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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文 / 藍寶

    雖然賀佳言早有防備,但陸捷那蠻力太大,最終她還是狼狽地跌坐在他身上。她剛動了動,他便已托起她的身體,讓她跨坐在他腿上,接著駕輕就熟地將手臂環到那纖細的腰上。他們緊緊地貼在一起,姿勢親密地交換著體溫,她不敢亂動也不能亂動,只能語帶威脅地說:「你再動手動腳的,下次我就不讓你進我家的門!」

    那台單反早已這番動靜而滾到陸捷的腳邊,陸捷收緊手臂,將她的身體又拉近了一點:「別那麼大聲,被煜煜那小八卦聽見了,沒準會跑出來。」

    賀佳言抬眼就看見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重遇了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用這種距離、這種角度端詳陸捷的臉,他似乎比幾年前消瘦了一點,皮膚也白了一點,但看上去仍舊相當有神采,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又銳利,有時候讓人不敢直視。

    逝去的光陰總會饋贈人們一些觸不到、摸不著的禮物,而陸捷得到的,可能是沉澱過後的睿智和成熟。賀佳言莽撞地對上了他的眼睛,四目相對,流轉著的空氣在不經意間染上幾絲幾縷的曖昧。

    陸捷神色沉靜地與她平視,他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漸漸往上,不輕不重地摁住她的後頸:「如果我現在要親你,你還會甩我耳光嗎?」

    他似乎有意壓低嗓音,賀佳言聽在耳裡更是覺得醇厚。她頓了半秒,接著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會!」

    到得這個答案,陸捷一點也不意外,他對賀佳言說:「那晚以後,我才發現你原來挺狠心的,打起人來都不知道心疼吧?難為我第二天下午回學校給學生上課,臉沒有消腫,他們總是偷偷摸摸地觀察著我,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班上沒有學生跑上來問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否則我真不知道應該堅持師者誠實厚道的原則,還是顧求面子撒一次謊。」

    陸捷的話說得很輕很緩,他嘴唇張合的幅度很小,但那灼熱的氣息卻一波接著一波地噴在賀佳言的皮膚上。體溫正在升高,尤其是臉上的溫度,她稍稍別過腦袋,盡量穩住聲音:「別說這樣有的沒的,快點放手!」

    「這些話很重要。我是特地提醒你,我明早還要過來接煜煜回家,被紹馳看到我腫了半邊臉,他肯定會取笑你的。」他頓了頓,湊近她輕聲說,「待會兒下手記得輕一點。」

    在陸捷話音剛落的同時,賀佳言已經領會到話裡的意思。只是,她還來不得閃躲或逃離,陸捷便死死地扣著她的後頸,然後狠狠地吻了過來。

    陸捷總覺得她的唇塗著一層帶著劇毒的蜜糖,那樣的甜美,那樣的誘人,那樣的致命,但總是讓他欲罷不能。她的身體很僵,手指還死死地摳在自己肩上,他不覺得疼,甚至還有幾分迷亂的快感。

    將她推倒在寬大的沙發後,陸捷把她亂推亂撓的手壓在頭頂。吻至深處,靈魂幾乎被唇上滾燙的溫度點燃,他們就像兩縷輕煙,此際正不斷地糾結和纏繞。

    賀佳言的呼吸越來越混亂,胸口的起伏也越來越劇烈,他不想放開她,但又必須放開她。他就像一個犯-毒-癮的人,明明知道不應該,但總是貪那麼一口。就在他自我拉扯的時候,他敏感地聽見一聲很輕微的聲響。

    這個吻比上次的放肆得多了。等到陸捷把唇挪開,賀佳言只覺得天旋地轉,分不清東南西北。她張著嘴呼吸,陸捷貼在她耳邊說:「這次恐怕要先欠著你,當著孩子的面動手影響不好……」

