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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回 血染情場 文 / 包子才有餡

    林西絕非悲秋傷月的人。

    她微微歎了口氣,從床角不知何處掏出個小包袱,小包袱裡裝著更小的包袱,就這樣一層層的打開,然後素手從裡面挑出一張精緻的面皮,熟練地對著鏡子搗鼓了幾下,一張微黃的臉赫然出現在鏡子裡,正咧著嘴傻笑。

    人在屋簷下啊,低頭又何防!

    遇到個二貨少爺,只當吃壞了肚子。把他當坨屎拉出來了,你就不會在意他曾經是如何的折騰過你。

    ……

    荷花掀了簾子進門,便看到了林西對著鏡子似笑非笑詭異的表情。

    荷花面無更表情地走到林西身邊,不由分說地把藥瓶塞到林西手裡

    「喏,這是上好的消腫藥,夫人舊年賞給我的,我沒捨得用,一直帶在身上,你趕緊擦擦。」

    林西接過藥瓶,定定地看著荷花高大壯實的身軀,眼中閃過一絲暖意。

    「省得被外人看到,丟了表少爺的臉面!」

    說罷,荷花瞧都未瞧她一眼,摔了簾子便走。

    林西怔怔半晌,幽幽歎了氣,自言自語道:「比起荷花姑娘的心靈美來,表少爺你醜得像只蛆!」

    ……

    蛆之所以能長成蛆,多少是因為屎的滋潤,你看它,在如此惡劣的環境裡,還能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這需要多大的精神勇氣。

    所以,當林西重新站在表少爺的書房裡時,她忽然覺得,自己比起表少爺來。更有做蛆的潛質。而表少爺顯然對如何成為一坨屎更有研究。林西想到此。沒心沒肺得笑了。

    崔瑾辰手持一本《大學》。偷偷用目光去看垂頭不語的林西,見她腫著半邊臉,居然還笑得出來,心中不免有些詫異。

    鑒於自己剛剛的行徑,崔瑾辰心下略有一絲愧疚,正打算開口說幾句話緩和緩和,卻聽外院一陣喧嘩。

    崔瑾辰面露不豫,輕輕咳嗽了一聲。林西知道表少爺的習慣,忙道:「奴婢替表少爺把人趕走。」

    崔瑾辰微微含笑,點了點頭,端的是溫而。

    林西及時地隱住了眼角的一記白眼,迅速地走了出去。

    江楓院外,丫鬟,婆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指指點點。

    林西順著眾人的目光,向前頭望去,胳膊肘輕輕蹭了蹭了邊上的小丫鬟。腦袋一歪輕聲道:「怎麼了,那頭出了什麼事?」

    青衣小丫鬟側過臉瞧是林西。忙低壓了聲道:「不知道,聽說朱姨娘在何姨娘院裡砸了一支上好的朗窯紅印花瓷瓶,聲音大得把夫人都驚動了。」

    敢情是朱姨娘嚥不下這口氣,到何姨娘院裡找茬去了。兩隻母老虎相鬥,必有一傷。林西頓是忘了自己腫著的半邊臉,半掩著嘴道:「夫人派人去了?」

    青衣小丫鬟想也未想,便道:「夫人讓李媽媽陪老夫人去了,這會正鬧著呢,也不知道後頭怎麼樣了。」

    林西眼中一動,輕道:「要不你去瞧瞧?」

    小丫鬟用一種極度鄙視的目光定定地瞧了林西兩眼,似乎很是不滿她慫恿別人幹壞事的惡劣行徑,冷笑道:「誰敢去?我是不敢,要瞧你自己去瞧。」

    說罷,扭著小腰便走了。

    哎,自打夫人病重後,高府的內宅是一日不如一日。且不說各路牛鬼蛇神為了那個位置,已揮舞著大刀,赫赫地殺進府裡;就是素日裡相親相愛的姨娘們,也抄起了傢伙,紅著眼睛相互廝殺起來。這是要血染情場的節奏啊!

    林西掂起腳,透過幾個腦袋的縫隙,左搖右擺地看了兩眼。無聲地罵了句粗話「關我鳥事」,便到表少爺跟前回話去了。

    ……

    朱姨娘滿頭朱翠,一身白底橙黃小花淺青灰枝葉長襖,堂而皇之地站在屋子中央,輕蔑之色浮上眉梢。羊皮小靴輕輕踢了踢腳邊的碎瓷片,粉色的繡帕輕掖嘴角,冷冷一笑。

    「何秋玉,我與你近無冤,遠無仇,入府這些年,以姐妹相稱,也算和氣。如今你使這下作手段,用在我兒身上,我倒想問一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良心?」

    溫柔如舊的淡笑,白晰如常的面龐,不知為何隱隱散發出可怕的凜然氣勢,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徐徐現出冽目的光華。

    「良心是個什麼東西?可以吃嗎?可以讓我八抬大轎,光明正大的抬進這高府,坐上正房夫人的位置?」

    朱尋雁顯然未料到一向溫柔似水的何姨娘居然講出如此刻薄的話來,不由得頓住了,回過神,怒不要遏罵道:「你個賤人,心狠手辣,想坐上正房夫人的位置,門都沒有,老爺早就看穿你了。」

