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文 / 望江影
夜深沉,忠順換上了原先那個送水宮人的衣服,衣服顯得有些寬鬆,忠順眸中露出嫌棄的神色。
二人還是就著原先的那條路線出去,只不過這次賈璉易容成了剛剛那位送水工人的模樣,弓著身子推著水車,忠順壓低了帽子,跟在後面。
「這麼快啊,沒和裡面的阿說會子話?」
賈璉模仿著那人的聲音道:「再不回去,家裡的婆娘該發火了。」
後面的忠順不得不佩服起賈璉來,沒想到他還有這種神乎其技的本事。相比之下,自己那些暗衛倒真是遠不及了。
眾人聽到賈璉的回答,紛紛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領頭的守衛揮了揮手,「快走快走,可別真的追出來了,哈哈哈哈。」
「行,那明日給你們帶酒來。」
「好叻,老子等著呢。」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賈璉二人推著水車往宮門外走去,忠順心裡滿滿落了下來,出了這道門,後面倒是容易多了。
二人剛剛經過那首領的旁邊,突然,「慢著。」隨即二人身前出現一根鋒利的長矛。
賈璉鎮靜道,「又如何了?」
那人拿著長矛挑著忠順的帽子,「這人似乎不是剛才那個小子。」
又指著忠順道:「你,摘下帽子讓本大爺瞧瞧。」
帽沿下,忠順的琉璃般的眼中閃過一道森寒的殺氣,很快又被淹沒在黑暗中。伸手摘下頭上的帽子,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便是剛剛賈璉所扮的模樣。
那領頭的瞪大了眼睛,仔細的瞧了瞧,疑惑道:「嘶,難道是黑天瞎火的,老子看花眼了?」
賈璉弓著身子笑道,「大爺,這些可以走了吧,家裡的婆娘等著呢。」
「滾滾滾,就這點子出息。」首領收回了長矛,不耐放的揮了揮手。
「行行,那多謝了。」又對著後面的忠順吩咐道:「還不快給推車,你這小子毛手毛腳的,回去了好好收拾你。」
車輪滾滾的動了起來,在黑暗中發出咕隆咕隆咕隆的聲音。
推著車子行了一會兒,待到了街中的一處隱蔽之處,二人方才棄了水車,賈璉吹了口哨,綿長的口哨方才停下,便聽到噠噠的馬蹄聲傳來。
忠順脫□上那帶著噁心臭味的皮衣,看著那奔至眼前的馬兒,瞇著眼睛道:「沒想到你早有準備。」
賈璉牽著高頭大馬走了過來,「我從不做無準備之事。快走吧,他們只怕已經在路上了。」
果不其然,暗夜中傳來隱隱約約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忠順回過頭時,賈璉已經端坐在馬上,伸下一隻手來,「在這裡藏兩匹馬不易,暫且將就一下吧。」
「我沒有你想的那般沒用。」
接著一匹黑馬便從暗巷中跑了出去。
郁久閭樓鳳此次親自帶著親衛隊前來抓忠順。
想著這般的守衛都能讓一個病重之人跑出去了,果然都是一群飯桶!想到這,不禁怒火中燒,狠狠的一鞭子抽到馬背上,馬兒驚痛,撒著馬蹄子跑的飛快。
黑夜慢慢有了漸明之色,旁邊的景象也越來越清晰,城門口是去不了了,看來只能走後面的那條險路了。
賈璉所選的這條後路乃是柔然與中原的連接之山——雲山。此山高大無比,遠望似入雲中,因此而得名。柔然人常年生活在平坦之地,走不得山路,再加上山上陡峭險象環生,此處便成了無人管之地。
