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西嶺第一人 文 / 三生酒
「什麼西嶺第一,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瞞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還不是被籍籍無名的張家小子打出了西嶺!」
一道譏諷的聲音隨之而來,蕭紅依往門外看去,一群衣鬢鮮艷的少男少女嬉笑著站在門外。
其中一個穿金色滾邊亮紫大宮裙,裙擺繡著大朵大朵金邊牡丹的姑娘,眉眼間儘是不屑。
「是是是,煙兒妹妹說得對,一個欺名盜世之人怎麼稱得上我們西嶺第一!」那姑娘旁邊穿著白衣的男子諂媚的說,他微微躬下的身體,臉上堆砌的恭維,都侮辱了身上那件白衣。
蕭紅依見此朝身旁的人看去,卻見他笑容不改,一雙修長的手捏了酒杯,紅唇輕啟,清液入喉。
他仰起頭露出精細好看的喉結和無暇的雪膚。
「紅依見笑了,希望你理解,西嶺人可不都是這般粗俗無狀的。」他放下酒杯,青玉落地,帶著歉意的聲音裡滿是戲謔。
「呵呵」蕭紅依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掩唇一笑,紅衣襯得膚色嬌嫩,晶亮的眸子閃過頑皮「那是,我想西嶺地大物博,有公子這般舉世無雙的人物自然也會有些跳腳的小蒼蠅。」
咻!
砰!
一道劍光閃過,蕭紅依一個酒杯扔了出去,白玉碎裂,鐺鐺的落在地面。
穿著亮紫宮裙的煙兒姑娘臉上青白交加,手中長劍已然落地,金絲勾勒的牡丹上滴下點點淡青。
「你,你!熊濟海,你作為我西嶺沐陽第一天才,就這麼看著熊家的人被欺負嗎?」熊煙姑娘不幹了,杏眼圓瞪,不經腦子的話就說出了口。
果然,蕭紅依身邊的少年差點沒噴出一口酒來,忍了好久才故作詫異的說「煙兒表妹,你這是怎麼了,嘖嘖,瞧這衣裙濕的。煙兒表妹,雖然我西嶺熊家不是什麼大家族好歹你也要注重儀表,吵吵嚷嚷像個瘋婆子似的。況且表妹一向四肢健壯,力大如牛,怎麼會被欺負呢,表妹不要開玩笑了。」
「你,你」熊煙兒姑娘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尤其是最後那一句四肢健壯,力大如牛,讓她恨不得現在就鑽進地底!
「熊濟海,你已經不是昔日的天才。今天你如此欺辱表妹,我等會寫家書告訴各位長老的。」一個穿著寶石藍的男人站上前來,正義慷慨的說。
「喲西,熊寶,你今年多大了,怎麼還跟個三歲小兒一樣動不動就告狀呢,不過這麼多年來你告狀一次都沒成功過,竟然還用這招,我熊濟海對你也是五體投地呀!」
一句話說出,酒肆裡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世道如此,我輩修士就該仗劍天涯,快意恩仇,如此未斷奶的娃娃真真是丟了修士的臉面!
「熊濟海,你不要欺人太甚!有本事你去找打敗你的張養浩,找我們出氣算什麼!」二狗子一樣的白衣男子立刻大聲喝道。
「我欺人太甚,我要想欺負你們,你們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嗎?」熊濟海嘴角勾起嘲諷,忽然眸色一變,氣勢全開,整個人冷然如大漠上的風,銳劍之氣,勢不可擋!
「我警告你們,不管你們來烏裡做什麼,不要牽扯到我,也不要試圖去惹怒我,我可不是兩年前那個傻小子了!」
哧啦!
一道風刃捲去,白衣男子還來不及躲閃臉上已經多了一道森森的傷口,濃郁的血腥味慢慢散開。
「熊石!」熊煙兒不可思議的看著還斷氣酒杯的熊濟海,身體瑟瑟發抖,這個人是西嶺的第一天才,雖然以前是天才,但是從不主動出手傷人,她曾對他傾心,卻被他一口拒絕成為沐陽熊家的笑話,她恨透了他!
終於有一天機會來了,沐陽兩大世家爭奪進入流雲派的名額,熊濟海在與張家的比試中輸給了張家小子張養浩,聲名一落千丈,道心也被動搖,她聯結一些以往被他壓在下頭的熊家子弟對他冷嘲熱諷,終於在兩年前逼他離開西嶺,四處流浪,對外宣稱歷練。
可是,眼前這個氣勢陰森,出手狠辣的男人還是那個熊濟海嗎?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升起一道莫名的恐懼,來烏裡,是不是錯了?
「好了,走吧。送熊石去醫治。」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一個穿著煙緋色籠裙的淡漠女子已經轉身要出酒肆。
「雨寒姐,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白衣男子呲牙咧嘴的叫嚷著。
「你若有本事,自己找回場子,沒有本事就給我走。」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拿到煙緋色的身影卻是毫無停留的向外走去。
「哼!熊濟海,你給我等著!」白衣男子放下狠話,目光陰毒的看了一眼坐在熊濟海身邊看熱鬧的蕭紅依。
熊家其他人也個個狠狠的瞪了熊濟海一眼才離開。
「讓紅依看笑話了。」熊家人一走,熊濟海立刻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我不介意多看幾次,請酒麼?」蕭紅依笑道。
「請。」
熊濟海也咧開嘴笑,看得一旁的葉思真想拿鞋拔子抽他,竟然勾引我師父!
