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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章 分手 文 / 有時糊塗

    犀鋒沒想到,一個亡命天涯,心中充滿仇恨的人;一個能將下屬訓練得有如一台機器似的;要將那些夥計和護衛訓練成這樣,必須是心狠手辣;這樣一個人,居然還有這一面,這讓他有些看不懂。

    看著眼前厚厚一疊銀票,犀鋒眼角瞟了下幾個下屬,他們的目光都透著熱切,可又都刻意隱藏,犀鋒心裡暗笑,伸手將銀票接過來,隨手翻了翻,上面幾張是大額銀票,每一張都是三百兩,下面的便是二十兩一張,他根本不用數便知道,每人一張共兩百張,這一下又是幾千兩出去了,犀鋒在心裡微微搖頭,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發家的,如此手腳,就算萬貫家產也得給敗光了。

    「不急,等你的人來了再說吧。」犀鋒說著歎道:「柳兄,這一別,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柳寒微微一笑,還沒答話,邊上的軍官也歎息著插話道:「是啊,像柳兄這樣直爽的商人,我們兄弟以前還沒碰上過。」

    「張兄言重了,」柳寒衝他微微一笑,這次犀鋒帶的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兄弟,都是與他一樣從邊軍中,一刀一刀砍到這個今天這個位置,就說這個插話的張兄吧,名叫張雄,出身雍南一個小門派,驍勇善戰,立功無數,可就提到伍長便再也升不上去,還是犀鋒將他挖到鷹翎衛,一步一步提升起來,成為犀鋒的左膀右臂。

    「瞧你這樣,」犀鋒笑罵道:「合著就瞧見銀票了,咱們論的情分。」

    張雄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柳寒笑著插話:「兄弟們都是直爽之人,這一路多虧各位照顧,我柳寒是知恩圖報的人,諸位將來有什麼需要幫助,只要開口,我柳寒覺悟二話。」

    說著柳寒端起茶杯:「犀兄軍紀嚴明,不許喝酒,在下便以茶代酒,謝謝諸位了。」

    柳寒很低調,這些軍官雖說是武人,性格直率,可也清楚,柳寒與犀鋒關係匪淺,就算不在乎柳寒,也必須看犀鋒的面子,再說了,柳寒如此給他們面子,他們豈能不兜著。

    雨絲中傳來歌姬的歌聲,犀鋒皺眉朝望都樓二樓看了眼,望都樓門前,馬車眾多,車上有各個家族的標示,僕役都聚在一樓,門口則站著七八個挎刀大漢,若非他們都穿著黑白布袍的服裝,還以為他們都是某支精銳部隊的士兵,這種黑白布袍乃是帝都各個門閥世家的家丁常用服裝。

    「賊娘皮!」張雄忍不住罵道,剛才他們本想進望都樓的,可沒成想,到門口居然被攔住了,家丁毫不客氣的告訴他們,這裡已經被包下了,讓他們上別處去。

    這本來沒什麼,你來得早,將這裡包下了,沒什麼,可家丁說話那個勁,讓張雄這些刀頭舔血的漢子心裡堵得慌,可看看四周的馬車,儘是朝廷大員,又不敢發著。

    柳寒本想上另一間茶樓,這五里鋪的茶樓好幾間,可犀鋒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非要到這小茶鋪喝水等待,柳寒也只好隨他,一塊到這小草棚。

    「看看這一溜馬車,也不知是那位朝廷大員致仕回鄉,這麼重臣來送行。」張雄說道。

    「管他是誰,也不與咱們相干。」犀鋒冷冷的說,還在路上,秦王渡鳥傳書,告訴他們京中有變,太子監國,讓他們到交割了糧食後,立刻方回,不許在京中逗留。

    隨渡鳥而來的還有給柳寒的信,在信中,秦王要求柳寒在帝都小心從事,太子監國後,朝政將有變,讓他做事切莫張揚。

    秦王到底是賢王,話說得挺暖心,可柳寒從字裡行間還是看出秦王的意思,那意思就是讓他探查下皇上的身體是不是真的不行了,太子監國後,對雍州和涼州的具體方略。

    但這只是柳寒自己的判斷,秦王的信很模糊,柳寒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如果說是自保,太子好像還沒動秦王的心思,以柳寒的人生經驗,太子只需等到登上皇位,那還不是想收拾誰便收拾誰,秦王沒有任何辦法,除非造反。

    可造反是那麼容易的嗎?一千次造反裡,有一次成功,就算是幸運的了,秦王有這樣的膽魄?

