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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6章 夜話(下) 文 / 有時糊塗

    王爺微微點頭,折扇輕輕扇動,神態瀟灑,當年太子雷霆一擊,滿朝震驚,興陽杜家成年男子被全部斬殺,女人被抄沒入官,幼年男子官賣,幾乎被滅門,這在上品士族中極其少見,泰定帝處置過一些士族,但絕沒嚴酷到這種程度。

    王爺曾經細細研究過這個案子,本能的感到這背後有內衛的影子,他懷疑這又是宮裡那位公公的手筆,可他猜不透的是,這位公公為何要如此,是皇上授意的,還是公公為取悅太子擅自行動。

    「太子年青氣盛啊,」巒玄歎道:「那之後,齊王殿下聲譽一日高過一日,太子呢,落下了個殘暴的名聲,兄終弟及的呼聲高漲,此外,太子曾說,士族乃國之蛀蟲,士族不納稅,國之大患,身邊近臣,皆為庶族子弟,王爺請想,若太子登位,推行邵陽之策,士族豈不恐慌。」

    王爺面帶憂色,眉頭深皺,半響才長歎一聲:「邵陽之策,哼,以雍州之現狀來看,邵陽當年之策非錯也。」

    巒玄面帶憂色,輕輕搖頭:「大周敗亡,先祖親歷,嘔心瀝血,卻無力回天,退居田舍後,反思數十年,才豁然開朗,留下《周遷》十七篇,我已經獻給王爺,王爺當細讀,其核心即《士論》《吏論》《賦稅》,先祖曾言,大周之亡,亡在士族,士族占天下七成之財,卻不納稅不交糧,朝廷府庫空空,百姓困頓不堪,叛亂四起,朝廷竟連養兵的錢都沒有,如此,豈有不亡之理。」

    王爺默默的聽著,見巒玄面前的茶杯已經空了,便提起茶壺給他添上,巒玄微微施禮表示感謝,依舊繼續說道:「太子此舉雖然剛烈痛快,也打擊了士族勢力的擴張,可他的失誤也在此,過於剛烈,這不得不引起士族恐懼。」

    說到這裡,他抬眼看了王爺一眼:「先賢有言,治大國若烹小鮮,士族之勢已逾千年,想一朝撬動,豈能不令天下人心動盪,甚至大亂,王爺,欲速則不達,為政當小心謹慎。」

    王爺默默的喝著茶,抬眼看看桌上,桌上擺著巒玄剛剛起草的奏疏,內容便是放開萌戶,安置流民。沉默了會,王爺開口問道:「這個柳寒既不願意出仕,那怎麼安置呢?」

    巒玄胸有成竹:「不願出仕也好,王爺,未來數年,帝都情勢複雜,宮內雖有消息傳來,但宮外呢?我們在宮外也要有人,王爺,柳寒正好適合。」

    王爺默默的想了想,露出了一絲微笑:「如此甚好,孤要不要見見此人?」

    巒玄非常肯定的點頭:「王爺最好見見,此人出身雖然卑賤,然確有大才,犀校尉說他的修為比他高,我還懷疑不信,可他在北裡出手,高慶說他沒看清,高慶的修為是武師三品,犀鋒是武師六品,由此看來,柳寒的修為當在武師巔峰,甚至可能踏入宗師境界,王爺,僅憑這,就值得見了。」

    以巒玄所知,王爺麾下還沒有宗師修為的武者,如果能招攬到一個宗師,對王爺而言將是極大的幫助。

    「宗師!」王爺有些熱切,看了眼巒玄,巒玄雖然沒有瞧不上武人,但也有人的清高,人君在德不在武,有德者自然賢者雲集,修為高不過百人敵,人君當修萬人敵,秦王深以為然,此刻露出期盼,深怕遭巒玄責備,隨即轉口調侃道:「這司家要知道招惹了一個宗師,恐怕現在也頭痛得很吧。」

