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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回 來人詭異 文 / 包子才有餡

    林西正想著,卻見院門口來了幾個打扮花俏的丫鬟,細細一瞧,均是二少爺房裡的人,只容貌均在白飛之下。看來二少爺花心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林西陪著笑臉一一打過招呼,眾女見是她,倒也客氣,圍著一道說笑。

    濃濃的脂粉氣撲鼻而來,林西只覺得呼吸不暢,暗道好重的妖氣,遂找了個出恭的理由迅速的尿遁了。

    ……

    高府東北角的一處安靜的院子,四四方方,極寬敞。院子裡種滿了玉蘭樹,隆冬時節,早已過了那花期,只有光禿禿的樹幹在寒風中搖擺。

    何姨娘化著淡淡的妝,亭亭立在樹下,轉過問身邊的小丫鬟:「阿瑛回來了?」

    青衣圓臉丫鬟放下手裡的掃帚,笑道:「姨娘都問了好幾回了,應該快回來了吧!」

    「問了好幾回了?」

    何姨娘輕聲喃呢:「這時辰怎麼像被冰凍住了一般,連動都不動了呢?」

    心腹容媽媽被打發出去了,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大丫鬟被發賣了,寬敞的院子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日子能不被凍住了嗎?何姨娘自嘲一笑。

    笑意尚未隱去,卻見一微胖的丫鬟推了院門進來。

    「姨娘,不好了,老爺把王姑娘抬了姨娘了。」阿瑛走到何姨娘跟前輕道。

    「王姑娘?哪個王姑娘?」何姨娘臉色微變,蹙眉道。

    「還有哪個王姑娘?就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女。姨娘剛被禁了足,老太太便把人接來了。天天尋思著往老爺書房去。沒臉沒皮的。一股子狐媚相。」阿瑛一臉憤恨道。

    「老爺與老太太一向不合,怎麼會?」何姨娘臉上閃過譏諷,言語淡淡的。

    「姨娘有所不知,那王姑娘大半夜地尋到老爺書房,穿得又露,言談又,老爺一個沒忍住,便……奴婢還聽說老太太先前特意請了經年的老人。關起門來著調教王姑娘如何侍候男人的本事,老爺如何禁得住!」

    阿瑛清脆的聲音在空蕩蕩的院子裡顯得尤為響亮。

    「老妖婆!」何秋玉氣得咬牙切齒,心下一片淒涼。

    原想著老爺盛怒之下把自個禁了足,過了兩三個月,念著她生下一雙兒女的份上,念著她素來用心侍候的份上,許會解了禁,哪知道……

    世上男子,只見新人笑,怎見舊人哭?如今府裡又多了個四姨娘。既長得嬌媚年輕,又會侍候男人。相較之下。她這半老徐娘又如何能再奪回男人的寵愛?

    何秋玉潸然淚下。

    這個男子,雖不值得她用身心去付出,卻能給她和一雙兒女安穩的日子。她出手,也只想著為兒子,女兒爭一爭。如今連自己都折了進去,孩子們有個被禁足的生母,往後的日子該如何過啊……

    阿瑛瞧見主子傷心,想勸也不知如何勸,陪著掉了幾滴眼淚,忽然似想到了什麼。

    「姨娘,實在不行,奴婢再去找找三少爺,四小姐……」

    「不許去!」

    何姨娘忽然尖聲打斷。

    「不許去。我不能因為自己而累了他們!」

    ……

    西市,向來是京城最熱鬧的地方。

    雕車競駐於天街寶馬爭馳於御路。兩旁青樓畫閣,繡戶珠簾,美輪美奐;綾羅綢緞,珠寶香料,一應俱全;更有醫藥門診,看相算命無所不備;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賈;看街景的士紳;騎高馬的官吏;身負背簍的行腳僧人;問路的外鄉遊客,有那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也有那街邊行乞的骯髒乞丐。真真是三教九流,形形色色。

    如果說西市的清晨是只沒睡醒的懶貓的話,那麼西市的中午就是只精力充沛的老虎;到了晚上,如果非要用動物來形容,西市更像是一隻期待與雄**配的狼,眼中**裸的儘是幽幽散發出來的綠光。

    林南赫赫然站在老虎的一隻眼睛上,如水的目光正上下打量眼前的一對客人。

    林南在醉仙居大掌櫃這個位置上已穩穩地坐了兩年,迎來送往的客人沒有上百萬,也有幾萬。一雙妙眼看盡人間百態,與那孫悟空的火眼金星相比,除了看不出化成人形的嬌魔鬼怪,旁的也不差什麼。只是今日這兩位客人,林南看了半天實在看不出什麼道道來。

    帳房呂布戴了頂羊皮小帽,遮住了由地中海演變成死海的腦袋,湊過滿是褶子的臉,輕聲道:「南掌櫃盯著那桌客人已半盞茶的時間,可是那桌客人有什麼不妥?」

    林南淡淡的地了他一眼,嘴角輕翹,搖了搖頭,再搖了搖頭,歎道:「此二人,詭異之極」

    「詭異?」

    呂布帳房扶了扶恨不得掛到嘴巴上的眼鏡,認真打量了下,開口道:「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帶著小廝上咱們醉仙居喝酒吃飯,哪裡詭異?」

