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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五回 一切才剛剛開始 文 / 包子才有餡

    林西在高府門口,雇了輛簡單的馬車,揚長而去。馬車行至醉仙居門口,林西活蹦亂跳地跳下車,哪裡還有半分病怏怏的模樣?

    是是非非,糾糾纏纏,恩恩怨怨,這樣的高府無異於龍潭虎穴,能避一天,是一天吧!反正高府奴僕眾多,少她一個又如何?

    ……

    停靈至第三日,京中忽然戒嚴,禁衛軍,御林軍,京機衛戍嚴陣以待。

    景德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帝崩於福寧殿。

    留遺詔令太子繼位,軍國大事,權取皇太后及高相處分。

    嗣皇帝趙靖琪守靈。

    十二月初九,新帝登基,國號明道。尊生母李氏為太后,遷居長門宮。

    ……

    同日,崔榮軒一身素衣,神色疲倦,正打算往高府奔喪,臨出門前,府中管事匆匆忙忙送來一封信。

    崔榮軒見信後一個踉蹌,跌落在地。老程驚了一跳,慌忙將其扶起,撿起信瞧,臉色陡然巨變。

    「老爺,三老爺被朝庭的人看管住了,此生不得出莘國,這是為什麼啊?」

    崔榮軒凝神靜思許久,眼眸一沉道:「三弟畢生的志向是蹤跡遍佈九州,是我害了三弟啊!」

    「老爺?」老程聞言,頓時心下一沉。

    「那日先帝請我入宮,無緣無故說起要三弟入朝為官,我心下雖疑,並未多思,以崔家祖訓拒之。哪知出了宮,便得知魏國宮變,睿博榮登大位。」

    「老爺的意思是魏國宮變。先帝早已知曉。」

    「不僅知曉,且知道此子曾拜三弟為師,故才以此來試探。」

    老程吃驚:「難道先帝是怕三老爺與魏國勾結,謀取莘國江山?」

    「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三弟他上知天,下知地理,有將相之才,若為君王所用,必是把利箭。既是利箭,不能為先帝所用。便要除去。除不去,困住他也是好的。」崔榮軒冷笑連連。

    老程望他半晌,皺眉道:「新帝年幼,臣強主弱,確是大忌。只是我不明白。三老爺收睿博為弟子,如此隱秘之事,只咱們崔家人知曉,皇上又如何得知?」

    是啊,皇上又如何得知?

    高則誠前腳進宮,次日皇帝就把他請了去,並連下兩道賜婚聖旨,妹妹臨終前那句話……

    崔榮軒想到此處。一張臉早已變色,咬牙切齒道:「高則誠!」

    ……

    夜,安靜的深沉。

    風。呼呼的刮著窗框。

    小佛堂裡,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夏姨娘閉目跪倒在薄團上,一手持佛珠,一手敲木魚,嘴裡念著佛經。

    身後隱有腳步聲傳來。

    夏姨娘未曾在意。只當是貼身侍女正陽,眼眸微微睜了睜。復又閉上。

    半晌,似覺察到不對。木魚聲頓住,夏姨娘挺得直直的後背僵硬。

    「柔兒!」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夏氏輕歎一聲:「你來做什麼?」

    「來看看你?」

    「夫人靈前離不開人,老爺不該來妾身這裡!」

    高則誠面色暗沉,目中哀色閃過:「我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夏氏淡笑道:「老爺說笑了,我一個吃齋念佛的人,只怕幫不上老爺什麼忙。」

    「此事,只有柔兒能幫。」

    「說吧,何事?」夏氏嬌柔的聲音,像千年的古井,沒有一絲波瀾。

    「先帝臨終前,暗示我扶你為正室,以慰君心!」

    「啪!」的一聲,手中的佛珠應聲而落。

    以慰君心?

    夏氏心下冷笑:「我一孤女,無父無母,無兄無姊,如何慰得君心?」

    高則誠臉色變了變,輕聲道:「正是因為如此,且只有一女傍身,才能慰君心。」

    夏氏身子微顫,頭稍稍低了低:「老爺,倘若我說不呢?」

    「柔兒!」

    高則誠臉色瞬間蒼白,柔聲一喚:「我們……都不年輕了!君命——不可違!」

    夏氏只覺得渾身僵硬,身上沒有一絲熱氣,聲音依舊清洌:「老爺,我所求的只這一間陋室,一縷佛音,一方清淨,難道老爺都不肯給予我嗎?」

    高則誠緩緩閉上了眼睛,臉上痛楚難當:「她……已經走了,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

    夏氏冷冷一笑,聲音陡然拔高了半分:「傷害我的,從來不是她,是你——老爺!」

    似有什麼狠狠的敲在高則誠的胸口,他一個踉蹌,身形晃了晃,似要栽下。忙伸手扶住牆,才算穩住。

    夏氏聽著身後凌亂的腳步,只覺得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強忍道:「夫人剛逝,老爺需保重身體,萬不可太過悲傷。」

