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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回 不是我做的 文 / 包子才有餡

    橙子柳眉倒豎:「我為什麼要把話說清楚?誰幹的那缺德的事,誰心裡有數!」

    「我沒有,不是我做的!」小月吼得聲撕厲竭。

    「不是你做的,那是鬼做的,這院子裡,除了你在這件事上,得了好處,旁人有誰得了半分好處?」

    「你……你……血口噴人……你……你誣陷人!」小月嘶啞著聲音道。

    「誣陷?」

    橙子高昂著頭,摸了摸頭上了簪子,抬高了聲音道:「你還用得著誣陷?昨兒個林西包袱裡大少爺的鞋子,說不定也是你偷偷換了的。」

    「什麼大少爺的鞋子?我壓根就沒見過。」

    「喲,喲,喲,做都做了,還不承認?我就納悶了,那朱姨娘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處處與咱們院裡的人作對。她林西對你也不差,連月錢都給你使,你卻要這麼害她。」

    「橙子姐姐,鞋子的事情,不關小月的事,你別把這事按在她頭上。」

    橙子忿忿的瞪了林西一眼,眼中甩過兩記劍光,林西嚇得把「頭上」兩字咽進了肚裡。

    論吵架,初出茅廬的小月顯然不是橙子的對手,只兩三句,便被說得啞口無言。

    她紫漲著臉,嘴一張一合,胸口上下起伏,偏一句話也說不也來。

    林西看不下去了,正欲開口相勸,未料小月突然衝到桌子前,拿起針線簍裡的剪刀,對準了自己的胸口,連連搖頭道。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小月叫的聲嘶力竭。

    「你……你……要做什麼?」橙子見小月手上的剪刀只離她胸口半寸遠,嚇得花容失色,舌頭開始打結。

    「是不是我死了,你們才願意相信我是清白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別衝動,把剪刀放下。」橙子連連擺手,嚇得臉都綠了。

    林西屏氣凝神,看著屋裡突然性情大變的兩人,一頭的黑線。

    「這個……小月啊,有什麼話好好說,別動不動的就拿個剪刀,這是要作甚麼呢?」

    「不是我,林西,我沒有到朱姨娘那裡告訴,我沒有拿大少爺的鞋子,我真的沒有……唔……」小月直直的注視著林西,淚水漣漣。

    「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你從來都是個好人,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別激動,別激動!」

    不知為何,林西覺得平蕪院的地皮有些淺,昨兒個夜裡她剛剛很好的思考了一番老爹生前的遺言,今兒一早就來了個現世報。

    只是老爹教過她如何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卻從來沒讓她學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林西心裡很是為難。

    她一步步上前,左手輕輕拍打著小月上下起伏的後背,右手慢慢的攀上了她持剪刀的手,輕巧的一翻手背,出其不意奪下了剪刀。

    小月失了剪刀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眼淚吧吧直掉。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就不是你,做什麼要死要活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嚇都把我嚇死了。」橙子顯然是受了驚嚇,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

    林西幽怨的看了橙子一眼,就你這個連環炮,別說是讓人說話了,就是讓人喘息一口都難。

    「我說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如今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小月想著這些日子,平蕪院眾人冷冷瞧著她的目光和那些閒言碎語,心如死灰。