    林南白了他一眼,扶了扶頭上的鳳釵,一臉隱秘道:「哪裡都詭異!你瞧,那年長的白袍公子,長得白白淨淨,看似一派富貴閒人的模樣,可一雙眼睛卻東瞧西望,行事說話微微躬著身,腦袋動不動就往青衣小廝那邊湊,點個菜也小心翼翼地詢問那小廝。哪裡像個公子,分明就是下人!」

    呂帳房透過厚厚的鏡片,又認真地打量了一眼,笑道:「大戶人家的公子,寬待下人,與貼身小廝處得跟朋友兄弟一般,

    這也不是沒有的事。」

    林南撫了撫頭上的白玉蝴蝶簪,反應敏銳道:「呂帳戶是說我不寬待下人,沒跟你們處得跟朋友兄弟一般?」

    「掌櫃說哪裡話,掌櫃對我們不似朋友兄弟,勝似朋友兄弟。小的們養家餬口,都靠掌櫃賞賜!」

    呂帳房笑得像朵快蔫了的菊花一般:「掌櫃,說詭異之處!」

    林南哼哼兩聲又道:「再看那個小廝,一身青袍不新不舊,週身卻有一股子氣度。言行舉止一派怡然自得,既不端茶,也不遞水,臉上的神色拽得像個什麼似的。眉毛稍稍一抬,那白袍公子便低頭哈腰。哪裡是個小廝,分明是個主子!」

    呂帳房細細看了兩眼,心下倒有幾分贊成,忙道:「掌櫃,這麼說來,這二人……」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兩個,一個黃袍加身,也只是個跳蚤;另一個嗎?哼……打扮成叫花子,也難掩其富貴!」

    林南對自己一針見血地分析十分滿意,似笑非笑地朝呂帳房遞了個貨真價實的媚眼,只把那老呂頭驚得失了手裡的毛筆,儼然一副受驚過度的表情。

    「掌……掌……掌櫃,不……不會吧!」

    「會不會的,一試便知。」

    呂布嚇得眼皮直跳,忙勸阻道:「南掌櫃,慎重,慎重,三思,三思!這事,要讓北掌櫃知道了,恐怕……恐怕……」

    林南昂了昂首,冷笑道:「這醉仙居誰是大掌櫃?」

    呂布眉頭緊鎖,苦大仇深地從嘴裡咬出幾個字:「南掌櫃您!」

    林南又昂了昂首,笑了笑道:「我與他,師門當中誰是長?」

    呂布咬了咬唇,支支唔唔地從嘴裡又吐出幾個字:「南掌櫃您!」

    林南微微舒展眉頭,玉手輕輕在呂帳房的肩上拍了拍,含笑道:「帳房先生的眼力勁,果然就是好,瞧這帳,算得清清楚楚,一點都不含糊。老呂啊,有前途啊!」

    呂布嚥了咽到嘴邊的話,鄭重其事道:「南掌櫃,稍稍悠著點!咱們是開門做買賣的,萬一把客人得罪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再者說今日北掌櫃去了京外!」

    言外之意是,南掌櫃你闖了禍,沒人替你收拾爛攤子。

    林南眼波流轉,撂起袖子躍躍欲試的半晌,想著師弟陰沉的棺材臉,終是在呂老頭眼白多於眼黑的注目下,偃旗息鼓。

    一身夥計打扮的剛子顛顛地跑到林南跟前,輕聲道:「南掌櫃,那兩位客人居然把咱們醉仙居所有的菜都點了個遍,今兒可遇上大買賣了!」

    一對明珠耳環微微漾光,襯得林南白如羊脂玉的臉龐盈盈生光。

    她悠了悠手道:「看出有什麼不妥之處?」

    剛子拿起肩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道:「說來也奇怪,那白袍公子居然事事處處伏低做小,點什麼菜,喝什麼酒都由那青衣小廝作主。那青衣小廝看著衣著普通,一雙手嫩得跟個娘們似的,也不知道怎麼長的。」

    剛子把手朝林南眼前一伸,撇嘴道:「掌櫃,瞧瞧咱的,這才是爺們的手!」

    林南一把拍掉眼前的鬼爪子,得意地朝呂帳戶挑了挑眉。

    「老呂頭,怎麼樣?」

    呂帳房伸出大拇指,朝林南比劃了比劃:「掌櫃火眼金星!」

    剛子不明就裡,只順著呂帳房的話頭,添了句道:「掌櫃英明!」

    林南被奉承得身心極為舒坦,拍了拍手道:「得了,能賺銀子就行,管他誰是主,誰是僕呢!你們盯著,我去隔壁串串門!」

    呂帳房一把扯住林南的衣裳,嗑嗑巴巴道:「掌……櫃,煙花巷柳之地,掌櫃如此冰清玉潔的女子,怎可與之為伍?古人有曰……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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