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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二回 黃道吉日 文 / 包子才有餡

    「阿嚏!」

    「娘娘,快歇著吧,這一會子娘娘都打了三個噴嚏了,著了涼可如何是好?」

    春陽眼含焦急地看著主子。娘娘從福寧殿回來,便一直立於窗前,勸了幾回無用。

    「去瞧瞧福寧殿可有動靜。」

    「娘娘,夏公公一直守著,有動靜自然會來回話,娘娘還是往塌上歇一會吧!」

    李妍轉身,冷笑。

    「明日傳話下去,從明日起,本宮要吃齋念佛七日,在佛祖眼前替皇上祈福。免了宮中妃嬪的請安,讓她們各自在寢殿裡安份守已。」

    「是。」

    「皇后娘娘,夏公公到!」

    春陽面色一喜:『娘娘,夏公公來了!「

    李妍恬靜一笑:「把人請進來!」

    夏東行過禮,看了看四周,春陽忙揮了手摒退了眾宮女。

    夏東上前幾步,低聲道:「回皇后娘娘,高相爺剛剛入宮。」

    李妍長吁一口氣,向上挑起的唇勾勒出一絲笑意:「一切,果真如本宮所料!」

    ……

    高則誠立在福寧殿前,整了整衣衫,略定了定心神,入了殿內。

    入殿,稍稍環視,跪拜行禮。

    景德帝抬了抬手,道:「賜座!」

    高則誠坐定,眼角稍抬,心中驚了一跳,短短幾日皇帝已瘦成這般模樣,看來……

    他不敢深想,忙道:「皇上深夜召見臣。不知有何要事?」

    景德帝淡淡一笑:「聽說明日高相府中辦喜事?」

    高則誠心下一驚,忙欠身道:「長女定親,勞皇上牽掛。」

    「定的是哪府的公子?」

    高則誠一心以為皇上深更半夜把他叫進宮,必有要事要商議,哪知皇上問的是兒女瑣事,心裡有些打鼓,忙道:「定的是拙荊的娘家侄兒。」

    「噢,原是崔家的人。」

    輕飄飄的一句話,令高則誠心頭一顫。

    「聽說崔家的兩個姑娘,如今正住在高相府上?」

    高則誠又是一驚。

    「崔府兩位姑娘與拙荊姐妹情深。聚在一處說說貼己話。故留宿。」

    景德帝深深看了高相一眼。淡淡道:「朕聽說高相夫人綿延病塌已幾年?」

    「是!」高則誠眉心微跳,

    「可有良藥醫治?」

    「回皇上,不過是……拖日子罷了。」

    「噢?」

    景德帝聲調微轉。「高相幾房妻妾?幾位兒女?」

    「回皇上,臣一妻四妾。三子四女。」

    「高相好福氣啊。朕心生羨慕。朕貴為天子。膝下只得一子,與高相相比,哎……」

    繆繆數語令高則誠背後冷汗直冒。心頭千回百轉。

    「皇上雖只得一子,然太子聰慧孝順,心存天下,龍子龍孫,豈是凡夫俗子能比?」

    「若真如高相這般所說,朕也就安心了。然此子玩劣異常,已被我與皇后寵壞,朕放心不下啊!」

    此言一出,高則誠心跳如擂,面色大變,離座跪倒,紅著眼眶喚道:「臣請皇上保重龍體!」

    「人生自古,誰無一死?帝王將相焉能除外!」景德帝深深的看了高相一眼,並未叫起。

    「朕把此子,托付給高相。」

    高則誠又驚又恐,拜伏在地:「臣定不負皇上重托,鞠躬盡瘁,肝腦塗地,誓死輔佐太子,絕無二心。」

    景德帝滿意地點了點頭,默視他良久,眼中波瀾再起:「如此很好!朕聽說高相府有位吃齋念佛的姨娘。」

    高則誠悚然一驚,起身道:「正是!」

    「吃齋念佛之人,最是清心寡慾,無所欲,無所求。很好!」景德帝低沉的聲音如警鐘般低聲響起。

    高則誠一張俊臉,早已變了顏色。

    ……

    十一月二十二,陰,黃道吉日,諸事皆宜。

    高府張燈結綵,車水馬龍。

    林西今日起了個大早,按規矩穿戴一新,與荷花姑娘一道侍候表少爺起身。

    今日崔瑾辰訂婚大喜之日,早有針線房的管事把量身定做的衣裳送過來。

    正所謂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林西只著了身新襖子,微黃的小臉看著也有幾分神采,更不消說崔瑾辰這般人品。