暗夜終臨,子時的鐘聲敲響,熱鬧的烏裡府才終於安靜下來。樹影在月光下窸窸窣窣,清風吹來,滿是繁華落盡的風景。
蕭紅依拖著用金絲勾成鳳凰模樣的紅裙,一個人浪蕩在寂靜的街頭。
四周高高低低的建築,沒有白日裡的氣勢如虹,在月光下只剩下一團黑影
蜷縮在牆角,城門傳來的鐘聲還在城裡迴盪,咚,咚,咚;;;;;;「誰念西風獨自涼」一道細碎的呢喃從蕭紅依口中鑽出,在她舌尖打了幾個圈,只餘下漫漫的落寞。
「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陽。」
青玉脆響,少年如雪的眼眉在月光下隱隱流淌。
「紅依姑娘怎麼獨自一人,你的小跟班呢?」
「呵,熊公子,小女難得傷春悲秋一番,就被公子打擾了,公子是不是要做些什麼補償呢?」
蕭紅依回頭,已是笑臉盈盈。
「那小的帶姑娘去做件好玩的事如何?」
「哦?何事?」
「姑娘莫問熊濟海笑得神秘,也不等蕭紅依反應,便拉著她唰一下跳上了屋頂,幾個轉瞬間消失在了這莽蒼夜色之中。
「這是做什麼?」
「噓!斂息,跟我來。」
黑暗之中,不斷傳來細微的響聲。
「好了。」
砰!
「你個笨蛋!」
「來人吶,抓賊啦!」
「呔,賊人你往哪裡逃!」
不斷有火光聚集過來,一道道閃雷在空氣中閃過,掌風交錯,辟里啪啦的聲音像交響樂般不絕於耳。
「傻丫頭,趕緊跑!」
清脆如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蕭紅依一道風刃才甩過去,就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握緊了她。
耳際的風清涼如水,兩旁的房子飛速倒退,蕭紅依閉著唇任由熊濟海帶著她胡亂逃跑,他們身後不斷有新的修士加入追趕的隊伍,閃雷是不是的在他們身旁飛過。
「靠,受不住了!」
追趕的隊伍加大,熊濟海和蕭紅依頭上都已經布了一層細汗,終於,熊濟海大喊一聲。
就在蕭紅依左手已經放在背上準備抽出黑巖時,卻見熊濟海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個東西,迅速往後一扔。
「暗器,小心!」
一聲大喝,嚇得後遭一群人齊齊往後推了幾步,眼睜睜的看著蕭紅依和葉思逃走了!
「呼!真險啊!」
熊濟海鬆了一口氣,毫無知覺的鬆開蕭紅依的手,整個人躺倒在屋頂上。
蕭紅依看了看毫無形象的某人,撇了撇嘴,也在屋頂坐下。
「來,看看我們的戰利品。」熊濟海露出誇張的笑容,玄色長服因為剛才的緣故滑落了一些,露出精緻的鎖骨,幾縷髮絲散在胸前,衣襟有些凌亂,但這麼看上去倒是顯出少年的不羈。
蕭紅依隨意一瞟,眼睛就被熊濟海手中的白玉酒罈吸引了。
「這是什麼酒?」輕輕的嗅了嗅,一股清冽的酒味在鼻端縈繞,蕭紅依眼睛放光,口水已經快要溢了出來,她可以確定這不是白天喝過的流年和蒼葭。
「離殤。君不歸酒肆最新研製出來的好酒,目前為止,天元大陸僅此一壇。」
熊濟海放輕聲音,在蕭紅依耳邊吐氣如蘭。
「離殤。我倒真想見見君不歸了。」蕭紅依不動聲色的移開身體,眸中的欣喜卻絲毫不減。
「喝吧。」
熊濟海搖搖頭,輕笑一聲,不知何時變出了兩個酒杯。
蕭紅依接過一杯離殤一乾而盡,酒才入喉,濃郁的苦澀就已經從舌尖衝進了心房,毫無準備的,所有心思都被苦澀席捲。
酒入腹中,苦澀才漸漸淡去,留下寥寥寂寞在胸口的位置發洩不出又壓抑不下。
離殤啊!
蕭紅依又飲一杯,閉上眼時漫天都是血色。
「誒,酒可是要品的,這麼喝可喝不出味來。」
漫天的血色褪去,身旁精緻無雙的少年挑眉對著她笑。
「還不都是入喉進腹,公子是酒徒?」晃神之間,蕭紅依就已經勾起了絕美的微笑。
「酒徒可稱不上,咱們最多是個酒鬼!」熊濟海笑道。
天元好酒者多,能稱得上酒徒二字的人卻少之又少,因為稱酒徒者不但要對酒瞭解頗深,還要製出至少一種風靡一座大城池的酒來。
「來,咱們兩個酒鬼乾一杯!」
蕭紅依紅袖一掩舉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