    何秋玉上前兩步,死死地盯著朱尋雁嬌美的面龐,一字一句道:「你當我和你一樣不要臉哪?堂堂何府嫡出的小姐,居然上竿子到高府來做妾,不知道咱們倆個誰更賤一些?」

    「你!」

    朱尋雁被人拿了短處,不由氣結。

    「我喜歡老爺,我願意為他做妾,又怎麼樣?」

    何秋玉臉色突然,雙目獰戾:「你以為你喜歡老爺,老爺就會把你扶正?別做他娘的春秋大夢了。我告訴你,就算是我死了,你朱尋雁這輩子也休想被扶正。」

    朱尋雁被點了死穴,氣得心怦

    怦直跳,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個巴掌,怒罵道:「黑了心肝的毒婦,你敢詛咒我,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似的,滿腦子想著害人。老爺這兩日都歇在我房裡,他不扶我,扶哪個?」

    「哈哈哈哈!」何姨娘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忽然放聲大笑,全然不在意她剛剛挨了一巴掌,耳朵被打得嗡嗡作響。

    朱尋雁手打得生疼,被何秋玉淒厲的笑聲嚇得心頭一跳,氣急敗壞道:「你笑什麼?」

    何秋玉頓住了笑,手輕輕撫上紅腫的面龐,步步緊逼道:「笑什麼?笑你對老爺滿腔的愛意付之東流;笑你扶正的算盤落了空;笑你日後還將頂著姨娘的名頭生活在這高府;笑你事到如今,還不知道你的好兒子早就與那海棠有了首尾!」

    朱尋雁如五雷轟頂,頓時變了臉色,尖聲道:「放屁,你胡說,你這個賤人,你害了二少爺挨打不說,你還要誣陷他。等老爺回來,看我不……」

    「去啊,儘管去,正好可以提醒一下老爺被人戴綠帽子這事,說不定老爺經你這麼一提醒,會替我報這一掌之仇呢!」何姨娘含笑的眼眸中充滿了嘲諷。

    「我呸!你的好兒子,早就把海棠睡了,老爺戴了幾個月的綠帽子,你說他什麼感受?老爺知道二少爺是冤枉的,為什麼不去瞧他?朱尋雁啊,朱尋雁,老爺受了這等奇恥大辱,還會把你扶正嗎?你這沒腦子的蠢貨!」

    「賤人,我跟你拼了!」朱尋雁血氣翻湧的壓都壓不住,一把揪住何姨娘頭髮,廝打在一處。

    外頭跟著的下人們聽到屋裡形勢急起直下,忙衝進來,見兩個姨娘撕打在一處,嚇得臉色都變了,各自上前抱住了各自的主子,饒是這樣,兩位姨娘已花了妝容,散了頭髮,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也不知誰喊了一聲:「老夫人來了!」

    須臾,老夫人被人簇擁著入了屋子,後頭跟著的是夫人跟前的李媽媽。

    王氏一見屋裡的情形,眉頭皺成一團,當即拿出當家老夫人的氣勢,威嚴道:「都有兒有女的人了,做事不為自個著想,也該為兒女留些個臉面。堂堂相府的姨娘打架,這事要傳出去,相府的臉面都給你們丟盡了!」

    何秋玉見老夫人來,眼露寒光。若不是老太婆多管閒事,她豈能就這麼敗了?遂嘲地上啐了口痰冷笑道:「臉面?這夫人還沒死呢,就有人等不急地把自家侄女接到府裡來,上竿子給老爺做妾,我倒不知如今這高府還有什麼臉面拿出來說?」

    朱尋雁素來不把王氏放在眼裡,雖然她把何姨娘恨得牙直咬咬,卻也知道輕重。更何況小蠻吊死在她院前一事,正是王氏在老太爺跟前下的眼藥水。

    只聽她酸酸道:「只怕人家還看不上妾這個位置,說不定啊,還想著做當家夫人呢。小門小戶出來的人,就是眼皮子淺,年輕輕的黃花大姑娘,盡想著往高門大戶裡鑽。若真坐上了這個位置,我倒要看看,相爺府的臉面往哪裡擱?」

    這一通夾槍帶棒,指桑罵槐的話,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就像一記悶棍,狠狠地打在了王氏的身上,王氏頓時變了臉色,氣得渾身發抖。

    她原打算趁這個機會,好好地擺一擺老夫人的威風,殺一殺兩位姨娘的銳氣,在高府豎立起威信,也省得各房管事拿她不吃勁。哪知道,兩位姨娘雖然內裡吵得天翻地覆,槍口卻一致對準了她這個外人。老夫人怎能不氣個倒仰?

    想著自己巴巴的跑到這裡,話沒說兩句,卻惹得一身腥,王氏的臉色一會白,一會青,端的是無彩繽紛。

    她胸口起伏兩下,想著回兩句,又覺得自己一個正房老夫人跟兩個不知輕重的姨娘計較,有**份,遂板著臉甩了個袖子就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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