這山對於常人來說不可攀援,但是對於賈璉來說卻是最好的兵家重地。可惜中原大軍無法在這樣的山中行走,以至於失了先機。此次來柔然尋忠順,自然也是將這裡當做最好退路。
忠順坐在馬背上,備著馬顛的幾次險些滑了下去。緊緊的抓住賈璉的衣裳,強撐著身子,「你為何不易容走城門?」
「你體內藥味太足,只怕逃不過樓鳳的獵犬。」
樓鳳飼養的馴養犬追蹤功夫倒是比人強出百倍,沒想到這賈璉連著抖知道。「你對柔然很瞭解?」
前面山路陡峭,賈璉放慢了速度,笑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你——」話未說完,便見賈璉突然停馬。
「你這是作何?」
賈璉未答,靜靜聽了一會,便勾起唇角,溢出一絲冷笑,「他們來了。」
突然,賈璉跳下了馬背。
忠順強撐著身子,冷聲道:「你這是做什麼,難道是想將我交出去?」
「我雖稱不上君子,但亦不是如此小人。」說完便一躍而上,坐到了忠順王身後。
「你身上帶著傷,坐前面吧,我可不想你半途摔下馬,平添了許多麻煩,那我這番豈不是白費功夫。」
賈璉伸手抓住前面的韁繩,「前面山路險惡,須得坐穩了。」
「放心,本王子亦是堂堂七尺男兒。」
「那便好。」隨即一揚鞭子便往山中尋去。
山中果然如賈璉所說地勢險要,險象環生,馬兒在這種路上行的很是顛簸。忠順本來就
是舊疾復發未曾好生醫治,加之路顛簸,身體自是堅持不住,憑著一口氣方能死死的忍住。
突然,賈璉受傷感覺到溫熱之感,抬眼看去,之間上面星星點點的紅色液體。
勒住韁繩,停住馬兒。「郁兄,你怎麼了?」
忠順強咬著唇部,不讓血從唇邊流出,咬著牙道:「無事,你行路便是。」雖然如此說著,身子卻越發的軟了下來,險些從背上滑了下去,幸虧賈璉伸手將人攔住。
「登登登」
一陣陣馬蹄聲傳來,在這只問蟲鳴鳥叫的深山中顯得驚天動地一般。樓鳳已然帶著兵馬追了過來。響聲越來越近,附近的鳥兒蟲子皆展翅逃竄。
「來的真快。」
賈璉忙將忠順攬住,一手拉著韁繩往前策馬。
「咻」的一聲一根箭羽從賈璉袖子旁擦過,登的一聲便插入了前面的樹幹中。
「好強的臂力。」
隨著身後的劍鋒傳來,賈璉將忠順撲倒在馬背上,躲開箭雨。隨著一隻箭插入馬背上,馬兒驚痛,撒起蹄子,將兩人拋在地上。馬兒驚痛的竄逃而去。
兩人還未落定,賈璉便感覺到森寒之氣襲來,憑著本能將忠順推倒一邊,「嗯——」一聲悶哼。
忠順睜開眼睛的時候,便見到賈璉臉色瞬間蒼白,血色全無。
抬眼看去,一隻箭雨正深深的沒入賈璉的背中,觸目驚心。
忠順推開賈璉扶著自己的手,「你不要管我了,先自己逃出去吧,他們不敢對我如何的。」
後面追著的人馬腳步聲越來越響,拉著忠順的手就往前繼續跑著,「既是一起出來,自是一道走。」
賈璉雖武功不弱,可是剛剛中的那一箭亦是不輕,背上那根觸目驚心的箭羽還深深的插著,鮮血直流。
這是一場生命的賭局,若是贏了,日後便能達成所願,若是輸了……
哼,輸了便輸了,如今便是悔了亦是沒有退路,便看看這老天爺到底要將自己置於何種境地方能罷休!
「樓爭,你若是再跑,今日就讓你命喪於此,可不要怪本殿不念手足之情。」
遠處傳來樓鳳的喊聲,夾著一聲聲馬兒的鳴聲,由遠及近。
大批的人馬已經慢慢接近,二人毫無逃走之力。
賈璉捂著傷口,突然笑道:「你可想和他回去?」
「我從不是貪身怕死之輩。」
「那便好,今日便再賭一次。」隨即拉著忠順向旁邊的一處隱秘的洞中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