

    這一下亭內眾人都明白了,這天底下得到巨木稚真兩位品鑒的商人就只有一個,顧公子眼光頓時亮了:「沒想到他也來了,我讀過他的《將進酒》和《出塞》,前者奔放,後者壯麗,令人嚮往。」

    「呵呵,聽說《將進酒》一出,涼州燒刀子倒是大賣,長安城青樓女無人不會唱。」

    「我也聽說了,顧公子說得太對了,這《將進酒》讀來令人心潮澎湃,王公,這次他作的什麼詩,讓老夫看看。」

    說話間,從邊上站起來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就朝王沛過去,鄭愷有些不高興了,一拍桌案:

    「成何體統!」

    那老者愣住了,停在亭中間,不明所以的看著鄭愷。

    鄭愷面沉似水,厲聲喝道:「一個商人終日算計蠅頭小利,有何德行!偶爾出上一首小詩,於國何用!於民何用!我等執掌國子監太學,肩負傳播聖人之道,教化民眾,為陛下培育人才之責,故而我等必須守正,唯有如此才能,才能守住國之正氣。」

    站在中間的老者有些尷尬,王沛苦笑下搖搖頭,在場中人,只有他的資歷家世可與鄭愷相比,所以,眾人都將目光放到他身上。

    「鄭兄,這麼大年齡了,這養氣的功夫怎麼丟下了。」王沛笑呵呵,鄭愷愣了下,隨即輕輕嘿了聲,沒有反駁,王沛接著說道:「今日既然是壇盛事,此人的詩若真的不錯,也算為這場盛事錦上添花。」

    說著他展開手中的紙,隨即便被吸引住了,眾人正在等他接著說,卻見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手中章,心知有異,想要上來看看,又擔心鄭愷再度發怒,只得看著王沛。

    「果然名不虛傳,妙!妙!好,」王沛看到一半便忍不住大聲稱好,在亭中間的那人忍不住問道:「王公!」

    王沛抬頭看,除了鄭愷外,其他人都停下手中之事,都看著他。王沛扭頭看著鄭愷:「鄭兄,我給你唸唸。」

    也不等鄭愷是不是同意,他便開始念起來:「泰始二十一年,余朝帝都,還濟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羲女。昔日洛水肆虐,羲女降臨,降服洛水,福澤兩岸」

    如同龐陽他們一樣,鄭愷聽到這裡,眉頭微蹙,不過,他比龐陽要穩重多了,如果這篇賦就這樣,決不可能得到王沛的讚賞,精彩的應該在後面。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拂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

    聽到這裡,鄭愷稍稍有些動容,詞藻華麗,字優美,洛神之美,盡在其間;人神之隔,淒婉哀絕,令人不忍耳聞,又令人惋惜不已。

    王沛念完又笑著說:「好多年沒見到這麼優美的賦了,難怪爭相傳抄,唯恐落後。」

    眾人正要開口,王沛又拿起另一篇:「可我更喜歡這篇,春江花月夜。顧公子,恐怕也合你的脾性,你聽聽。」

    顧公子稍稍意外:「哦,洛神之美已令我心曠神怡,居然還有,不知他作了幾篇?」

    「三篇,」王沛答道,鄭愷皺眉:「怎麼會是三篇?」

    王沛呵呵一笑,沒有回答,他自然是不知道的,申府下人在外答道:「回大人,小的問過了,這人與秋二公子和魯三公子在一起,魯三公子醉了,秋二公子則沒有作。」

    鄭愷聞言不滿的哼了聲,秋戈和魯璠向有名,鄭愷還指望他們為這次盛會添點光彩,沒成想這倆人居然沒作,讓給了這個不知從那殺出來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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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這春江花月夜,」王沛讚賞之意難以抑制,瘙得眾人心裡癢癢的,王沛吊足了他們的胃口才緩緩開口吟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也就在王沛拿到三篇詩賦之時,石船之上的三人也拿到了三篇詩賦,不過,他們卻沒有象小亭內那樣,而是三人分別觀看。

    「我大晉有幸,又出詩才。」右邊的那人看後長歎道,這人看上去四十多歲,著乳白色便袍,白袍上花團錦簇的,非常漂亮。

    「王爺說的是,」左邊那人點頭讚道:「清麗脫俗,壯闊中又有道的神韻,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何處春江無月明,人生短暫,猶如這江流,一會便過去了,後面的江水又再度來臨。」

    「申侍郎看來很有感慨啊,」中間那人笑道,這人年歲要高些,大約五十多,頜下長鬚有些花白,布帛包著的頭髮也同樣花白,右邊是王爺,左邊是朝廷四品的侍郎,可他卻能坐在中間,可見身份不凡:

    「縱觀我朝,武帝之時,乃我大晉萃最盛之時,之後,才雖多,可拘於形式,過於追求辭的華彩,如此便流於形式,難免給人堆砌之感,失了聖人之本意,而此三篇,春江花月夜和這首水調歌頭下元,奔放中有細膩,豪邁中又透著看透世間紅塵的味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說到這裡,他輕輕歎息一聲,看著湖面上倒映的一輪明月,水波輕輕蕩漾,明月隨波起伏,遠處的假山披上了一層銀輝,濛濛的,看不清,也怪怪的,有中奇怪的美。

    「甘老說的是,」王爺笑道,他知道恐怕勾起了甘老的心思,連忙拿話岔開:「我最喜歡的卻是這春江花月夜,找人抄一份,我讓府裡的歌姬排練下,過幾天上府裡聽聽。」

    申侍郎連忙答應,甘老卻搖搖頭:「若你喜歡,倒可以練練這水調歌頭,這本是古曲牌,這春江花月夜倒是適合琴曲,找樂師譜成琴曲,倒是不錯。」

    王爺含笑點頭,抬眼看看竹林那邊,竹林裡已經安靜下來,他忽然微微一笑:「這鄭愷今天恐怕要氣得發慌,本來想讓他那得意門生露臉,沒成想居然這樣一人橫空出世,他那得意門生恐怕相形見絀了。」

    申侍郎撲哧笑出聲來,今晚的詩會本來沒這麼大規模,就是一群公子哥商量著,不成想被國子監的鄭愷知道了,鄭愷便將規模擴大。鄭愷擴大詩會的目的很簡單,他有幾個得意門生要參加今年的品鑒。本來以他的地位,他的學生參加品鑒不會有什麼問題,可這鄭愷好大喜功,想給他的這幾個得意門生造勢,於是才有了這個詩會。

    「這鄭愷表裡不一,明稱正,實則包藏私心,我很不恥其人。」甘老神情不屑,申侍郎面帶微笑,王爺則惋惜的歎口氣,實則倆人都贊同甘老的評價。

    「聽說這柳寒年歲不大,」申侍郎再看這詩:「居然有股看破紅塵的味道,也不知他經歷了什麼。」

    「估計不怎麼好吧,」王爺說道:「不然以他的天分才情,怎麼會淪落經商。」

    「此人恐怕沒那麼簡單,」甘老思索著說:「這段時間,朝中上下彈劾秋雲,為的便是秋雲給拓跋部落送糧之事,而秋雲給拓跋部落送糧則是通過一個叫瀚海的商社,這瀚海商社之主便是一個姓柳的商人,不知是不是此人。」

    申侍郎聞言先是微微皺眉,隨後便看了王爺眼,王爺神情自若,可申侍郎卻看到他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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