    橙子看著小月的失魂落魄,輕輕的別過頭,「我也是看著她吊在那裡,面目……面目猙獰……才……口不擇言。」

    林西輕輕扯了扯橙子的衣袖,橙子並非那扭捏之人,她深吸一口氣,走到小月跟前,輕聲道:「這都要死要活的了,事情肯定不是你做的,我信你。你別怪我,她死得著實的冤枉。」

    小月淚如雨下,捂著嘴怔怔的望著橙子,一臉的驚訝,半晌忽然一屁股坐在床上,嚎啕大哭。

    林西嚇了一跳,趕緊把門關上,哄勸道:「我的小姑奶奶,別哭了,萬一給小姐她們聽見,又有話說。」

    小月抽嚥著斷斷續續道:「你們不信我,我心裡委屈,想哭;你們信我,我心裡高興,也想哭!」

    橙子從懷裡掏出帕子,蹲下替小月擦了擦臉上的淚,不知想到了什麼,自己也滴下淚來。

    林西無奈的看著地上兩人,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心裡頭說不出是傷心,還是難過。

    許久,她才回過神來。

    傷心和難過,都只是用來形容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叫做心痛。

    ……

    朱尋雁以手撐額,定定的瞧著桌上小小的一尊博山爐。博山爐裡焚著香,篆煙細細,筆直的裊裊升起,散開如霧。

    朱姨娘心裡沒由來的一陣煩躁。

    昨夜老爺負手而來,話沒說幾句,便質問她大鬧平蕪院一事。

    朱姨娘見男人言語中帶出幾分厲色,臉色微微發白,泣說道她既然想鬧,就沒指望能瞞著老爺,早就想在老爺跟前哭一哭自己和兒子所受的委屈。

    男人不明就裡,追問朱姨娘何來的委屈。

    朱姨娘盈光點點,哽咽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給男人聽。

    朱姨娘越說越委屈,越說越心酸。

    自家男人背著她在外面偷吃,忘了擦嘴,被人逮了個現行。親兒子好好的在書院裡讀書,卻被人說成如此不堪。朱姨娘何止委屈,何止心酸,簡直痛不欲生。

    果然,男人聽罷,臉色訕訕。好言好語的哄勸了幾句,便稱書房裡還有些事情沒做完,匆匆離去。

    朱姨娘看著男人高挺的背影,心下得意了半宿。哪知今日一大早起來,便有下人來回話,說三小姐院裡那被趕出去的小蠻,吊死在她朱尋雁的院門口。

    朱姨娘心一慌,跌坐在炕上,手裡的錦帕失落在地,半天沒緩神來。

    小蹄子哪裡不好死,偏偏死到我的院門口。

    朱姨娘想到此,紅唇緊咬,猛的站起身,衣衫輕拂,上好的白玉茶盅應聲而碎。

    「姨娘,姨娘,奴婢打聽清楚了。」梨花掀了簾子一頭走進來,正好看見主子一臉怒色的站在炕沿前,地上一片狼藉。

    梨花心頭一跳,忙上前道:「姨娘嬌貴的身子,何必為了那種人動怒傷神。」

    朱姨娘淒厲道:「你讓我怎麼能不怒?青天白日的,吊死在我的院門口,不就想說是我逼死她的嗎?你讓這府裡上上下下怎麼看我朱尋雁。」

    「府裡上上下下都知道姨娘是個慈善人,絕不會做出那逼人至死的事情。再者說,誰不知道那小蠻出言辱罵主子被三小姐趕出了府,黑燈瞎火的,許是她摸錯了院門也不一定。」

    梨花小心翼翼的打量朱姨娘的神色,輕輕攙扶著她,繞過地上的碎渣子,扶到了裡屋,小聲的哄勸。

    「你說她真的是摸錯了院門?」

    朱尋雁坐在貴妃塌上,顯然有些驚魂未定。

    梨花重重的點點頭,神色異常堅定。

    「姨娘,奴婢打聽到昨兒個老爺先是去了夫人院裡,不知何故,在夫人院裡站了半盞茶的時間,卻沒進去。後來又去了老太爺院裡。」

    「老太爺院裡?」朱尋雁面有疑色。

    梨花又點了點頭。

    「奴婢打聽到老爺這幾日,天天往老太爺院裡去。老爺從老太爺那裡出來,臉上便有了慍色,就直奔姨娘這兒來了。」

    「我說他昨日怎麼會到我院裡來,且一來就怒氣沖沖,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朱尋雁仔細回憶。

    「姨娘說得沒錯,老爺後來就去了書房,一進書房便解了小蠻老子的差事。他老子丟了差事,借酒消愁,回去罵了小蠻幾句,這才……」

    「這麼說來……」朱姨娘眉頭微皺,躊躇著沒有往下說。

    梨花見姨娘的目光朝她看來,忙上前小聲提示道:「姨娘忘了前兩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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