    林西打量眼前的表少爺,連雲紋錦繡紅萼梅花長袍,腰間繫金色腰帶,襯得人面若冠玉,清新俊逸,比著往日更出采三分。

    崔瑾辰覓丫鬟林西停住手盯著她瞧,冷哼一聲。

    林西醒過神,陪笑道:「表少爺穿這身衣裳真是好看。」

    話未完,卻見小丫鬟來報崔府管事求見表少爺。

    崔瑾辰臉色微

    變,推開正為他理衣裳的林西,荷花兩人,走了出去。

    荷花手中落空,忙朝林西打眼色:「去,你去跟著,外頭賓客都快齊了,叮囑表少爺千萬不可誤了正事。」

    林西心下雖不願意,奈何在這院裡,荷花姑娘說話一言九鼎,林西只得緊跟上去。

    崔瑾辰行至二門外,遠遠的見是老程,忙上前道:「程叔如何來了?」

    老程冷眼看著三少爺身後的丫鬟,林西似有所察,頓住了腳,背過身去。

    老程見她頗為識相,忙壓低了聲道:「三少爺,今日一早,宮裡的人就把老爺叫去了,至今未有消息。」

    崔瑾辰不以為然道:「許是皇上召見也不一定。程叔不必著急。你派人去宮外守著」

    老程聞言一愣,臉色複雜地瞧了崔瑾辰一眼,虛笑道:「是,三少爺。我就是怕老爺在宮中耽擱了時間,誤了高府的宴請。讓高相夫婦苦等。」

    「不怕,回頭我與他們說一聲。」

    老程張了張嘴,眼中神色難辨,笑道:「聽說昨兒夜裡高相爺也入了宮?」

    崔瑾辰有些詫異:「這個倒不大清楚,我昨兒早早便歇下了。」

    老程眉頭微皺,笑道:「既如此,我便親自去宮外守著,三少爺大喜之日,老程先給三少爺道個喜,等老爺從宮裡回來。老程再來討是杯水酒喝!」

    說罷。抱了抱拳,匆匆而去。

    崔瑾辰自言自語道:「這老程,巴巴地跑了來,只說幾句話便走。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轉過身。卻見林西在幾丈之外靜等她。心下不喜,揚了揚眉走到她身邊,冷笑道:「你這丫鬟腳程到快。難不成是怕我逃婚?」

    林西倏爾一笑:「回表少爺,奴婢奉荷花姐姐之命,怕表少爺耽擱了時辰,這才跟著一道過來。」

    「荷花?」

    崔瑾辰聲音中含著怒氣,嘀咕一句,拂袖而去。

    ……

    高府的宴請,分內院外院。

    外院由高相爺領府上三位公子及眾管事迎接。林西作為表少爺的貼身丫鬟,只需跟著表少爺在內院走動,外院則由小廝陪著,故表少爺去了外院,林西便混在丫鬟堆裡看各府夫人,小姐們打扮得如天仙一般,相繼進府來。

    作為高府內宅的當家人崔夫人,並未出現在迎客的人中,反倒是在府上作客的崔家兩位姑娘,一個著紅,一個著綠,打扮得莊重得體,笑盈盈由李媽媽陪著一道遊走在客府女眷之中。

    眾賓客一見這情形,聯想到前些日子京中傳言高相夫人病重的消息,看向崔家兩位姑娘的目光便有所不同。

    崔淑芳,崔淑芸不愧為世家教養出來的姑娘,說話行事無半分扭捏作態之勢,大大方方承受各色探索的目光,任由眾女眷旁敲側擊,亦是進退得當。

    林西看了暗下不由叫好。比起朱姨娘的嬌蠻,何姨娘的柔順,王姨娘的小家子氣,崔氏的兩位姑娘也確實擔得起相府夫人這一重要的角色,且有後來居上之勢

    林西剛感歎一句,只聽得一聲聲低聲驚呼,抬首見一身紅衣的大小姐被丫鬟僕婦們圍在中間,琳琅環珮,款款而來。她心頭微顫。大小姐這一盛裝打扮,容色艷麗,真真是雍容華貴到極致,把府裡其他三位小姐瞬間比了下去。

    果然,林西眼尖地看到三位小姐驚訝的目光,隨之而來的便是各方而來的讚美之聲。

    高茉莉先走至崔家兩位姑娘跟前,儀態萬千地福了福,道了一聲:「姑姑!」

    崔家兩位姑娘同時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眼神柔和的似在看自己的親生女一般。高茉莉與兩位姑姑互動完畢,遂由李媽媽領著躋身於花廳的賓客之中,府裡其它三位小姐則端著笑,默默地跟在大小姐身後。

    高低立現。

    崔家四位小姐,唯大小姐是嫡出,母親出身崔府,身份貴不可言,如今又與崔家三少爺訂親,前程光明似錦。

    高鳶尾心中酸澀不堪。今日宴席,唯大姐允紅衣出席,而針線房給其它三位小姐量身新做的衣裳,均是顏色偏淡,款式簡單,甚至連繡的花色也極其單一。

    儘管心裡清楚的知道今日的宴請是為大姐而辦,然高鳶尾仍不可抑的心中泛起苦澀。鳶尾,果然只是一朵無人識的小花,林緣和水邊濕地才是它生長的地方,就如同她的人生一般。

    高鳶尾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心中悲涼一片。

    高茉莉見親戚們盡數到齊,高聲道:「園中梅開,暗香浮動,有道是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母親病中,容貌不,怕驚了眾位親朋,故命茉莉恭請夫人,小姐們移步園中暖閣,賞梅,吟詩,品茗,以作佳話。」

    清婉的聲音不高不低地入人耳,林西輕歎一聲,大小姐這幾句話,果然是極有水準的,極大的體現了高府小姐的閨中教養與學休養,如此看來,那些高額的學費沒有白花。

    林西眼眸一垂,低頭退了出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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