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殺害 文 / 濁妖
深夜，四下靜寂，這裡是間禪室，禪室的床上和衣躺了個老僧。閉著眼，呼吸均勻，神色祥和
床頭的暗格裡，小僧送來的錦盒裡，裝著崑崙好茶！此刻，錦盒的盒沿上，一條髮絲細小的紅線往外移動
接著，一條，三條，五條……直到鑽出四十九條，才停止下來
紅線悄悄蠕動，沿著暗格往外爬去。一條條，像一攥紅色的頭髮！
出了暗格，紅線往老僧的臉上爬去，順著鼻子，耳朵，眼見，嘴巴，爬進了老僧的身體裡……
這幾日墨素偶爾出門逛逛，偶爾在房間打坐，還偶爾去聽聽早課，日子安逸又寧靜。寺裡的僧人都知道，最近禪室來了位道家弟子，住持特意吩咐過，那位施主無論去寺裡的哪裡，都不可以阻攔！
大家都在私底下猜測，那位道家弟子有何了不起的，居然讓住持格外寬容！還讓她去了禁地！不過，大家也聽說了，那施主是看上了佛山的靈氣，修煉來了！所以，這麼幾日了，也沒人敢前來打擾！
天空有些陰暗，烏雲翻滾，風吹得有些大，一副大雨將至的模樣。禪房外的那個僧人站在梯子上，拿著瓦片，修補屋簷上壞掉的碎瓦
墨素途徑簷下，忽然，僧人一個沒注意，手中瓦片自手中滑落，「嘩嘩嘩~」滾下屋簷
僧人驚呼一聲，只見瓦片翻滾，直直朝著簷下的墨素砸去
墨素耳朵一動，右手往上一舉，直接接住。頓時，嚇得僧人腿腳發軟，若是這瓦片傷著了這位施主，那麼他將會承受怎樣的責罰？畢竟墨素是佛泉寺和崑崙鬧翻以後的，第一位道家弟子！這意義可是非同凡響！
墨素微笑的抬頭。道「大師，下次小心點！給！」
說著踮起腳，伸手把瓦片遞給僧人。僧人微微彎腰，道「多謝施主！」
只見墨素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玉藕一般的手臂。僧人眼神有些閃躲，佛家弟子，對於這些本就極為避諱的！
僧人接過瓦片，忽然瞧見墨素的手臂之上有一個兩拇指大小，極難看的傷疤。疤痕還很奇怪！手臂前一個，手臂後一個。像是被什麼利器直接穿過一般！
僧人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哆嗦。早就聽聞道家試煉極為殘忍，弟子下山之後，死了倒還一了百了。少胳膊少腿，落下終身殘疾，也是常有的事兒！
現在看到墨素年輕的臉，和手臂的傷疤，讓僧人對墨素肅然起敬！至少證明了墨素是經過道家試煉的正式弟子！當下雙手合十，對著墨素友好的行了個佛禮
三日後，墨素正在屋裡打坐。只聽屋外腳步匆匆，很多小僧往偏殿而去。墨素聽聞，覺得奇怪，站起來。走出門
「這位大師，見你們如此匆忙不知發生了何事？」墨素拉住走過的一位小僧
小僧雙手合十，道「住持這幾日不舒服，調了人前去照顧住持。所以做早課的偏殿缺少人手！空相師叔派我們過去幫忙！」
小僧說完，向著墨素行了個佛禮，轉身追上遠去的僧群
墨素站在原地。看了眼遠處偏殿的簷角，嘴角露出個冷笑
「咚咚咚~」一聲聲佛鐘響起，遠遠傳去。鐘聲之中，佛泉寺的階梯之上，是虔誠的信徒往大殿直直往上
靜謐之下，一個巨大的陰謀緩緩伸向佛泉寺的偏殿，讓平靜的佛寺，即將狼煙四起……
是個雨天，雨水「嘩嘩~」的下個不停，屋簷下放著的大缸早已裝滿，雨水順著缸沿溢出。「嘩啦~」一個閃電閃過，照亮了昏暗的雨天，接著「轟轟轟~」雷聲炸響
走廊上，一個小僧腳步匆忙，急急的往禪室而去。與其他僧人不同的是，他比別人矮了很多
他來到禪室輕輕叩了門，低聲道「住持，空相師叔叫我把早膳端來了！」
禪房裡「稀稀疏疏~」的響了一陣，傳來法空微弱的聲音「進來吧！」
小僧推開門，一下就閃進門中，生怕門外的大風吹了進來，讓住持的病再加重！
屋裡有些暗，雖然點了蠟燭，可還是讓法空的臉顯得蒼白無比，毫無血色
小僧將早飯端在床邊，扶起法空，給他披了件外衣。法空半坐著，看著吹粥的小僧，道「你如緣師叔呢？」
小僧回道「現在正是早課時間，如緣師叔在偏殿做功課！如緣師叔說，做完早課便來！」
法空點點頭，看著窗外搖晃的樹枝，道「下這麼大的雨，寺中難免潮濕，等下你去找些碳，給墨施主的禪房送去！」
小僧小心的餵了法空一口清粥，回道「住持忘了？墨施主是道家弟子，有道法護身，會怕雨天這一點潮濕麼？」