    巒玄也報以微笑,司家這次面子丟大發了,但也給王爺帶來機會,巒玄相信,若非司二公子鬧了這麼一出,柳寒不會輕易投入王爺麾下,他畢竟還要在長安經商。

    王爺拿起奏折,這份奏折他已經看過兩遍了,心中的疑問也解開了,他提筆在下面落下名字。

    「給柳寒一個什麼職務呢?」

    現在談話進入另一個問題,如何安置柳寒,這是個有些棘手的問題。

    柳寒有武師巔峰甚至宗師的修為,從這點看,該以高位籠絡,可柳寒不願當官,而且他要去帝都,成為秦王在帝都的一個眼線,如此就不知道該如何安置了。

    「簡單,不給官,但給權和錢。」巒玄說道,王爺有些迷惑,似乎沒聽懂,沒有官位,哪來權。

    巒玄解釋道:「我觀此人真不在乎官職,對經商興趣濃厚,犀校尉也一再說他在帝都有事,」秦王目光閃了下,沒有打斷他,但露出了疑惑,巒玄接著說:「我試探了下,他沒說,不過,我猜測,他的目的還是在經商,根據我掌握的資料,此人在月半以前進入涼州,此前一直在西域。」

    說到這裡,巒玄感到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秦王這時才插話:「他為什麼要從西域回來?」

    「宮裡傳來消息,明面上是想回鄉,可實際上是他認為西域要亂,鮮卑人有可能向西域發動進攻。」巒玄說道,秦王有監督雍涼並三州之權,宮裡時常有三州的情況通報,特別是內衛探查到的情報。

    「這消息可靠嗎?」

    巒玄稍稍遲疑,他得到的資料太少,無法做出準確判斷,不過,他還是很快點下頭:「我沒有西域的資料,不過,王爺,看上去秋雲是相信了,他採取驅虎吞狼之策,讓拓跋部落北進,攻擊西部鮮卑,所以,他說的應該有七分道理。」

    在這上面,倆人都選擇了相信秋雲,秋雲曾經數次上書皇帝,要求出兵西域,可朝廷受困於財政,都沒答應,倆人也都清楚,秋雲這些年一直關注西域情況的變化,朝廷關於西域的資料多數來自這位大將軍。

    柳寒的來歷交代清楚了,這點非常重要,這保證了柳寒是個乾淨的人,與朝中任何勢力沒有關係,只要能把他收服,那他就是秦王的人。

    「柳寒不在乎官職,那就不給他官職,不過,要給權,王爺若是有錢,也給點錢,這人看重這個,」巒玄笑了下秦王不動聲色

    ,巒玄又建議道:「王爺可從內府中調撥一萬兩銀子給他,告訴他這是他的活動經費,另外,將我們在帝都的人手給他幾個,告訴他在必要的時候,可與他們聯絡,此外,他的職位可為鷹翎衛供奉,王爺給他一塊雲龍佩,允許他在帝都代表王爺行事。」

    秦王倒吸口涼氣,這可是前所未有的,這個權柄實在太大了,供奉也就罷了,以柳寒的修為,完全當得起,可雲龍佩就不同了。

    雲龍佩,明面上只是秦王的隨身玉珮,可實際上,這還是秦王信物,持此玉珮者可調動鷹翎衛,還有雍州軍隊,指揮雍州下屬各級官吏。

    秦王搖頭表示反對,巒玄稍稍皺眉,然後堅定的看著秦王,秦王也同樣堅定的搖頭:「不行,一萬兩銀子可以,但雲龍佩不行,這干係太大。」

    「王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爺以至誠待之,彼必以至誠回報。」

    秦王想了想還是堅決反對:「雲龍佩非比尋常,其人若有才幹倒也沒什麼,若沒有,拿上此玉珮,必出禍亂,巒兄,我不能答應,這樣吧,我給他長樂令。」

    長樂令,是秦王的另一個令牌,這個令牌是秦王客卿的最高標誌,可以調動秦王近衛,秦王近衛實際是秦王召集的江湖人士,成員無一不是武功高強之輩,總人數不多,只有三十多個,人人均有武師以上的修為,現在的首領是武師九品的王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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