    賀佳言轉頭,果然看見站在走廊邊角位置的黎煜。他的樣子有點呆滯,她猛地將陸捷推開,接著用手背擦著自己的唇。

    陸捷很快恢復如常,他稍稍整理了一下就過去將黎煜抱起,聲音罕見的溫柔:「怎麼又跑出來了?」

    黎煜乖著陸捷的脖子,他眨著眼睛,卻不答話。

    陸捷重新把他抱回床上,這次等他睡著才輕手輕腳地離開臥室。賀佳言在陽台對著正在運作的洗衣機發呆,直到陸捷走到陽台門門邊時,她才轉頭。

    「他睡了。」陸捷說。

    賀佳言沒給他什麼好臉色,想起黎煜那純潔的小眼神,她真覺得無地自容。

    她不說話,陸捷又說:「明天我過來接他,到時候提前給你打電話。」

    賀佳言這才應了聲:「好。」

    「那我回去了。」她沒反應,陸捷問,「你不送客嗎?」

    「你還真把自己當客人!」賀佳言被她氣得發笑。

    「哦?」陸捷心情好,忍不住又逗她,「原來我已經是這裡的主人。」

    若不是跟陸捷的力量實在懸殊,賀佳言真想直接把他轟出去。

    週日早晨,黎煜睡到將近九點才艱難地睜開眼睛,愣愣地坐在床中央。坐了十來分鐘,他也沒等到賀佳言進來,於是才蹬著小短腿下了床。

    賀佳言正坐在沙發上複習,看見黎煜光著腳丫跑出來,她連忙把他趕回房間:「煜煜要穿鞋子呀,不然很容易打噴嚏哦。」

    黎煜很聽話地回到臥室,他坐在床邊,伸手展腿地讓賀佳言幫他穿衣服。當她把外套的扣子扣好,黎煜問:「佳言阿姨,您是不是要跟陸叔叔結婚?」

    那孩子說話時還稚聲稚氣的,所提的問題卻讓人錯愕。賀佳言牽著她到外面吃早餐,邊走邊說:「沒有的事。」

    「花姨說,煜煜不可以隨便親班上的女孩子,親過以後,我就要永遠跟那個女孩子在一起。」黎煜一臉不解,「我問花姨怎麼永遠跟那個女孩子在一起,她說我們可以結婚,結了婚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賀佳言知道黎煜提到的花姨就是他家的保姆,

    賀佳言決定,下次有機會碰見花姨得建議她少跟小朋友灌輸這種情情愛愛的觀念,以免他過分早熟。她無言以對,只能把盛好的小米粥推到黎煜面前:「安靜吃早餐,等下你的陸叔叔就來接你回家。」

    十點來鐘,賀佳言就接到陸捷的來電,他說他已經在樓下,準備上去。她看了眼已經準備就緒的黎煜,於是對陸捷說:「你在車裡等吧,我帶煜煜下去。」

    回應賀佳言的是一聲短促的輕笑,聽見以後,她便狠狠地切斷了通話。

    幾分鐘後,陸捷就看見賀佳言和黎煜走出公寓。他下車,黎煜就奔了過來,賀佳言跟在他身後,仍然是慢條斯理地走著。

    賀佳言把黎煜的背包遞給他,語氣中有點如釋重負的意味:「他就交給你了。」

    黎煜拉著陸捷的手,繼而又依依不捨地看著賀佳言:「佳言阿姨,您也來我家吧。我有變形金剛和遙控汽車,我們可以一起玩。」

    賀佳言蹲下來給黎煜理了理歪掉的領口,然後說:「下次再陪你玩好不好?」

    黎煜悄悄地扯了扯陸捷的衣尾,陸捷明白他的意思,但沒有幫忙勸說。黎煜無計可施,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她,片刻後才不情不願地點頭。

    賀佳言知道,黎煜肯定把她和陸捷親吻的事情告訴了他家父親,因為週一上班時,黎紹馳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她被盯得渾身不自在,趁著他低頭簽件目露凶光地瞪他。他似乎在額頭也長了眼睛,就在她瞪眼的瞬間,他居然毫無預兆地抬頭。

    黎紹馳覺得好笑,他問賀佳言:「我當上司都當得像媒人一樣了,你還不滿意?聽說你們那晚打得火熱,害得我兒子回家後一個勁地說羞羞。」

    賀佳言臉紅耳赤,她在心裡默默地把陸捷咒罵了千萬遍,腦子一熱就衝著黎紹馳說:「你要是再干預我的私人感情,我就辭職!」

    黎紹馳正在簽字的手不由得一頓,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賀佳言:「這麼快就被寵壞縱壞了。辭職這種不成熟、不負責的話,你也可以隨便亂說?」

    其實話剛出口,賀佳言就後悔了。她垂下腦袋,抿著唇不說話。

    看見賀佳言一臉準備挨罵的表情,黎紹馳又笑她:「出去吧,熱戀中的低智商女人真的很礙眼。」

    上學期所學的三門課程在這周週六進行考評,賀佳言覺得這是一場疲勞戰,把最後一科考完,她連右手手臂都發酸。

    剛走出考室,賀佳言就看見陸捷站在走廊,他手上沒拿教材或資料,看著不像來上課或監考。

    陸捷一直留意著門口,看見賀佳言出來,他便走了過去。為了不打擾還在奮筆疾書的同學,他們都有默契地保持安靜,直至走出教學樓,陸捷才問:「考得怎麼樣?」

    腦子裡還塞著這幾門課的重點和要點,賀佳言揉了揉額頭,語氣平平地說:「還行吧。」

    前面正是分叉口,向左轉是直接出校門,而向右轉則是去往停車場。陸捷捉住她的手臂帶著她往右轉,賀佳言也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他拉扯,於是跟著他走,同時使勁地打掉他正捉住自己的手。

    「今晚陪我吃飯?」陸捷說。

    賀佳言很乾脆地拒絕:「我今天很累。」

    陸捷不接受這個理由,他說:「累就不用吃飯?」

    賀佳言問:「我為什麼要陪你吃飯?」

    陸捷看向她,難得地露出一笑:「今天是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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