法空一滯，笑道「倒是我大意了！」
兩人輕聊中，法空也喝了大半碗清粥，或許是身子不好，法空只是咳嗽了幾聲，便氣喘吁吁，冷汗都流了下來
法空在心中歎氣：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一身佛家修行竟是半分作用也沒有！想不到我堂堂佛泉寺住持，也會有這臥床不起的一日！
他一身佛泉寺修行冠絕天下！是正道之中難得的絕世高手，參與了百年前的麓州大戰！因修行極高，所以在大戰中，保下了不少佛門弟子，讓佛泉寺正式成為中原第一大佛寺！奠定了「聖僧」的稱呼！
可是，他的一身修行，卻在前幾日忽然極速消退，直至今日，變成了一
個遲暮老人！眾人都找不出原因來！連見多識廣的法葬也不知道！
小僧看見法空很是難受，上前替他拍了拍背。法空不停的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漸漸平息
就在法空剛剛緩過勁來的時候，「噗~」的一聲響，胸口一陣冰涼，接著是痛，巨痛！巨痛之後，是止也止不住的血……
法空摀住胸口，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前方的小僧，道「你是誰？」
這話聽在小僧的耳朵裡，像是在呻吟一般。小僧放開插在法空胸口，那支銀晃晃的銀針。嘴角露出個極為凶殘的笑容，道「我是閻王派來來索命的小鬼！」
說著指腹摸上臉頰「嘶~」的一聲，一張人皮扯下。青絲散落間，露出眉間一顆鮮紅的硃砂痣！
法空顫抖的抬起手，指著前方的墨素，忽然瞳孔一縮，道「你，你，不是，墨……你，你是……」
法空斷斷續續的想要說出事實，可是，還沒說完，便一口熱血吐出來，頭一歪，瞪著眼，沒了聲息
「嘩啦~」一個閃電閃過，屋裡猛的一亮。女子站起來，看著死去的法空，有些迷茫。低頭看了看滿手的血，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她的仇人死了！她計劃了整整二十年的計劃，就這麼簡單的實現了？
她的眼角兩行清淚流出，接著，她又笑了，笑得很是疑惑，還有不解……
清晨，大雨已停，陽光灑下，寺裡的僧人做完功課，開始了忙碌的一天。階梯之上，已經有少許的信徒上山而來
「啊~~~」的一聲尖叫，夾著瓷碗破碎聲，驚來了寺裡所有的僧人！
法葬穿過人群，走進法空的禪室，身子一頓，一臉悲痛的閉上眼。上前輕輕覆蓋上法空瞪大的雙眼之上
空相紅著眼，把法空嘴角的血跡擦乾淨，拔出胸口的銀針，給法空換了身乾淨的僧衣
看得出來法空走的時候很痛苦，那眉頭都是皺著的！
如緣是個僧，單薄的身子，有些矮，臉上是慈悲的神色，眼中閃著睿智
他來的時候，看著圍滿的小僧，揮了揮手，道「散了，散了！」
因為他平時可以說是溫和至極，面對住持身死，所有小僧都好奇不已，所以全部都沒有動。晚幾步來的如本「咚咚咚~」踏著驚人的步子走上前，瞪了眼這些小僧，小僧立刻做鳥獸散，不見了蹤影
如緣走進禪房，雙手合十，道「墨施主不在了！」
如本身後的如觀，那個手拿大刀的武僧，大吼「一定是前幾天的娘皮幹的好事！」
法葬轉頭，道「已經說了多少次了！出家人，粗俗可以，但不可粗魯！」
如觀乖乖的閉上了嘴，道「是！」
如緣拿起托盤上那帶血的銀針，道「這是蜀山藏劍道長所用之物，但現在卻是……」
空相瞄了眼法葬，道「是崑崙弟子墨素所用之物！」
如本皺了皺眉，道「崑崙的弟子？」
眾人都齊刷刷的看著法葬，法葬似乎對崑崙二字沒有多大反應，雙手合十，淡淡的道「既入空門，七情六慾，凡間往事全部留在空門之外！舊情，一併捨去！」
如觀聽聞，道「好，既然法葬師叔已經說了，那麼我如觀就不客氣了！走如本，我們一起去把那娘，墨素給抓回來！」
法葬抬手攔住，道「去把你慧海師兄一併叫去！空相，你也去，再把寺裡有名氣的高手也帶去，這一趟，恐怕不會那麼容易！」
幾人回到「是！」
接著退出禪房，留下法空一人獨自歎氣。禪房裡幫忙的小僧之中，有個矮一頭的小僧，嘴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這下，她的目的終於達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