    高則誠只將身子靠在牆上,默不作聲。

    香爐裡,輕煙裊裊,襯得一室靜謚。

    夏氏見身後久未有動靜,終是忍不住轉過身瞧,身後的人,滿臉鬍渣,眼眶凹陷,嘴唇乾裂,唯有一雙深邃如海的眼睛,散著光芒,灼灼的正盯著她瞧。

    夏氏眼眶一熱,迅速轉過身去,背影身有一絲顫慄。

    「柔兒,別忘了,咱們還有個孩子。鳶尾她已經十四了,很快就要談婚論嫁,你不為我想,也該為她想想!」高則誠淡淡道。

    夏氏聞言一驚,眼底似有燃著的兩族幽暗火苗,突突的跳著。她慘然一笑:「老爺是在拿孩子,威脅我嗎?」

    高則誠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黯然道:「柔兒,我從來都是護著你的!」

    夏氏不語。

    高則誠上前蹲下,手慢慢撫上夏氏瘦弱的肩:「我們……還要鬧到幾時,這些年還不夠嗎?我從來都順著你的意,你為何就不能順著我一次!」

    往事如煙從眼前飛過。兩行清淚緩緩而落,許久夏氏的聲音清冷如罡風:「她……不是你算計的吧?」

    高則誠眸色一暗:「連你,也這樣想我?」

    夏氏微怔。

    高則誠苦笑不已:「我與她,是結髮夫妻。雖無多少感情,卻也不屑算計。若不是先帝遺囑。相府夫人的位置,定會如她的願。柔兒,這就是命。從前,是老爺天讓你走到我身邊,如今,還是這樣。這輩子。老天爺將我們兩人,纏得死死的,恁她是誰,也分不開!」

    「高則誠,你……」夏氏神色淒絕。淚從眼底湧起。

    高則誠緩緩蹲下,顫著手撫上夏氏光潔依舊的臉龐,輕輕擦去眼底的淚,一字一句道:「柔兒,這輩子,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

    夜色如黑布一樣,密密的覆蓋下來,魏國諾大的皇城。已一片漆黑,如死水一般的寂靜。唯有一處,還亮著燈。

    一明黃色的身影盤坐在坑上。手中捏著一子,輕輕放下,道:「老師這步棋,走得極妙!」

    對面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袍,顯得超塵脫俗。飄逸如仙,聞言抬頭淺淺一笑:「皇上。妙在何處?」

    著黃袍的青年男子把玩著手中的一枚棋子,眼中光芒閃爍道:「人心。時機,把握的半分不差,替朕除去了心頭一患。經此一事,崔家之勢,只怕在莘國的朝堂上,要趨於邊緣之勢。」

    中年男子輕輕放下一子,臉微微側向窗外,目光飄渺虛無,似在望著那遙遠的蒼穹。

    「謀事重在謀人,謀人重在謀心。莘國兩虎,南高北崔。若強強聯手,皇上永無機會;只有先後除去,皇上的寵圖霸業,方可緩緩而圖!」

    「所以朕歎,老師將那莘國一帝,一後的心,謀得分毫不差!替朕爭取了不少時間。」

    「皇上過獎了。」中年男子謙和一笑。

    皇袍男子微微頷首道:「老師,如今之勢,朕已手掌魏國,下一步,當如何?」

    「皇上,『攘外必先安內』,『治國必先齊家』掌國如掌家,只有家中太平了,才能將手腳都放心的伸出去。」

    「老師的意思是……」皇袍男子劍眉深蹙。

    中年男子似看著窗稜,又似落向那蒼茫的天際,神情平和而悠遠:「皇上,有些人,有些大族,適時候秋後算帳了……」

    皇袍男子似有所悟,展眉道:「那……莘國那頭?」

    中年男子靜默片刻,卻在靜然的眼波中掠起一絲淺淺的漣漪,許久,才落下一子,道:「一切……都為之尚早。皇上……按下覬覦之心,靜觀……只待其變。」

    ……

    暗夜中的大明宮,黃金作磚琉璃作瓦,即便只一個輪廓,也讓人感覺到瑰麗如畫,肅嚴莊敬,隱隱透著幾分霸氣。

    大殿的門吱呀一聲,古老而蒼涼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顯得格外突兀。

    中年男子迎風而出,簡單的長袍隨風擺動,不再年輕卻依舊俊朗的面龐,帶著超然的淡定。

    一雙漆黑如子夜的眼睛清澈幽深如碧潭,卻無波無緒、無慾無求。

    中年男子一步一步,走得穩健,數丈開外,不知為何停住了腳步。

    背手而立,昂首凝望。

    天空烏雲沉沉,未有一絲月光,那麼深廣無垠。

    中年男子嘴角擒起一抹淺笑,涼薄的唇輕輕而而動。

    「百年世家,富貴流傳……只可惜,沒了崔家的相府,不知是否光采依舊……」

    「高則誠……一切……才剛剛只是開始……」

    「你欠我的,我會一一拿回來。」

    ……

    第一卷完(未完待續)

    ps:第一卷,終於結啊,洋蔥剝下了一瓣,也許是兩瓣。

    寫第一卷時,心緒特別複雜,幾度改,因為包子料到會有書友說,節奏太慢了。

    寫得很累心,頭髮白了數根,倘若未曾達到書友們的滿意,請輕點砸吧!

    春暖還寒,書友們多捂捂,別像包子一樣感冒了。

    對不住各位,今日只有一更,實在是太累了,且讓包子休息休息,繼續奮戰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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