    柳寒決定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找出那傢伙,等幹完這事,就到江南去,買幾畝田,過自己的日子。

    老黃對秦王的評價倒是很簡單,在看了秦王的信後,就說了一句,秦王有大志,讓柳寒苦笑不已。

    已經是王爺了,還有大志,這志向是什麼,不言而喻。

    風雨中傳來馬蹄聲,幾個人扭頭看去,三匹快馬衝破細雨,到了茶樓前,前面的漢子勒住馬韁,跨下馬駒發出一陣嘶鳴,前蹄高高豎起,馬上的騎士緊緊夾緊馬腹,馬蹄重重落下,泥水四濺,茶棚邊上幾個蹲著喝水的馬伕趕緊躲開,兩個鷹翎衛衛士張嘴便要罵,抬頭看清馬上騎士後,又將到嘴邊的話嚥下去了。

    三匹馬同樣停下,馬上騎士穿著都一樣,黑色連帽雨披,腰間掛著長刀,馬鞍後的行囊系得緊緊的,三個人,一前兩後,成品字形,旁若無人的站在細雨中,那氣勢,讓人不敢冒犯。

    四周喝茶的茶客呆呆的望著他們,為首的騎士先看了眼望都樓,目光落在門口的家丁身上,門口的家丁在他的目光下,忍不住向後退了半步。

    雨水順著雨披淌下,左側的騎士向前踏了一步,似乎要上去問話,右側的騎士忽然開口:「老爺在這邊。」

    左側騎士停下來,為首的騎士則已經大步過去,到了小茶棚前,先沖柳寒施禮:「老爺,我們來了。」

    柳寒眉頭微蹙:「店裡沒什麼事吧。」

    「沒事,許掌櫃在莊子裡,柳松柳竹來了。」柳鐵說著沖身後招了下手,左側的騎士快步過來。

    「他們倆都來了,誰跟著?」柳寒的眉頭依舊蹙著,從後面過來的柳松趕緊答道:「回老爺話,許掌櫃是和柳武一塊去的,現在店裡是二掌櫃管明和夥計頭肥貓。」

    柳寒回頭沖茶夥計叫道:「來三杯熱茶。」

    夥計在裡面大聲答應,柳竹牽著三匹馬過來,將韁繩繫在邊上的馬樁上。

    「進來吧,別站在雨裡。」柳鐵和柳松這才走進茶棚中,犀鋒心裡暗驚,沒有柳寒的命令,這些人居然不敢踏進茶棚,柳寒的紀律居然已經嚴厲到如此地步,別說邊軍了,就算鷹翎衛虎賁衛也遠遠不如。

    進了茶棚,柳鐵三人才將雨帽摘下,犀鋒這才完全看清柳松柳竹的樣貌,這兩個都是三十不到的年青人,眉宇間英氣逼人,不過倆人的氣質卻大步相同,柳松顯然要沉穩些,而柳竹則要活潑些,他們穿著都一樣,都站在那,紋絲不動,可他的感覺就是這樣。

    犀鋒很奇怪也很納悶,這西域苦寒蠻荒之地,這柳寒是從那找出這麼多才俊之士,就說這柳鐵,修為絲毫不比他差,可這樣的人就心甘情願在他手下為僕,看來這柳寒還有他不知道的本事。

    夥計端來三杯茶,柳鐵三人接過來,這時三人的不同便體現出來了,柳鐵是一口喝乾,好像那熱騰騰的茶水一點不燙似的,柳松則先是抿了口,潤了潤嘴唇,才淺淺的喝了口;而柳竹則沒有立刻喝,而是端在手裡,目光就在犀鋒身邊的幾個軍官身上轉悠,杯子不住在手裡轉動。

    「接到我的信沒有?」

    柳松趕緊抬頭看著他:「接到了,老爺比我們預計的來早了,這幾天這雨就沒停,許掌櫃判斷老爺還要過幾天才到。」

    「住的地方準備好了嗎?」柳寒沒再追問,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一般商隊都不願在雨天趕路,更何況,他們並不著急,可他們是跟著犀鋒他們過來的,犀鋒他們必須按時趕到。

    「回老爺,已經準備妥當了,」柳松頓了下,有些為難的補充道:「老爺這次來帝都的人比前些日子說的要多,許掌櫃前段時間買的宅子可能小了點,許掌櫃想要再買一處大點的宅子,可帝都的宅子雖多,可好的卻不好買。」

    柳寒點點頭又問:「倉庫呢?準備好了嗎?」

    「回老爺,準備好了,」柳松答道:「按老爺的吩咐,許掌櫃在城外買了個莊園,京裡的莊園不好買,半個月前有個官員被免職,要回鄉,將園子賣了,這才買到。」

    犀鋒聞言禁不住開口問道:「京裡的房子這麼金貴?有錢都買不到?」

    柳松遲疑下,不知該不該說,目光不由自主的望著柳寒,柳寒微微點頭,柳松這才答道:「官爺不知,這些莊園多是士族豪門所有,這些士族豪門,就算不在京裡做官,也不會將園子賣掉。」

    犀鋒不明白,柳寒卻聽明白了,這些士族豪門首先不缺錢,其次,就算一時沒人作京官,可將來總有人作京官,或者說,族裡總有人到京裡做事或讀書,比如進太學。

    「弟兄們還淋著雨,犀兄,諸位,就此別過,將來有機會上帝都來,就到瀚海商社來找我,我請大家喝酒。」柳寒說著起身沖犀鋒和眾軍官抱拳。

    犀鋒他們也很乾脆,同樣抱拳還禮:「柳兄先走,有機會一定叨擾!」

    柳寒扭頭望了眼帝都高大的青色城牆,心裡忍不住感慨,幾千里路總算走完了,帝都,老子終於來了,小子,你給老子等著,就算你藏在地獄,老子也要把你挖出來,砍上七百二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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